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 61 章

同年九月,邊塞玉門關鹿城有戎狄軍隊來犯,沈將軍請求朝廷派兵支援,李洵竟然隨手一指,將從未有過行軍打仗的中郎將陸攸封了大將軍派去了鹿城。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朝廷只給陸攸五萬兵馬,而對方這次足足帶了二十萬兵馬。

同年十一月,李域的未來岳父劉太尉因多次彈劾攝政王專權而招貶謫,當場被罷官,脫去官帽朝服。

神情傲然的劉太尉着雪白內衫,從低眉順眼立在朝堂之下,自始自終未發一言的陸晏走過,冷冷瞥了他一眼,眼裏充滿了不屑。

同年十二月,除夕之夜,太原郡守快馬加鞭送來了急報,太原出現了罕見大雪,不知壓塌了多少百姓的屋子,死了多少無辜百姓,請求朝廷立刻賑災。

正在飲宴的李洵隨意看了一眼,將摺子丟到一旁,繼續飲酒作樂,並讓欽天監夜觀天象,說是他夢裏夢見了神仙,要建一座迎仙台。

這時從前擁護李洵的大臣徹底的開始慌了,他們發現,自己擁護的君主,怎麼看,想要的,都不是那個無數人渴求的帝王之尊,而是要顛覆這個王朝。

次年三月初九,姜阮看着陸晏與李域進行了最後一次的見面,並立刻寫了一封信,信里裝着那塊虎符,交給了李域私底下養的所有暗衛,讓他們分為五批,分別去往寧城。

他們決定背水一戰。

就在做好這一切,陸晏與李域做好了最後的道別,前腳才從陸府出來,後腳就碰見了身上還穿着綉龍朝服的李洵,抱着一臉嬌憨,正吃着手指頭的的東宮太子站在了他面前。

他身後跟着高舉火把的數百名羽林郎,將漆黑的夜空都點亮了。

李洵瞧着身上穿着連帽斗篷,長身鶴立面容冷峻的男人,只見他早已脫了昔年的少年稚氣,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但凡自己同那個姜家姑娘說上兩句話,便衝著他張牙舞爪的少年郎。

他心中覺得莫名的快意,你瞧,任他平生如何的肆意張狂,到最後,心裏有了惦記牽挂,就有了軟肋,便再也飛不起來了。

李洵,認為自己是沒有軟肋的,這就是他比陸晏強的地方。

他伸手將太子含在口中的手指頭拉了出來,替他擦去口水,睨了一眼陸晏,“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陸晏下意識的伸手擋在胸前,道:“夜裏睡不着,出來走走,怎麼,攝政王這都要管?”

李洵不以為意,將懷中的娃娃遞給身旁的疤臉侍衛,然後掏出帕子慢條斯理的擦乾淨手指,走到他面前,低頭看了一眼他懷裏蠕動的東西,附在他耳邊道:“從小到大,你為何總是不肯叫我一聲舅舅呢?”

陸晏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嗎?”

只一句話,李洵便變了臉,牙齒恨得牙痒痒。

“來人,御史大夫陸晏夜會罪犯五皇子李域,意圖謀反,即可關進大牢!”

他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本王說的不對,是五皇子李域意圖謀反,證據確鑿,立刻抄家,關鍵大牢!”

折磨一個人,哪裏比得上折磨他的親人,愛人來的有意思。

陸晏看着火光中的那張瘋狂的面容,恨得壓根痒痒,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將他拎了起來。

他咬牙問道:“你做這些,究竟圖什麼?”

李洵看着他那張氣急敗壞的臉,樂不可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圖什麼?

什麼也不圖。

他就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活在地獄裏實在太寂寞了,想找些人作伴。

一直躲在陸晏懷裏的姜阮生怕他激怒了眼前的瘋子,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靜下來。

陸晏終於抽回了神智,收回了手,看着舉着火把闖入寧王府的羽林郎,眼睛翻紅,掌心被扣出血來。

李洵像是心裏得到了極大的安慰,終於不再理他,抱着太子離開了寧王府。

次日,蟄伏了近三年的陸晏開始聯合朝中,早就不滿李洵肆意殺人,不顧民生疾苦的大臣不斷的諫議,以寧王無辜為由,不斷的上奏,要求攝政王撤掉寧王府的守兵,重審此案,以還寧王清白,也讓真正的兇手繩之於法。

