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龍寺

第七章 天龍寺

酒宴散后,段譽又帶着木婉清、鍾靈、段易長一家四口到天龍寺祭祖祈福。

天龍寺的正式寺名叫作崇聖寺,但大理百姓叫慣了,都稱之為天龍寺。建在大理城外點蒼山中嶽峰之北,背負蒼山,面臨洱海,極占形勝。寺有三塔,建於唐初,大者高二百餘尺,十六級,塔頂有鐵鑄記云:“大唐貞觀尉遲敬德造。”這三塔便是後世有名的雲南著名景觀――崇聖寺三塔,也有直接叫作大理三塔的。

大理國段氏歷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多有避位為僧,都是在這天龍寺出家,因此天龍寺便如同於大理皇室的宗廟,於全國諸寺之中最是尊榮。每位皇帝出家后,子孫逢他生日,必到寺中朝拜,每朝拜一次,必有奉獻裝修。寺有三閣、七樓、九殿、百廈,規模宏大,構築精麗,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華、峨嵋諸處佛門勝地的名山大寺,也是少有其比,只是僻處南疆,其名不顯而已。

天龍寺離大理城相距不遠,段譽一家四口乘坐御輦帶着隨行一隊御林軍護衛,不到半個時辰便即來到天龍寺。於寺前下了御輦,段譽吩咐隨行御林軍在寺外衛守等候,他只帶着木婉清、鍾靈、段易長這兩大一小一家四口進寺。

小皇子滿月,按規矩酒宴后照例都是要來天龍寺祭祖祈福的,因此寺中也早有準備。段譽的車駕一停在寺前,寺中便早有僧人迎出。一路迎進,到大雄寶殿,寺中除輩份高崇的枯榮長老外,自方丈本因以下都在大雄寶殿前迎接。段譽皇伯父前保定帝段正明,現也已出家為僧的本塵大師也在此列。

若按俗家輩份排列,這本字輩的一系列諸僧人都是段譽的長輩。但諸人現已出家,因此既不拘君臣之禮,也不敘家人輩份,都是以平禮相見。段譽與兩位妃子按佛門禮節合什致禮,本因方丈帶領身後天龍寺眾僧合什還禮。

閑聊客套幾句,本因等僧將段譽一家四口迎進大雄寶殿去。大殿正中的高大金身佛像前擺放着一張寬大佛案,案上依高低次列排放着段氏先祖的靈位,最前正中單獨擺放的是大理開國皇帝太祖神聖文武帝段思平。

進入大殿,本因等僧分散開去,段譽則帶着兩位妃子與兒子上前祭拜。本因方丈親自主持,眾僧在旁低誦佛經,撞鈴、木魚聲響,檀香裊裊,梵唱陣陣中,更襯托的儀式莊嚴肅穆。祭祖祈福畢,與眾僧閑聊幾句,段譽又約了伯父本塵大師單獨相談。

辭過殿上眾僧,本塵領着段譽一家四口前往自己所居的禪院。天龍寺佔地極廣,規模宏大,本字輩的高僧都有一座單獨的禪院以供居住。穿廊轉殿,一路行至,進得院中,本塵道:“咱們就在院中坐坐吧,天將入夜,屋中已有些偏暗。”

段譽素知伯父一向節儉,不到天黑全部入夜時絕不提前掌燈,以免浪費油燭。他以前貴為皇帝時也向是如此,現在出家為僧,更是節儉如故。在他的一慣教導下,段譽也從小養成了節儉的習慣。雖生於帝王家,卻絕不鋪張浪費。

時值入夏,近來天氣已有些炎熱。此刻雖夕陽西下,黃昏將近,外面氣溫卻也並不過涼,並不虞段易長這小嬰兒會着涼。既無此憂,段譽自是同意,木婉清、鍾靈二女更無異議。四人即於院中的石桌旁分賓主落座,不片刻,自有服侍本塵起居的小沙彌前來奉上香茗。

