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年
夏日炎炎,日當正午。而在這烈日暴晒下毫無遮蔭的寬闊場地上,卻有三位少年男女正在比武拚鬥。
三人的年紀都很小,年紀最大的那個男孩子看去也不過才十歲左右的樣子,剩餘的兩個一男一女更小,看去只在八、九歲。三人年紀雖小,但卻攻守有度,頗有章法。尤其三人進退騰挪轉移間的步法,更是飄逸靈動,輕巧迅捷,且姿勢瀟洒好看,每一步走來都不含一絲煙火氣,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顯是得名師傳授指點。
仔細看去,可看出三人的相貌極為肖似,尤其那年紀較小的一男一女,若非『性』別有異,單看臉型,簡直就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似。只要不是瞎子、白痴,任何人一眼看去都能看出這三個少年男女乃是親生的兄弟妹。
三人比武,卻非『亂』斗一氣,而是分作兩派,年紀小的弟弟、妹妹兩人一派,年紀大的哥哥單獨一派,弟弟、妹妹一起合攻哥哥。表面上弟弟、妹妹這一派人數佔優,他們兩個又是配合默契,此刻也是攻多守少,把哥哥打的看似只有招架之攻而無還手之力。但實際上哥哥卻是沉着冷靜、遊刃有餘,守的同滴水不漏,避的如魚兒滑溜。他們兩個雖是主攻佔着上風壓着哥哥打,但攻到此時卻並沒能真正佔到半分便宜,得手上那麼一兩招。
三人相鬥,都沒用兵刃,全部是徒手過招。有時出拳,有時出掌,有時變爪,但更多的時候卻是用指。從大姆指到小姆指都用,或點、或捺、或按、或戳、或拂,所有手法一一變化施來,所攻之處全部是人身各處『穴』位。三人年紀雖小,但認『穴』之准,恐怕讓許多年紀不小的江湖好手見了都是要自嘆弗如。
夏日酷熱,已是早已入伏的天氣。如此烈日當空的正午時分,就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陽光下都會汗如雨下,何況是他三人這般激烈拚鬥。此刻早已是大汗淋漓、汗透衣衫,動作之間汗水不斷隨之揮灑,當真是揮汗如雨。不過雖是酷熱難當,被汗水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更是難受至極,但三人卻並不叫停。
只是久攻不下,弟弟、妹妹這一派難免有些心浮氣燥,兩人互瞧一眼,心意相通,打算最後爆發猛攻幾招,若還不能取勝,便乾脆落敗認輸算了。在這樣的毒辣陽光下,兩人也是並不願多待的。想到此處,兩人齊齊脆喝一聲,手中招式加緊。而哥哥見狀,也更是守的風雨不透,讓兩人的猛攻未能奏效。
兩人的猛攻並未能持續多久,一到氣竭堅持不住,不等哥哥反攻,二人便連忙收手跳后,示意認輸作敗。見二人認輸,哥哥笑了下也自收手,然後三人一起往院角一株樹木下的樹蔭陰涼處走去。
樹蔭下卻還有三個和尚站立,正中當先的和尚內着黃『色』僧衣,外罩紅『色』袈裟,頷下三縷長須,相貌清俊,面『色』紅潤,正是前大理國保定帝段正明,現在天龍寺的本塵大師。他今年其實已年近花甲,但看上去卻最多還是不過五十歲的樣子,頷下的三縷長須也仍是漆黑有如墨染,未見有一絲摻白。見到三名少年男女過來,他臉上『露』出微笑。
而這三名少年中,年長的那個哥哥便正是前世清貧大學生、現在則是大理國皇太子的段易長。光陰荏苒,轉眼便已是十年而過。他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十年了,不算前世只按在這個世界來計算年齡的話,他今年正是十歲,按虛歲的話則是十一歲。
十年間,發生了很多事。首先的第一件大事,便當算是他滿月過後不久段譽便下詔正式冊封他為太子。接着兩個多月後,他指腹為婚的未來妻子虛竹女兒虛夢雲出生,而在虛夢雲過滿月那天段譽前往靈鷲宮賀禮時,兩家人也當真的為兩個小娃娃正式訂婚,並交換了生辰八字與信物。
次年九月,虛竹妻子銀川公主又為虛竹誕下一子,取名虛夢玄。這一年段易長一周歲,身為穿越人士他也沒負他生而不凡的美名,才一周歲便已能言會跑。且說話吐字清晰,走跑腿腳利落,更是越過了爬直接學會的走,聞者無不稱奇。同時,這一年新年第一天的正旦朝會上段譽改元為“文治”,這一年是為大理文治元年。在大宋,這年是紹聖三年,哲宗天子趙煦仍在位。
這一年,江湖上發生了一件大事,星宿老怪丁春秋從少林寺逃脫了。丁春秋中了虛竹的“生死符”后,被交給少林寺看管悔過。少林寺並沒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囚禁他,但他身上的生死符卻是更大的限制,讓他並不敢逃。