這本就是個死局,人人都知道誰是兇手,可人人無法逮捕兇手。

可有些事情,總是需要去做。

這些像是無用的,徒勞的,寫在奏摺上,一筆一畫,如同雪花片一樣飛向宣德殿,攝政王的案頭,然後被他一把大火付諸東流。

次年三月,攝政王以御史大夫陸晏多次藐視朝堂為犯了謀逆之罪的楚王謀反,將他革職查辦,併流放極北之地三千里。

聖旨傳來的時候,陸晏正與姜阮蹲在院子裏。

彼時陽光正好,他身上穿着家常的月白色罩衫,頭髮隨便披散在身後,用墜了一顆珍珠的絲帶綁了,拿着一把小鏟子,給一顆長勢並不那麼好的桃樹培土

姜阮不時抬頭瞧他一眼,總想替他將那顆陽光下十分耀眼,不斷滑落在他耳際的珍珠撥到後面去,可珍珠沒弄過去,反倒弄的他臉上頭上都是土。

他也不惱,抬頭沖她笑。

待到宦官念完了聖旨,仔細的打量着這個曾經以紈絝驕縱出名的天子驕子,只見那相貌還是一等一的出挑,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招搖,可通身的氣度,卻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天子驕子骨子裏彷彿長出了任何的磨難都折斷不了的傲骨,哪怕是這種時候也是臨危不懼,讓人心生佩服。

他聽完聖旨,說了一句“有勞了”,然後接着與那隻養的愈髮漂亮的白貓培土。

那宦官從未見人對着聖旨如此不敬,如此大膽,想要說兩句,可抬眼看一眼偌大的陸府,還有隔壁長公主府院子裏頭伸過來的碧綠的枝葉,想着即便是陸晏遭了難,那也不是他一個宦官能說嘴的,最後恭恭敬敬的回宮復命去了。

宦官走後,陸晏伸手替小貓擦趕緊臉上的土,笑道:“這次,你還要跟着去嗎?”

小貓像是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頭也不抬的點點頭。

天涯海角,她都是要跟着去的。

良久,陸晏臉上的笑容消散,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道:“阿域他會沒事的。”

流放是不許帶僕從家屬,可是姜阮不算,她不過是一隻寵物貓,且自古以來,誰也沒有規定,這受罰的犯人不許帶寵物的。

況且,眼下長公主府沒有倒,靖國公府沒有倒,誰也不敢與他為難。

出行那日,姜阮與哭的眼睛紅腫的採薇道了別,然後看着院子裏最是熟悉的一草一木,掐指一算,她與陸晏成親已經有四載,再加上幼時一同讀書的時光,人生的大半時間,竟是與他一同度過,不勝感慨。

她看了一眼眼睛紅紅的陸小定,眼神詢問陸晏去了哪兒,陸小定指了指祠堂位置。

姜阮一路走過去,看着偌大的陸府,眼睛跟着濕了。

她尚且如此不舍,更何況自幼生於斯,長於斯的陸晏呢。

她前兩日查了一下地圖,極北之地三千里,那是整個國最為偏遠,也最為苦寒的地方,憑着他跟陸晏兩條腿,能不能活着走到那兒,也是未知數。

此去一別,恐怕再難回來。

她邊走邊灑淚兩行,來到陸家祠堂,只見陸晏手舉着香,正閉着眼口中默默有詞的念叨着“望祖宗保佑陸家,一切順遂,阿域平安無事”的話。

她站在足有自己站起時一般高大的門檻,望着擺滿了神主牌位的祠堂,想起有一年家祭時,陸晏對着陸家的列祖列宗,一臉虔誠的念叨:吾娶吾妻阮阮,是為吾一生之幸也,望陸家祖宗庇佑她身體可康健,我與她歲歲長安,陸家不肖子孫陸家三郎陸晏敬上。

姜阮此時此刻瞧着萬千搖曳的排排燭火前,芝蘭玉樹的偉岸身影,在心裏默念:“陸家列祖列宗在上,姜阮此生能為三郎妻,乃是百世修來的福氣,萬望祖宗庇佑,他能夠平安歸來……”

長安城的人皆傳,世人都道陸家第三子夫妻恩愛異常,只是,他成親數載,從未有人見過他家那位跟個小仙女似的夫人出過陸府大門,只是時常見到,陸大人平日出門,肩頭總是坐着一隻神情傲然,卻又漂亮非常的雪白色長尾貓。

後來,也不知是誰起了頭,某一天街頭巷尾開始傳唱着一首歌謠:陸家子,陸三郎,字清河,二十有三,娶了一隻貓變的美嬌娘。前為京兆尹,後為御史郎,削官被流放,此去無疆。

——

所謂流放,則是將罪犯放逐到邊遠地區的一種刑罰,很多人熬不住,還未到目的地,就已經死在途中,被流放的人,大多都客死他鄉。

陸晏的流放也同旁人並無不同,唯一好的就是曾經在長安城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做了官,竟然積下了好人緣,負責押送陸晏的關小六,是曾經陸晏做京兆尹時的衙役,一路上對他頗為照顧。

