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衛琦

小白衛琦

“小時歸,你真厲害。”好聽的、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

時歸仰着臉,看着正低頭看着他的衛琦,那是一種時歸也無法形容的神情,和以往大不相同,隱約還能看到一絲非常淺淡的激動,還有……那種剋制不住地、深藏在眼底的瘋狂,只是轉瞬即逝,就連時歸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人類衛琦這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呢?他應該是永遠姿態優雅慵懶,做任何事情都勝券在握。

一定是他看錯了。

時歸甩頭,將這樣的錯覺從腦子裏倒出來。

“衛琦!我看了這麼久,一個人都沒套中,就我套中了,我們趕快去刻字吧,別人想要都沒有呢。”時歸一把扯下衛琦的手,習慣性地往旁邊一丟。

作為一隻荷蘭豬的時候,時歸就總喜歡做這樣的事情,變成人之後,他也會無意識地做着荷蘭豬的動作。

就比如現在,荷蘭豬高興的時候,耳朵抖抖,爪子揮舞,而時歸雖然抖不動耳朵,卻直接拿手去讓耳朵抖起來。

“好。”緩慢的聲音,像是用0.5倍數放出來的音頻,衛琦答道。

聽到答覆,時歸便直接拉着衛琦往工作人員那裏跑,專註於木牌的時歸,沒有發現,身後的男人久久凝視在他身上的眼神。

那分明是一種——看待愛人的眼神。

像是打破了某種東西,突破了某種不可說的禁忌,濃郁的感情傾瀉而出,只待一團小小的火花,讓它徹底燃燒起來。

人群就這樣看着他們走近,他們每個人懷裏都抱着一隻荷蘭豬。

之前那個想要讓工作人員通融通融,改改規則的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這麼容易就成功的時歸,他攔下了時歸,帶着滿臉的討好,請求道:“兩位兄弟,我看你們沒有帶荷蘭豬過來,你們是約着一起來逛遊樂場的吧,來荷蘭豬的樂園,又不帶荷蘭豬,只能說明你們沒有養荷蘭豬。這個木牌是給人和荷蘭豬用的,你們兩個大男人,拿着木牌也沒什麼用,不如賣給我吧?我帶着我家荷蘭豬呢。”

男子拍了拍自己胸前的箱子,箱子裏,一隻白色的荷蘭豬眯着眼睛,發出口哨聲。

“weiweiwei……”

主人,我聞到了同類的味道,那個人類就是只荷蘭豬。

只是,白色荷蘭豬想要替自己主人解圍,男子卻聽不懂荷蘭豬的語言,反而以為自家的荷蘭豬想要那個木牌,他更加堅定了要拿到木牌的想法。

“兩個人類就不能刻字了嗎?再說了,我……我養的荷蘭豬在家裏呢,它今天狀態不太好,我們沒把它帶過來而已。”時歸將木牌藏在背後,反駁道。

這可是他套中的木牌,誰想要他都不給。

更何況,這些人類都不知道,他本來就是一隻荷蘭豬,既然是給人類和荷蘭豬用的,他和衛琦當然符合規則。

“你們也養了荷蘭豬?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要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男子抱着懷裏的箱子,悻悻地後退了幾步讓位。

兩人稍微遠離了男子之後,衛琦微微低頭,在時歸的耳邊說道:“小時歸,我怎麼不知道你在家裏也養了一隻荷蘭豬。”

“欸,衛琦,我們兩個可是一起的,你還逗弄我。”時歸用着自己少年臉,裝出一副成熟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是你養了,你養了我這隻荷蘭豬。”

時歸對於衛琦的惡趣味已經十分了解了,總是故意逗弄他。

工作人員等了一會兒,這才看見獲得木牌的兩位得主走了過來,歷來這木牌都是給人和荷蘭豬用的,很少見到兩個人不帶荷蘭豬就過來的。

只是,遊樂場也並沒有明確規定,沒有說一定要有荷蘭豬。只是荷蘭豬的主題遊樂場,本就是為了真實的寵物荷蘭豬們而開的,因此大部分人都將木牌默認為人寵的信物。

“兩位先生,這邊請。”

在眾多荷蘭豬的羨慕之下,專門的工作人員帶着時歸和衛琦來到了荷蘭豬樂園的中心古樹旁,旁邊古色古香地支着一桌一椅,擺着各式各樣的刻字工具,刻字人員正在那裏等着他們的到來。

那是一顆巨大的、五人合抱都圍不住的、樹冠宛如蘑菇蓋的古樹,樹根凸起在地面,牢牢地抓着腳下的土地,沿着筆直卻樹皮崎嶇的樹榦往上看去,無數塊木牌正在迎風飄蕩,各種奇奇怪怪地荷蘭豬的名字和它們主人的名字,被深深地刻在木牌上。

“左邊刻時歸,右邊刻衛琦,時歸這兩個字要刻得大一些。”時歸對着刻字人員解釋道,還特意用手指出自己想要木牌上多大的地盤。

這隻黃白色的荷蘭豬,還真是,即便在一點小地方,也不想落了下風,直看得衛琦發出一聲輕笑。

只是,要想在這塊小小的木牌上刻字,那也是得花點時間的,等着等着,時歸就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對於荷蘭豬來說,本該是時時刻刻都在進食的,乾草應該全天供應,而天竺鼠糧才是一天一頓。即便變成了人形,時歸的一些習性還是和荷蘭豬一樣。

“我好餓,衛琦,我想吃草餅了。”時歸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肚子咕嚕咕嚕的叫着、抗議着。