虛竹將丁春秋交給少林寺看管,是讓他念佛悔過的。但在少林寺這幾年,丁春秋卻絲毫沒有悔過之心,每日想的只是怎樣逃脫,逃脫脫后又要怎樣去報仇雪恨。這星宿老怪一生用毒,畢竟不凡,雖沒能給他化解了身上的生死符,但卻竟被他研製出了緩解生死符發作的解癢丸『葯』方。一經試驗成功,他選准了時機,便立即逃之夭夭。等到少林寺發覺時,已是事隔好幾日後,派出寺僧搜捕無果,少林寺派人通知了虛竹。段易長就是跟着段譽前往靈鷲山參加虛夢玄的滿月禮時,聽虛竹跟段譽說及的這件事。而事後丁春秋則銷聲匿跡,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靈鷲宮屬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島所構成的龐大情報網絡也是打探不到他一星半點的消息。
再次年寒冬臘月,木婉清為段譽誕下了一對龍鳳雙胞胎,男的先出生為兄,女的稍後為妹。二人出生那日正是寒冬大雪飛揚之時,故此一個取名叫作了段易寒,一個取名作段易雪。這兩個也就是現在正跟着段易長一起的少年男女,他的龍鳳胎弟弟、妹妹,現年八歲,比他小兩歲。
大理文治四年,大宋哲宗皇帝改元“元符”,這一年為元符元年。
大理文治六年,大宋元符三年,宋皇哲宗天子趙煦病逝駕崩,英年二十五,早逝。同年,哲宗趙煦的弟弟,歷史上大大有名的昏君,道君皇帝宋徽宗趙佶登基為帝。這一年,段易長六周歲。
次年,趙佶改元“建中靖國”,是為大宋建中靖國元年。不過這個年號他只用了一年,第二年便又改元為“崇寧”。現在是大宋崇寧三年,大理文治十年。而就是現在這今年,鍾靈前不久又剛剛為段譽誕下一子,已取名為段易飛,再過三日便到滿月。
十年間還有許許多多的事發生,此不一一細表。
不過這十年中雖然發生了不少大事,但與段易長息息相關的卻並不多。其中唯一讓他最為高興最為看重的便是他四歲那年終於開始學武了。只是正式教授他的卻不是他猜想中所理該認為的老爸段譽,而是出乎他意料的前保定帝段正明現在的本塵大師。段譽除教了他套“凌波微步”外,別的便再沒教他什麼了。
這讓段易長初得了消息之時很是有些失落,本以為會立馬得授“北冥神功”與“六脈神劍”這等高絕武學,不想等來等去卻是段譽不教,反是把他推給了本塵跟着學低版本的“一陽指”。
他初時很是失落了幾天,後來細思一番下來才算想通釋懷。只覺雖在意料之外,卻也是在情理之中。想段譽根本就從沒有系統的學過武,他一身武功雖高,卻基本全是機緣而得,連他自己都得來的莫名其妙、糊裏糊塗、『亂』七八糟,弄不清楚原因,理不清楚頭緒,卻要怎麼來教自己這兒子,又從哪兒來教起?
尤其是北冥神功,他只是極其不願半調子地學了那麼一招半式,連“會”都談不上,得人內力也都是誤打誤撞,他自己根本就不清楚其中關要。而後來圖卷更又毀了,這要怎麼教?雖然就這半調子的一招半式也讓他成為了江湖絕頂高手,但又可知他當初為此受的苦難?他自己學了這麼一招,誤打誤撞的得了數名高手內力后不知化解,內力衝撞差點爆體而亡,他又豈會再讓兒子遭這番苦難受這份危關『性』命之兇險。
更何況他這些全都是機緣得來,這機緣要怎麼來教怎麼來學?每個人的機緣都不盡相同,他有這樣的機緣別人則就未必了。說白點兒,他這身武藝得來全憑的就是撞運氣,這運氣是能教得會學得來的嗎?
而且他對於北冥神功,有根本的抵觸之心。當初就不願學,認為是害人的功夫,所以以他的心思恐怕就是他會也不會再傳他人。即便這人是自己兒子,那也說不定,何況他根本不會。
而六脈神劍,則對內力的要求極高,非內力達到一定程度的人是根本學不來的。段易長剛剛開始學武,哪裏談的上什麼內力修為。一個剛開始學武的人就想要一步登天的學六脈神劍這等高深武學,實在只能說是痴心妄想。就是給他學了,他又能用得出來嗎?
其實也不怪他做這等痴心妄想,實在是前世看小說時受影響太大。這等一等一的絕頂武學,每個看過這小說的人想必都不乏痴心妄想一番的,何況又有這麼一個可以學到手的機會放在眼前,自然是想要立馬就學。
等到他想通了,認識到現狀后,也就安心塌地、老老實實地跟着本塵去學一陽指了。而且這是系統的學習,不像段譽那般怪胎,會六脈劍這等高深武學,卻偏偏不會個普通的一招半式。攻擊『性』的武功除了個六脈神劍也就再沒別的了,出手對敵非死即傷,而不出手除了施展凌波微步逃命外則就再沒有應對的手段了。要真學成了段譽這樣,這種大摻水份的半調子高手也實在有夠窩囊。
還是跟着本塵爺爺專心學習一陽指打好基礎吧,等一陽指練到了家后再去練六脈神劍也不遲。並且要系統的學習,要全面涉獵提高,不能太走偏鋒了。想到此處,段易長又不禁的想起了自己的老媽王語嫣來。想自己這漂亮老媽號稱武學活寶典,若是有她在的話,想必自己能學的更加全面,涉獵的更廣。可惜的是,佳人已逝,芳蹤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