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抓走三匪徒皆是張君惹的禍

第八節抓走三匪徒皆是張君惹的禍

第八節抓走三匪徒張君惹的禍

9月6日12時,津市市公安局指揮中心,突然間電話鈴聲大作。在這裏擔負值班任務的副政委陳義漢趕緊抓起話筒,只聽對方傳來威嚴而不容置疑的聲音:

“我是唐中元。命令你局速查犯罪嫌疑人王雨,並即行抓捕歸案。”

陳義漢立即向局長黃興茂作了報告。

黃興茂命令戶政股,在全市範圍內排查王雨。戶政股教導員雷葵芳開啟“百城聯網”人口信息系統,僅用5分鐘,便從全市25萬人口的信息資料中,查出名叫“王雨”的19人,年齡30歲左右的男子3人,其中1人31歲,1987年參軍,曾在深圳布吉邊檢站服役,退役后安置在市煤建公司,是張君的表外甥。家住汪家橋綠河池居委會。

為了高度保密,防止走漏風聲,黃興茂將副局長陳世傑、汪家橋派出所所長曾榮輝召到局長室,當面交待:

“快速出擊,密捕王雨。”

陳世傑、曾榮輝分別從刑偵隊、巡警隊、汪家橋派出所,挑選了10名能征善戰的民警,組成抓捕隊,並由熟悉綠河池居委會情況的管區民警陳廷炎帶路,神不知鬼不覺地包圍了王雨的住地。然而,王雨已於兩天前離家外出。

立即展開調查,陳世傑很快得到信息:

王雨早已從市煤建公司下崗,自己經營一台翻斗車。兩天前,他的那台翻斗車因欠繳養路費,被津市市養路費征稽所扣押。他當場繳不出400元養路費,便棄車而去。後來四處託人說情,均未達到目的。目前,翻斗車仍被扣押,人卻沒有露面。

陳世傑、曾榮輝研究決定:

以翻斗車為釣餌,誘王雨現身。

進一步調查發現,在某單位工作的國家公務員萬利資,與王雨系同年同月同日參軍入伍,又在一個部隊服役的戰友,平時有來往。

這是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為了慎重起見,局長黃興茂親自找萬利資談話。

萬利資表示:戰友還戰友,法律還法律。戰友違法犯罪,依法追究,天經地義。

於是,他通過尋呼台,向王雨發出呼叫。

王雨很快回話。

萬利資依照公安局的設計,約他到養路費征稽所免費取車。王雨說自己正在澧縣,一時回不到津市,請萬利資代勞取車,日後感謝。

陳世傑暗示:

取車必須本人到場。否則,每延期一日,增罰100元。

王雨回答:“我20分鐘趕到。”

雙方約定:在市養路費征稽所門口見面。不見不散。

陳世傑調集局長助理、刑偵大隊長陳小奎、巡警大隊長柳青等30名精兵強將,趕到征稽所。

他又根據征稽所的地理環境和民警的不同特點,排兵佈陣,做好抓捕王雨的充分準備。

汪家橋派出所所長曾榮輝身強體壯,力大技高,他與槍法準確,出手快捷的刑偵大隊偵查員宋光炮埋伏在市養路費征稽所大門口、轉盤路的東北邊,此處是從澧縣進入津市的要衝。

巡警大隊長柳青、汪家橋派出所教導員童振慶均受過正規訓練,有一身擒拿格鬥的絕技,埋伏在市養路費征稽所、轉盤路西北邊。刑偵隊偵查員石翔認識王雨,他與萬利資隱蔽在停放大門口的一輛掛澧縣民用牌照的三菱汽車上。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魚兒上鉤。

王雨也許當過兵的緣故,非常守時,20分鐘剛到,他就搭乘一輛出租摩托車,從澧縣方向來到了津市市養路費征稽所大門口。他下車,付款,然後叼着一支煙,一步一搖晃地走向征稽所。

守候在三菱汽車上的石翔、萬利資一直盯着他,同時向隱蔽在征稽所大廳內指揮戰鬥的陳世傑發出暗號。

倏忽間,埋伏在征稽所大門兩側,圓盤路四周的便衣民警一擁而上,曾榮輝、宋光炮如蛟龍騰空,揮拳,踢腿,將王雨擊倒在地。

柳青、童振慶同時撲上去,扭住其兩隻手,往後一扳,戴上了手銬。

他們像抬死豬一樣,將其扔上了三菱汽車,接着搜遍他的全身,沒有發現槍支和其它兇器。

往來的群眾目睹了這一幕,無不感到驚心動魄。他們開始以為是拍電視劇,當見到熟悉的陳世傑副局長手握對講機從征費大廳走出時,立刻明白是公安在抓捕重要案犯。

三菱汽車上,曾榮輝對驚魂未定的王雨問道:

“為什麼抓你?你曉得嗎?”

