好奇心

好奇心

分析出那些粉末的材質很容易,那是一種深海蠕蟲觸鬚磨碎后的產物,這種蠕蟲學名是綠磷星形蟲,它擁有一個長長的脖子,嘴上長長的觸鬚張開時像是在開花一樣,觸鬚進食時會閃爍淡綠色的磷光,這種蟲子以有機物為食,習慣生活在海底的泥土中,沒什麼戰鬥力,飼養也不難。

奇怪的是,在對比實驗下,磨碎的粉末有的可以傷害到靈界生物,有的不行,而具有傷害性的蠕蟲來自赤丹海峽水下。

——難道這蟲子還有地域歧視嗎?

最大的可能性是,真正起作用的不是這些蟲,而是赤丹海峽水下還有別的什麼。

在獲得信息后,金色水母比船隻更早一步出發了。

水母彷彿一個閃動的光源,它沉入水下,結果和鷹國的隊伍狹路相逢。

準確的說,是鷹國和它狹路相逢。

水下是另一個空間,安靜無聲,而水上,因為周圍地勢,風暴時刻發生,席捲一切路過的船隻。

鷹國船隻沒有掛上國旗,它在水面上飄蕩,水母在水下尋找這些蟲子,而水母的身體只要不小心碰觸到這些,就會被冰封,因此它幾次自斷觸手掙脫,當人類從監控看到這一幕時,金黃色水母好不凄涼,但那似乎總是帶着似有似無笑容的面孔依舊讓人迷惘而恐懼。

披着水母皮的王爾亦立刻注意到了對方,水中彷彿出現了無數銀色的星星,可銀色的小水母在剛離開水下就被疾風撕碎了,很正常,船隻也在風暴中翻滾,沒辦法,王爾亦只能選擇自己最開始的能力——

精神力觸鬚不受一切外物的影響,連接上了每一個人。

他們都睡了。

隨着船長也面朝下倒下,這艘船徹底脫離了掌控,不出意外,下一秒就會撞上山岩,撞個粉碎。

但風暴突然止歇。

就在停止的這一刻,船上所有人被活着拋向四面八方,保證他們要麼待在礁石上要麼掛在沙灘上。。

船隻順着應去的方向迎來它的命運。

昏迷了所有人的水母繼續深潛,幫助調□□向的愚知並沒有離開此處。

“她”本就是精神力凝聚出來的生物,根本無需擔心無法呼吸,人偶就這麼直直地沉入咆哮着的海水中。她的身軀在水下破碎融化,那顆紅色的,代表本體的晶核與水母匯聚到一起。

王爾亦懸停在正上方,下方是海底淺褐色的泥土,有小魚在水母的身體內鑽進鑽出。

海下兩千米,頭頂是赤丹海峽永不停歇的暴風。

如今水母擁有兩顆核心,但王爾亦一開始創造“它”時根本沒有想過用來戰鬥,它只是擁有分裂身體的能力,也就是那些小水母,王爾亦想了想,維克多出現在一旁。

惡魔紅色的瞳孔中失去神采,身體迅速分解,而相當於“本體”的那顆玻璃球迸裂,一點兒深紅色的晶體也進入水母體內——

可以了,他向下而去,他改變了規則,抽去了這裏的水,金色的水母墜落到濕潤的土地上,如今他頭頂是海水與游魚,腳下是陸地。

水母的觸手無力地動了動,逐漸扭曲,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也變成王爾亦的模樣,它變成了人形。

王爾亦再向前走了兩步,抽走了“重力”。

下一瞬,所有的土壤向上飛去,包裹着土壤中的各種小動物,小動物的排泄物,海洋垃圾,以及其中藏着的那種能傷害到靈界生物的綠磷星型蟲。

他用不含感情的目光看了眼自己已經被冰封了一半的軀體,一陣風刮來,王爾亦自己將這個軀體切成了兩半,但下部□□體並沒有長出來。在這兒,他無法獲得精神力的補充。

“規則”的力量即將消失。

而在這裏,隨着泥土向上飛去,融進海水中,一片黝黑,他操控着半具身體漂浮着,規則的力量正在崩碎,想了想,王爾亦沉了下去,伸出手。

他開始干自己在實驗室經常乾的活兒,徒手挖泥。

在水下兩千米,在天空中是海水,泥土在向上飛,沒有光源,只有綠色的蠕蟲在閃爍幽光的環境下,他一聲不吭地在刨泥巴,乍一想有些搞笑。

為了支撐這處的規則之力,代表愚知的那顆核心開始將力量向維克多擁有的核心傳遞,風的力量無法使用,但王爾亦已經碰觸到了目標。

那彷彿是個銀色的圓。

但在這裏,他連自己的手都看不清……為什麼會下意識的以為手下的東西是銀色的?