草餅,就是一種,由荷蘭豬糧、乾草、和其他荷蘭豬能吃的食物混雜在一起,打碎之後擠壓成一塊一塊的壓縮餅乾形狀的東西。

那香味,聞着都能讓荷蘭豬發狂。

“路上有一家荷蘭豬食物店,小時歸,你等我,我去給你買。”衛琦的眼睛像是不經意間掃過周圍的人群。

人群里,便衣保鏢們無聲無息地聚集在了一起,牢牢地護着這塊小天地,他們看似在閑逛,注意力卻全在人群中間的時歸身上,他們身上肌肉緊繃著,時刻準備着爆發起來。

“我要小熊模樣的,再來只兔子,要是有人形的更好。”時歸理直氣壯地安排着在人類世界呼風喚雨地位超凡的衛琦。

“好好好,都給你買。”衛琦答道。

時歸看着衛琦的背影越走越遠,他特別乖地就在原地看着刻字人員刻字,只是兩道陌生的荷蘭豬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兩個小小的寵物外帶箱,正放在刻字人員的腳邊,它們的主人不在這,想是把荷蘭豬讓工作人員幫忙看着一下,自己去解決方便去了。

這兩隻荷蘭豬長得一模一樣,都是黃白黑短毛三色荷蘭豬,就連身上的顏色的位置,都是一樣的,簡直就像是電腦上的複製粘貼。

三色荷蘭豬是荷蘭豬里最普通的存在了,隨處可見,數量也非常多,只是,要想找到一模一樣的,還真不容易。

“主人更喜歡我,才不喜歡你這隻這麼普通的荷蘭豬。”左邊的荷蘭豬箱子上,貼着“小桌”這兩個字。

“你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要是普通,那你也是普通。”右邊的荷蘭豬箱子上,貼着“小椅”這兩個字。

“我更好看!你沒發現我的毛髮比你的更順滑嗎?我的臉比你的更圓潤。”荷蘭豬小桌用爪子揪起自己的一團毛,透過鐵網的縫隙,往荷蘭豬小椅的方向扔。

“可是,主人每次放天竺鼠糧的時候,都會特意給我多放一點,每次都特意給你少放一點,你看,主人更喜歡我。”荷蘭豬小椅十分嫌棄地將飄過來的毛髮給扒拉了出去,就像是扔垃圾一樣。

小桌和小椅這兩隻荷蘭豬,仔細看來,的確一模一樣,只是兩人在體型上有着細微的差別,小桌看上去有些胖了,小椅反倒是正常體型,一對比,就顯得瘦了些。

“這……這是因為……”小桌心裏一陣難受,的確,它們的食物都是不對等的,主人一點都不公平。

只是,小桌突然想起來什麼,它的神情重新恢復了自信,它直立起上半身,驕傲地對着荷蘭豬小椅說道:

“如果不是因為我走丟了,主人是不會帶你回家的。就因為你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主人當時又找不到我,所以主人才買了你,看着你就想起我。就連你的名字,都是跟着我來的,先有小桌,才有小椅。如果主人沒有養過小桌,他就不會想着要養荷蘭豬,更不會選擇你。”

“所以,主人更喜歡我這隻荷蘭豬,從一開始陪着他的,就是我,你只是後來的。”小桌這次佔了理,它迫不及待地再次宣誓着主人對它的喜愛。

原本因為身體瘦弱了一些而得到主人的偏愛的荷蘭豬小椅,聽了這話,連耳朵都耷拉了下來,它轉過身子,用毛絨絨的背背對着小桌,將頭埋進了乾草堆里。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小椅捂着耳朵,自欺欺豬地喃喃說道。

而佔了上風的荷蘭豬小桌,得意洋洋地梳理着自己的毛髮,還時不時地把脫落下的毛往小椅的籠子裏扔,像是在炫耀,像是在宣告:就連你的籠子,都是我曾經的地盤。

時歸看着這兩隻長得一模一樣的荷蘭豬的吵架,還想上前和它們聊聊天,畢竟除了曾經的三十隻荷蘭豬,時歸基本上很少遇到陌生的荷蘭豬,來到荷蘭豬的樂園,倒是見到了不少。

還真是豬有豬樣,人有人樣,見多了曾經荷蘭豬同伴們的和諧友愛互相安慰,見到荷蘭豬之間的吵架,就有些稀奇了。

只是周圍人類有些多,說話多少有些不方便,見衛琦還沒回來,時歸便起身圍着這顆巨大的古樹轉悠了起來。

木牌上,刻着各種奇奇怪怪的名字,時歸一臉驚奇地念了出來:“果果,榴槤,螺螄粉,臭豆腐,貓魚,還有重名的,連名字都一模一樣,這是人類給荷蘭豬取的名字嗎?好像都是食物,好吃嗎?我還從來沒吃過,整天就吃着乾草,整隻荷蘭豬都快變成乾草豬了。”

轉着轉着,時歸來到了古樹的背面,一塊木牌不經意間打在了他的腦袋上,還十分囂張地掛在他帽子上,扯都扯不下來。

時歸只好脫下帽子,弄着打結了的繩子,只是他的眼睛剛落在木牌上面,他整個人都頓住了。

這塊飽經風霜的木牌,刻痕里還殘留着細小的碎葉和露珠,時間和風雨的侵蝕,讓它看上去又破又舊,就連木質都鬆軟了一些,用指甲輕按,甚至都能留下一個指甲印。

那上面細細地畫著一隻荷蘭豬,還刻着這樣四個大字——小白,衛琦。

“衛琦……小白……”時歸喃喃道。

難道S市,還有一個也叫衛琦的人類嗎?而那個衛琦,也同樣擁有一隻荷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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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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