王雨點頭:“我曉得。你們採取這麼大的行動,我曉得是怎麼回事。”

他交待:1998年12月18日,他和張君、李澤軍、陳世清、趙正洪一起,以500元租車費,租用湘江賓館牌照為湘AX31524的桑塔納轎車去韶山,當車行至寧鄉時,則要司機改道去澧縣。

19日晚上,他們在澧縣殺害出租車司機鄺躍良,運至幾十公裡外,拋進澧縣境內的一個枯草叢中。

20日凌晨2時22分,他們駕駛搶得的桑塔納出租車,從湖北省公安縣南坪鎮收費站沖關,遭到了3名治安協管員的攔截。駕車的張君掏出手槍,接連打死2名治安協管員,然後掉轉車頭,竄回湖南澧縣。為了擺脫湘鄂警方的圍追堵截,他們焚燒了桑塔納出租車,分頭逃竄。

王雨說:“由於我在搬運鄺躍良的屍體時嚇得渾身打顫,南坪鎮收費站闖關時不敢開槍,因而遭到張君的一頓痛打,並被開除去團伙。按張君的規定,凡被開除團伙的成員,都要被處死。我的外婆與張君的父親是親兄妹,我是張君的表外甥,他害怕我家裏找他要人,他才免我一死。”

王雨還交待:

張君在集團內有着至高無上,說一不二的權威,掌握着對團伙成員生殺予奪的控制權。所有集團成員對張君尊之如父,畏之如虎,唯命是從。

團伙成員之間除親緣紐帶聯結和血債罪行捆綁之外,還有一套嚴格的組織體系,凡入伙者,必須宣誓效忠,立字為據,以身家性命擔保。

凡違反規定或做錯了事的,都會受到經濟上和肉體上的懲罰,直至被剪除。趙正洪沒按規定要求進行體能訓練,遭到張君的毒打。陳世清駕車送張君前往重慶作案,途中小車被撞壞,張君惱羞成怒,罵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對其罰款8000元。

有一次,張君要陳世清替他向朋友還款4000元,陳世清辦理不及時,張君要打死陳世清。多虧還款的那位朋友從中討保,張君才免陳世清一死。但他要陳世清記住這血的教訓,於是將幾名團伙成員一車拉到柳葉湖,他朝陳世清扔給一把鋒利的刀子,要陳世清自己了結。

陳世清脫下右腳襪子,對準右腳小指拇狠狠削了一刀,並將削下的皮肉一把塞進嘴裏,吞下,邊磕頭邊說:

“多謝大哥教誨,小弟永生不忘。”

這樣,陳世清才沒有被開除。只要是被開除的成員,最終都要被張君搞死。

王雨交待完以上情況,輕鬆地吐了口氣。最後他補充:

“張君團伙在經濟上也有嚴格的規定,搶劫的財物,大多數用於購買槍支彈藥,分贓論功行賞。每個成員都要交納押金和公積金。”

津市市公安局抓獲王雨之後,對張君在津市的所有關係人進行摸底造冊,並製作了《張君在津社會關係圖》,提供給了“9.1”大案總指揮部。

9月9日19時,津市市公安局長黃興茂再次接到“9.1”大案總指揮部副指揮長、常德市公安局局長傅少祥的命令:組織抓捕居住在津市的犯罪嫌疑人嚴若明、胡遠銀。

黃興茂又指派副局長陳世傑、局長助理、刑偵大隊長陳小奎組織實施。

這天正好是中秋節,民警們顧不上與家人品酒賞月,立即投入了戰鬥。

戶政股長余習榮是省內外知名度很高的微機工程師,由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全市人口信息系統在全省首屈一指,這時,他開機檢索查詢,只查到了嚴若明的戶口資料,卻怎麼也查不出胡遠銀的戶口資料。他正在治療血吸蟲病,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加之這一急,頓時渾身大汗直冒。

他一邊將嚴若明的情況提供給陳世傑,一邊帶領戶政股的幾名同事和汪家橋派出所的幾名戶籍民警,深入轄區,摸排胡遠銀。

20時,抓捕嚴若明的戰鬥打響。出發前陳世傑對參戰民警強調:嚴若明是張君的表外甥女婿,可能是同案犯,也可能是窩贓犯,總之要當著持槍殺人搶劫犯對待,決不可掉以輕心,避免傷害群眾和民警。