陸晏後來發奮讀書之後,學識淵博,每到一個地方,總能將當地編撰的縣誌中好玩的地方一一解說給姜阮還有關小六聽,沿途一點兒也不寂寞。

姜阮有時候見着陸晏指着那些巍峨青綠的山山水水,用通俗易懂的話語同關小六講解那些個文人騷客留下的詩句,甚至生出一種念頭:陸晏這哪兒是在流放啊,更像是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帶着愛妻遊山玩水,欣賞着沿途的風景,順帶着,普及一下流傳下來的神鬼山怪故事。

他有時候說著說著,甚至會感慨一句“大丈夫當朝碧海而暮蒼梧,古人誠不欺我”的話語來。

姜阮甚至覺得,若是有足夠的時間,他估計都要編纂一部《陸晏遊記》來。

這樣的陸晏當真是讓人越來越愛,她冷眼瞧着沿途路過的女子,總是盯着陸晏那張瞬間紅了的臉,心生嫉妒,恨不得立刻拿着幃帽,將他的臉遮起來。

於是,下次補給路過熱鬧的城鎮,她暗戳戳的挑了一定長及腳踝的幃帽抓在手裏,而向來買東西都不看價格的陸晏給錢的時候,壓根都沒有注意這頂帽子。

等到上路的時候,她裝作不經意的拿出來想要待在陸晏的頭上,卻被他以“天氣這麼熱,我帶着這個作甚”的理由給拒絕了。

姜阮很是氣悶,總覺得自己有理由懷疑,陸晏一定時察覺到了自己這種有些狹隘的小心思,故意不戴的。

直到後來他們行路到一半的時候,居然遇到一個女扮男裝打扮的美貌女子,竟然當街調戲陸晏,氣的她齒牙咧嘴,恨不得上去與那勾引別人家夫君的女子痛快的打一架。

陸晏看着旁人不過是問個路,肩頭上那個正襟危坐的小貓立刻伸出了尖利的手爪子,眯着眼睛看着對方,硬是要將那個攜帶了一路丑到極致,顏色也極為古怪的帽子往他頭上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買這個東西,是個自己遮臉帶的。

他頓時心花怒放,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這隻也不知在醋裏面浸泡了多久的小貓可愛,主動將那個丑的不得了的帽子戴到了頭上,將自己的盛世美顏遮蓋了起來。

對面那個有意與陸晏搭訕的女子還要說話,只見眼前生的如同謫仙一般,氣度非凡的男子竟然對着一隻貓露出寵溺的笑,然後竟看也不看她揚長而去。

開什麼玩笑,她可是這方圓百里最美的女子,旁人想要同她說話,那都是要排着對的,幾時被這樣冷待過,十分不甘心的跟在後面。

姜阮見着那個以為旁人看不出她是女子的人,竟然當街“哥哥長”“哥哥短”的叫起來,正要發火,陸晏卻先一步開了口。

他冷冰冰道:“姑娘,我是有家世的人,還請自重。”

那女子見被人戳穿了身份,羞得面紅耳赤,恨恨跺腳離去。

姜阮積攢了好些天的火氣,瞬間泄了個乾乾淨淨。

只是,她認為,若是陸晏早一些聽她的,將那帽子戴上去,又怎麼如此招蜂引蝶,一路上鼻孔朝天,硬是忍着不搭理他。

陸晏心裏喜滋滋,從此那頂丑不拉幾的幃帽除非吃飯,再也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腦袋,足足哄了有半個月的時間,才將醋勁消散的小貓給哄好。

一直跟着的關小六,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怎麼瞧怎麼都覺得那隻貓都是個披着毛皮的女子,從前他們為了哄陸大人高興,陸大人說小貓是他妻子,他們就管小貓叫一聲夫人,可心裏總還是覺得陸大人是有些瘋的,可經過這一路的朝夕相處,他心底竟然十分篤定,眼前的這隻貓,就是人變的。

哎呀媽呀,回去可有的吹了,這也太嚇人了,這不就是話本子傳說的人妖戀嗎?