下一刻,兩顆核心都破碎,一切力量瓦解,王爾亦失去意識。

泥土沉降,海水回灌,形成一片閃爍熒綠色光點的灰褐色霧。

*

王爾亦是被夏哲推醒的。

他在說過自己要去睡午覺之後一下子睡了十個小時,直到靈界上線時間快到了還沒有醒,夏哲發現不對來叫他。

被硬推去做了個檢查之後,醫生的結論是毫無問題,就是不小心睡過頭了而已。

王爾亦頂着一張好像就寫着“我就知道吧”這幾個字的臉回望,把擔心多餘的夏哲氣得揉亂了他的頭髮。

“你先休息吧,今天水母消失了。”

王爾亦乖乖點頭,往床上一躺,睜着眼睛看着頭頂的天花板,在船上待久了,基本上都學會了怎麼在晃動中入睡,但王爾亦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他給自己梳理了下時間線——

微博抽獎中了大獎,憑空掉下來獎金和工作,在公司摸魚不到半年世界就變了,當晚覺醒了極其強大的木系異能力,然後待進基地實驗室種玉米,種到一半又跟着夏哲隨着船隊去海里撈蟲……

邏輯上感覺沒什麼毛病。

畢竟這個世界已經不講科學了,還用講邏輯嗎?

王爾亦晃悠着爬起來,走進衛生間,面對鏡子,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又看了看鏡子中的那張臉。

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無論什麼事物,專心致志地凝視久了,就會感到……陌生。

“……甚至包括自己的臉?”

他話音剛落,自手掌開始崩裂,整個身體破碎成碎片,王爾亦發現自己居然不感到驚訝於害怕,他的情緒彷彿凝固的冰,沒有意思波動,甚至還有心思看了眼那崩碎后的身體內部——一片黝黑,沒有內臟,沒有血液,什麼都沒有。

*

海鳴鎮。

留在書塔的王爾亦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分/身。

自此,他放在地球的分/身全部消失。

這種軀殼本就是用精神力加上記憶捏造出來,然後將自己的意識附着上去形成的,就在赤丹海峽水下,他第一次被摧毀時,王爾亦就發現海鳴鎮中自己與其他軀體的連結崩斷了。

所以水下的那個究竟是什麼?

如果一個人沒有了好奇心,那他相當於死了。畫骨就這麼問過王爾亦:“你確定自己還活着嗎?”

真正的王爾亦怕是在從人變成貓咪的那個瞬間就死去了。

在那之後,他沒有悲傷、沒有仿徨,沒有憤怒,只是個□□控着的軀殼。

雖然知道位於海鳴鎮的身體也不過是虛假的,但王爾亦沒忍住,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如果海鳴鎮真的只有執念才能存在,那麼他是誰的執念?

*

星相宮,整個宮殿都在晃動。

這是藏於雲間的宮殿,不僅是地面的人類,靈界的“原住民”更早注意到這一異象——實際上,“它們”並非什麼原住民,而是認為自己生存在靈界的海鳴鎮人士,在王爾亦修改過記憶后,他們自然沒覺得生活在靈界有什麼不對。

下一秒,所有人都看見,數百道光線拖長了彗尾像天際奔去,一部分來自山海塔,一部分來自龍船,零層的人看得更清楚,但在船下的玩家則是靠感受——

“啥玩意,船要翻了?這也太晃了吧!”

[世界][程昱]:龍鳳互毆我的天,這條黑龍活了!

然而那根本不是鳳,韓瑤光在瞬間就認出那是身形漲大好幾倍的青鳶,如果沒認錯,那就是自己這兒這隻鳥兒的媽媽,她第一時間帶着雛鳥下了負層。

但青鳶不是來找孩子的。

甲板都在震動,黑龍被釘在柱上,幾欲掙脫而出,而青鳶就是來盯它的。

黑龍雖然無法活動,但顯然比青鳶要強,兩者戰鬥得勢均力敵,唯一處在颱風眼的就是日常上班的程昱,幽靈的身體讓他實在沒辦法抓緊龍角了,幾乎是懸挂在繞着龍柱活動的黑龍身上。

就在雙方戰鬥激烈之時,天空之中,隱約能看到巨大的建築從雲霧之上往下沉。

因為距離的原因,它離得越近,越顯得大,所有人都能看到它,看不到的也能聽到別人在世界頻道轉播——

“那玩意,怎麼像一隻烏龜!?”

*

星相宮上。

龍船上層的勢力和山海塔的層主們全都在,兩撥非人類狹路相逢。

白皎簡直是心力憔悴地攔住這邊的蛇、無臉女還有箭女,而對面,愚知帶着青九、畫骨,神色淡然地看着他們鬧成一團,是的,【世末之船】上從來沒出現過的npc勢力就是愚知。

人類方早就習慣愚知的神出鬼沒,但並沒有成功找到過她。

愚知:“先去確認星相宮的情況吧。”

接二連三出現的靈界居民默契地駐足在不遠處,愚知在此處的身體也放大了,和她比起來,白皎就彷彿一個拇指小人。

這個二頭身小朋友嘆了口氣,雙方一同推開了星相宮的大門。

只試過從窗口出入的韓瑤光並沒有來過大門處,一條長廊盡頭,彷彿仕女圖一般的青銅雕像位列四方,而正中間彷彿是個半透明的膜,在這層淡藍色薄膜之下,是微縮版本的靈界,不論是活蹦亂跳的玩家,還是夏哲見到的老先生們,他們的行動都在監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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