汪家橋派出所教導員童振慶首先通過嚴若明的一位關係人,往嚴若明家打電話,了解到嚴若明不在家,而是給岳父岳母拜中秋節去了。

嚴若明系津市陽由鄉護市村人,其祖傳打鐵,而他學會了打鐵技藝后,則嫌太苦太累,丟下鐵鎚,進城當工人。

1990年下崗,先是開摩托車載客賺錢,接着經營一家煤店維持生計,後來到海南打工,1998年回到津市開翻斗車。儘管他不打鐵了,人們還是稱他綽號“鐵匠”。現租住汪家橋居委會94號。

平時,他晚上9點以前不回家。

今天到岳父岳母家過中秋,可能回家時間更晚。

參戰民警一致認為:不能守株待兔,必須主動出擊。嚴若明的岳父岳母家住汪家橋綠河池10號,也就是王雨的家。王雨被抓,全家情緒複雜,再要到他們家裏抓嚴若明,任何意想不到的情況都可能發生。同時,根據嚴若明身高1.78米,長方臉的體貌特徵判斷,很可能是搶劫長沙友誼商場黃金櫃的嫌疑人。其槍法准,必須對其高度警惕。

陳世傑在汪家橋派出所設立臨時指揮部。

曾榮輝、童振慶和刑偵大隊偵查員石翔、朱元軍、賀立新、尹昌健前往綠河池居委會10號實施抓捕。他們先對室內外情況進行了偵查。嚴若明與岳父岳母等眾多親友,都在二樓客廳聚會。

曾榮輝、童振慶一身便裝,赤手空拳,像平時下管區走訪一樣,輕鬆自如地走進嚴若明的岳父岳母家。

石翔等偵查員在門外埋伏,隨時準備接應。

曾榮輝、童振慶上到二樓客廳,看見嚴若明正與妻姐抱頭痛哭,邊哭邊交待:

“姐姐,我走了,你妹妹脾氣不好,你要多關照她。還要請你看好我的兒子。來世我會報答你。”

兩人哭成一團,岳父岳母和其他親友也連連抹淚。

曾榮輝、童振慶進門,客廳里的人都裝着沒事一樣,趕緊偷偷揩淚。由於平時都是熟人,他們一邊與曾榮輝、童振慶打招呼,一邊遞煙上茶。曾榮輝、童振慶乘機從左右兩側包夾嚴若明,一旦其掏槍拒捕,他倆可同時操起身邊的坐凳,將其打翻在地。

嚴若明站立原地未動,只是兩隻眼睛朝曾榮輝、童振慶掃來掃去,似乎探究兩名不速之客的來意。

曾榮輝、童振慶也觀察着他的反應。這時的嚴若明穿一套灰色西裝,沒打領帶,也沒系扣子,露出裏面的灰黑色襯衣,他下穿蘭黑色褲子,一雙陳舊的黑皮鞋。兩隻手不停地抹一下他那張瘦長的臉。

曾榮輝、童振慶從他這副樣子判斷,不像帶有槍支彈藥,同時越看越覺得他像搶劫長沙友誼商場黃金櫃,用袋子裝黃金珠寶的匪徒。他倆給門外埋伏的偵查員發信號。

石翔、朱元軍、賀立新、尹昌健一擁而上,給嚴若明戴上手銬,押往公安局。

嚴若明沒有反抗,乖乖下樓。

其妻姐連聲說:“這就完噠。抓走一個,又抓一個,這個家全完噠。都是那個背時的張君給害了。”

整個抓捕,只用了20分鐘。

嚴若明被押到刑偵隊,他始終不吭聲。

尹昌健問:“鐵匠!你曉得為什麼抓你嗎?”

嚴若明:“曉得。長沙友誼商場的事是我搞的。那個騎紅色摩托車,戴太陽帽,用袋子裝金銀珠寶的就是我。”

他還交待,那輛紅色摩托車丟在長沙之後,他又新買了一輛紅色摩托車,從長沙騎回津市,路上沒有遇到盤查。

回到津市后,張君責怪他獨吞了部分金銀珠寶,他解釋是逃跑途中丟了,張君仍不相信,要他吐出來。

為此,他與張君在澧水河灘上打了一架。這事,別的人都不知道,只有王端軍有所察覺。

自那以後,他就脫離了張君團伙。這幾天,他看了電視報道后,知道自己末日來臨。剛要準備逃跑,就被抓住了。

嚴若明拒不承認參與了重慶搶劫案。

就在嚴若明落網的同時,余習榮查明了胡遠銀的所有情況。

由於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習慣將“銀”字寫成“艮”字,所以,胡遠銀的戶籍資料中,記載的是“胡遠艮”,而不是“胡遠銀”,害得余習榮無法從人口信息系統中檢索出胡遠銀的資料。