只是狐狸精他見多了,就是貓精,卻是頭一次見,你還別說,陸大人的這一隻,真是越看越漂亮,就是不知道夜裏會不會變成美嬌娘,給陸大人暖被窩。

姜阮記得出發的時候,院子裏的桃花夭夭,等他們一路玩玩鬧鬧到達極北邊界界碑的時候,已經是滿目皆黃。

陸晏伸手摸了摸被風雨侵蝕,腐朽不堪的界碑,道:“再往北一百公里的地方,就是我哥哥打仗的鹿城了。”

姜阮這才想起,鹿城,那是沈靖管轄的地方,也不知如今他們怎樣了。

陸二哥哥已經去了鹿城近兩年有餘,每月往長安送一封家書,向來不愛說話的他,書信延續了他一向的風格,只有四個字:一切平安。

“陸大人,小的,就只能送您到這裏了。”關小六一路與他們走來,竟然十分的不舍。

陸晏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張偷偷夾帶出來的銀票塞到了他手裏,“辛苦你了。”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是最難,他落魄至此,還有人如此待他,心裏十分感激。

關小六眼睛有些紅,不肯收。

“大人,往後用錢的地方多着呢,您自己留着。”

陸晏一本正經道:“昔日我任京兆尹,你們對我忠心耿耿,今又對我夫婦二人頗多照顧,某如今別的沒有,也唯有這些最是不值錢的銀票來回報你。”

關小六看着眼前雖落難,一身布衣打扮,通身氣度絲毫不減,氣質越發內斂的貴公子,從內心覺得的佩服。

他不再扭捏,雙手接過銀票,與他二人告別,臨走之際,他道:“陸大人,別人都道你是長安城最大的紈絝,可小的知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好多了,你心裏有百姓。”

姜阮看着面色似有動容,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的陸晏,輕輕蹭了蹭他的面頰。

待到關小六的身影在這一望無際的田野里變成一個點的時候,他們才回過神來,兩人相似一笑,看了一眼那塊界碑上的兩個字:平安。

原來這個地方竟然有一個這麼好聽的名字。

希望他們以後,平平安安。

——

平安鎮算是鹿城周邊的小鎮,民風淳樸,夜不閉戶。

陸晏去了當地的戶籍地報道后,拿着懷裏能夠藏得一點點錢在平安鎮郊外的一處破舊的小宅子。

宅子一進一出,十分的簡單,姜阮同陸晏收拾了一下,倒也覺得不錯。

只是從前僕人成群,萬事無需自己動手的陸晏,從今往後什麼都得自己動手做。

起初,他什麼都不會,燒火,煮飯,洗衣服,這些看似簡單的事情,足足學了一個月才學會簡單的煮粥,就這樣,煮十次,至少有三次是糊掉的。

姜阮看着那雙手曾經拿來握弓箭的手,心疼的不行,可是她一隻貓,什麼都做不了,只會在他煮飯的時候,幫忙添添柴。

饒是如此,陸晏也從未抱怨過半句,時常帶着她一起去旁邊那個十分漂亮的湖裏釣魚來改善一下他們清貧的生活來改善一下伙食。

這樣清貧的日子,因為有陸晏,彷彿也變得不再難熬。

而且他現在不用做官了,時間多的很,除了關在屋子裏寫一些信件寄出去外,最喜歡的就是背着自製的弓箭帶着姜阮去山裏逛一逛。

偶爾,他拿着打來的獵物去鎮上換取生活用品的時候,也會聽到一些關於朝廷的事情。

他們離開長安不過短短大半年的時間,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比如,陛下尚未醒來,攝政王把持朝綱,卻一點兒都不在乎百姓疾苦,大肆修建所謂的修仙台,增加稅收,民不聊生。

再比如,沈大將軍與那個陸家的陸二郎因為意見不合,已經打了好幾架,那陸將軍仗着自己是長公主的兒子,十分的囂張,在軍中橫行霸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沈將軍要求朝廷重新派遣援兵與能夠打仗的將領並及時的補充糧草,可送出去的信件,石沉大海。

朝廷像是瘋了一樣,任由着北狄國的那些賊人來犯,壓根不予理會。

百姓們罵攝政王,罵陸攸,一提起他們,皆恨得牙痒痒。

陸晏聽的面色發白,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

“我二哥哥,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阮阮,你且再等一等。”

姜阮輕輕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二哥哥人品貴重,自然不會是這樣的人。

她雖不知陸晏在籌謀什麼大事,也許跟那些頻繁寄出去的信件有關,可她就是願意相信,陸晏絕對不會放任李洵這樣下去,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救李域。

更何況,陸晏發生這樣的事兒,遠在寧川老家的陸家人卻遲遲沒有動靜,這說明,他們之間已經有了某種默契。

而事情到來之前,他們只需要耐心等待。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冬天來臨之前,卻發生了別的十分棘手的事情。

陸晏因為沒了往日在家中一天到晚點着的銀炭,曾經被凍傷的腿到了夜裏疼痛難忍。

姜阮夜裏聽着他痛苦的低吟,將整個身體蜷縮在他腿間,試圖用自己身上的皮毛來替他取暖。

她聽着屋外呼嘯的風聲,從前用來點綴人生的皚皚白雪,在這個時刻成了催命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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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死對頭的小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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