“皇上,你今日氣『色』看來好了許多!”待小沙彌離去,本塵率先開口道。他稱“皇上”,而不稱“譽兒”,顯是表明雖在私下,也仍是以出家人身份相見。

其實他自出家為僧始便是如此,也一再要求段譽與他相見時不要再以俗家稱謂稱之。前些日他以伯父的身份前去訓斥、勸慰段譽,也是迫不得已,不忍見段譽憂思成疾而終日沉淪不理國事。若以出家人身份,勸慰是可,訓斥則就不免有些與身份不符了。而段譽那種狀態,卻非是以訓斥為主、予當頭棒喝不可的。只一味柔言勸慰,並不能收立竿見影之效。

見伯父稱自己作“皇上”,段譽自明其意。輕嘆了聲,便也不以“伯父”稱之,只道:“全仗大師那日當頭棒喝!”

本塵跟着嘆了聲,道:“皇上你『性』子聰慧,行事自有分寸,這點我是不擔心的。只是你為人不免太過至情至『性』,用情越深受的傷害也就越大。這原也不是什麼缺點過錯,但你畢竟身為一國之君,卻需時刻牢記自己的這一身份。身為君主,系國家安危於一身,萬不可因己而誤了國事。需知你犯一點兒錯,便有可能導致千千萬萬的百姓因此而受苦受累,那時便罪莫大焉!”

段譽面有愧『色』,諄諄受教道:“大師教訓的是。”

本塵點了點頭,不再就此多說,轉而聊些輕鬆話題。自然免不了聊到小皇子段易長,並且還親自抱了一會兒。所謂“隔代親”,他雖出了家,卻仍是免不了這點俗,忍不下對孫子的喜愛。尤其見段氏香火得傳,更是歡喜。

二十多年前大理國上德帝段廉義在位時,朝中忽生大變,『奸』臣楊義貞叛變。那一場叛『亂』中,許多段氏子孫被殺害。後來叛變雖被平滅,但自此一役后,段氏俗家子弟便人丁凋零,所剩無幾。到段譽繼位為帝時,除了他親生父親段延慶外,段氏俗家子弟便只剩他唯一了。現在段易長出生,段家香火得繼,身為前大理段氏的掌門人,本塵自是欣喜無限。

對於這位前保定帝,段易長前世看\\綠『色』∷小說//時還看到過一篇金書人物排行,裏面將保定帝評為第一有道仁君。段易長對這位仁君唯一有微辭處,就是不解他為何要出家為僧。尤其是與他恩愛的結髮妻子還在世時,他就這樣?棄了皇位,撇下了妻子去出家當和尚,這種做法段易長只覺實在有些無情。

其實不只對此一位,而是對整個大理歷代皇帝避位為僧的這一傳統,段易長都很難理解。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非去出家當和尚。難道做皇帝就真的這麼難,當和尚就真的那麼好?也不知他們是真的看破紅塵,還是在藉此逃避現狀與責任?

反正不管別人怎麼想,段易長是打定主意自己這輩子是絕不當和尚的。即便當皇帝的壓力再大,他也絕不會出家當和尚去逃避。而且還要儘力改變段譽將來出家當和尚的想法,因為他現在就已察覺段譽有這念頭了。王語嫣死後,他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讓段易長感覺若不是自己剛出生還小,擔不起國家當不了皇帝的話,段譽都有可能立馬撇了皇位?妻棄子扔下整個大理國出家當和尚去。

嗯,除了老爸外,還有兒子段智興。將來一定要時時耳提面命,無論人生發生再大的巨變、轉折或悲劇,都要積極勇敢的去面對,絕不能出家做和尚去逃避。南帝就是南帝,當了和尚還稱的什麼帝,改作南僧實在難聽。

為了後世子孫萬代,為了段家開枝散葉、繁衍昌盛,他心想或許自己將來做了大理國皇帝后,有必要要立這麼一條家訓。一條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情況段氏子孫都必須堅守的第一戒:

無論發生什麼,段氏子孫都絕不可出家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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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為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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