余習榮他們知道王雨、嚴若明的親戚中有個叫胡遠艮的人,經營一種被當地人稱之為“慢慢游”的三輪摩托車,但不知是不是這個胡遠銀。

他們趕緊到津市交警大隊,查詢所有“慢慢游”車主的駕駛證資料。他們抄錄了胡遠銀駕駛證上記載的身份證號碼,再將身份證號碼輸入人口信息系統檢索查詢,證實“胡遠銀”與“胡遠艮”乃同一個人。

戶籍資料顯示:胡遠銀系津市二米廠下崗職工,身高1.80米,粗壯結實,一臉胳腮胡,一副兇悍的模樣。他系王雨的小舅舅。現住津市二米廠職工宿舍。

余習榮速將情況反饋給了陳小奎。

此時已是9月9日22時。陳小奎覺得胡遠銀應該收車回家,是抓捕的最佳時機。於是,他率領十幾名偵查員,迅速包圍了津市二米廠職工宿舍。

陳小奎看見樓下空坪里停放着一輛“慢慢游”,這證實了胡遠銀已經回家。

陳小奎沒有強攻,而是請二米廠傳達室的守門人上樓喊門,說是有客會。胡遠銀邊答話,邊開門。不等其跨出門,陳小奎等從兩側撲上去,將其牢牢地控制。

22時30分,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石翔,率楊軍等8名全副武裝的刑警、特警,分乘兩輛警車,將嚴若明、胡遠銀押送常德“9.1”大案總指揮部。

接下來,津市市公安局又連夜派出兩路警力,一路抓捕王雨的大姐夫、嚴若明的連襟王端軍,一路搜查王雨的外婆、張君的姑媽家和嚴若明、胡遠銀的家,均得勝而歸。

王端軍系津市福利廠人事負責人,其利用職務之便,先後於1997年12月、1998年12月,以他本人和本廠一名職工的戶口資料,用張君的照片,張冠李戴,申辦了兩張身份證,他填寫申領登記表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王端軍寫成了王瑞軍。

張君逃出常德、逃往廣州、逃到重慶,所使用的就是這張王瑞軍的身份證。

當初,張君求王端軍申領辦證,王端軍也曾猶豫過,擔心過,但當張君請他下館子吃飯,分兩次送給他500元、1000元人民幣之後,他採取弄虛作假的手段,將兩張冒名頂替的身份證送到了張君手中。

因此,危害了社會,也害了他自己。他被關進津市市看守所以後,成天以淚洗面,後悔不已。

張君的姑媽已是83歲的老人了,她沒有想到引為自豪的小侄子,竟給她全家帶來了如此深重的災難。

以往,張君經常到津市看望她,每回都要送給她一二百元錢,還要買些好菜,請來她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及其孫子、外甥,共同團聚。

她只以為她的小侄子做生意賺了錢。她總是誇小侄子孝順、能幹,還對小侄子不喝酒、不賭博的好習慣大加稱讚。

民警上她家搜查時,希望她能提供有關張君的情況,她嘴裏只是重複“老了,看不見,聽不見,不中用了”一句話,溝壑滿布的臉上顯出痛苦的表情。

民警從她家裏搜出了張君使用過的一隻保險柜,裏頭有一個軍用水壺,有一個放金銀首飾的精緻盒子。這個盒子有兩個鎖孔,盒子內除了兩把銅鎖,別無它物。

據王端軍交待,張君曾在這個保險櫃裏存放過很多現金。民警們從嚴若明家中搜出一塊朝鮮文字的車牌,一張重慶的保險單。

這些,為此後深挖張君團伙的犯罪事實起到了重要作用。

9月10日22時。

省公安廳刑警總隊副總隊長、“9.1”大案總指揮部副指揮長楊兵全就嚴若明是否參與重慶搶劫案,親自進行提審。

因為嚴若明落網以來,一直矢口否認他參與了重慶搶劫案。但重慶警方提供的上海一百重慶商場當時的錄像資料顯示的那個背影高大、戴頭盔、持撬棍打劫的匪徒,與嚴若明的體態特徵極其相似。

經過10個小時的審訊,嚴若明的防線徹底崩潰,交待了與張君一起搶劫上海一百重慶商場黃金首飾櫃的犯罪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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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追西捕——魔頭張君19天亡命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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