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永盛紀元

第822章 永盛紀元

阿拉格巴日聞言,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這些天,他的腦中時刻憧憬的大量白銀如駿馬般向他飛奔而來的情景,結果,被“阿合馬”三個字無情摧毀。

他只是五品官,和阿合馬爭利的念頭,那是想都不敢想。

“不過,”司馬延見阿拉格巴日扁平的圓臉臉上佈滿了失望和痛心,輕輕的吐出兩個字。

凡事都有例外,“不過”這兩個字,是醫治絕望和挫折的最好良藥。阿拉格巴日聞言,立刻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瞪大眼睛,滿懷期翼地盯着散財童子一般的司馬延。

“不過,我家東家說了,家裏有田地空置,找不到佃戶耕種,如果大人能幫助解決此事,東家可以從其他錢鋪緊急調來白銀,借給大人。”

“佃戶?”阿拉格巴日目中光芒立刻熄滅,口中喃喃道:“我又不是治理一方的文官,從哪裏搞到佃戶……若是在戰陣上,倒還能做一番手腳……”

“大人不是有軍戶嗎?”司馬延提醒道:“聽說前段時間有士兵出海未歸,其家人鬧事……”見阿拉格巴日眼神驟然犀利,司馬延視而不見,繼續道:“與其留着他們給大人增加煩惱,不如把他們當做佃戶,為大人盡些綿薄之力……”

司馬延下面的話說的很隱晦,但是阿拉格巴日卻立刻明白了。

他蹙眉沉思半晌,悶聲說道:“那些刁民的確可惡,但是要銷除軍戶,可是很麻煩的。”

“何必銷除?眼下周蒙開戰,流民遍地都是,慢慢收攏,改改名字的事情。”

“好主意!”阿拉格巴日摸着下巴,豁然抬頭,細長眼睛中露出貪婪的光芒,他發現這個漢人和那些回教商人一樣,鬼主意多得很。

“我手頭的軍戶戶數不少,你們能出多少錢?”

他沒有說“借”,心中顯然有了討價還價的準備。

“豐年的話,一畝田一年收一石,得錢七百文,若是一千戶的話,一戶一畝,一年可得七百貫,除去佃戶吃穿和田賦用度,東家獲利四百貫。若是遇到災年,頂多一百貫。”

司馬延沖阿拉格巴日拱手道,“大人是個精明人,在下這賬目,可不敢作假。”

“你說的倒是不假。農田獲利,比起商事簡直不堪一提。”

阿拉格巴日笑道,扶額思索片刻后,說道:“這樣吧,我給你東家三千戶,你給我這些人豐年五年農田的收益。”

司馬延啞然,黃琮只說有兩千餘戶,怎麼對方說三千戶,難不成為了拿更多的錢,求一個整數?

“大人,是借,還是給?”

“給,能給多少?借,能借多少?”

“若是算給,三千戶一共六千貫,若是算借,我們東家說了可以翻倍。一萬六千貫。”

“奸商!”阿拉格巴日冷笑道:“你給我算的賬目中,說一戶一畝,可是一戶人家怎麼可能種一畝地?五畝十畝都有可能。”

“大人,您可不能忘了,那些失蹤兵卒的軍戶,可都是沒有了重勞力的啊。”

阿拉格巴日聞言,面色一滯,心想自己倒是忘了這一條。

那些失蹤的兵卒現只怕早就掉進海里餵了魚蝦了。由此,他想到自己水軍三次出海失利,心中不禁惱火。

這些漢人水軍和他們的步兵一樣不堪一擊,留着那些整日到衙門口討要口糧的家人,實在是一無用處。

心中這樣想的,他的口風卻是不松,“雖是老弱,但是一戶三畝也是可以耕種的,算借,借三萬貫!否則免談!”

“另外,三千戶中有很多都還欠了我斡脫呢,總計……大概一萬一千貫,這樣吧,我就去掉零頭,一共四萬貫。”

“大人你這是……”司馬延一臉愕然,隨後故作落敗的頹廢模樣,嘆氣道:“假以時日,大人必定是第二個阿合馬啊!”

阿拉格巴日聞言開懷大笑。

他拍打着司馬延的肩膀,頗為自得。

不能提刀殺陣搶奪財貨,只好想着怎麼賺錢,原以為文官有撈錢的法子,沒想到武官撈錢更簡單,關鍵就看自己身邊有沒有會來事的人。這個司馬延人很不錯,以後要常來常往。

阿拉格巴日讓書記官武義去派人喊來黃琮,讓他把失蹤士卒的軍戶和剛剛派去金州的五十艘漁船民戶的戶籍統統找來。

黃琮看着和阿拉格巴日坐在一起喝酒的司馬延,知道司馬延把事辦成了,他一腦子疑問,不知道對方如何說服阿拉格巴日放走那些軍戶。

五天後,方金鶴組織了六艘大船分批次,由司馬延帶着戶籍,將四千軍戶運往金州港。

運送期間,阿拉格巴日派兵把守軍戶居住地,不得一人逃脫,不得一人泄露消息。

兩日後,當這些心中無着無落的軍戶家小到達金州港,看到本以為死去的兒子、丈夫和父親正列隊迎接自己時,只是瞬間的震驚之後,便是震天的哭聲、笑聲。

失散一年多的親人擁抱在一起,幸福的眼淚肆意流淌,久久不得平息。而那五十艘漁船的漁民居然也看到自己家小也被送到金州。

相敘中,方金鶴告訴那些士兵和登州的漁民,他們的家人被幹脫錢逼的沒法過日子,平洋軍花錢買通了達魯花赤,將他們家小全部接到金州,讓他們家人團聚后。

數千人聞言,跪滿了港口,感謝元帥大恩的呼聲和磕頭聲,響成一片。場面令圍觀者,心神震動。

自此,鄭乾以仁義,獲得了原登州水軍官兵的效死忠心。

七月下旬,王西率領五艘炮船,帶着東瀛太宰府的出兵公函,抵達崇明島。

鄭乾接到消息后,和廖瑩中一同前往嘉定縣上海鎮,借用了鎮子裏的一個大戶族中的祠堂議事廳,會見了王西。

按照事先計劃和安排,王西及其手下一眾將領都穿戴着東瀛風格的頭盔和具足,操着一口東瀛話,和廖瑩中等人會面。鄭乾作為牽線搭橋之人,陪在一旁,作為通譯。

乍一看到鄭乾,王西和身邊的幾名副指揮使連忙沖鄭乾拱手見禮。結果鄭乾身子一側,讓出身後廖瑩中。

王西等人微感錯愕后,立刻醒悟,連忙直腰收手。

廖瑩中初見王西等人沖自己行禮,以為這個東瀛藩國對天朝上國的尊重,十分滿意,立刻笑容滿面,手臂虛抬,正要說些場面話,卻見那一眾東瀛將領把行到半途的禮節,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心頭狐疑,見他們目光偷偷地瞥向自己身邊的鄭乾,卻見鄭乾神態自若,沒有任何不妥。

“接嘎古多尼苦多西,瓦大喜有抗敵四喲酷達撒衣(按照計劃行事,不用管我)!”

鄭乾帶着笑容,語氣溫和,似是化解東瀛將領和廖瑩中之間的尷尬,在廖瑩中等人聽來也似是問候,但是聽懂了其中內容的九州水師眾將卻嚇得冷汗涔涔,不敢再去偷瞧鄭乾一眼。

“我告訴他們,天朝上國是禮儀之邦,不會計較他們失禮。”見王西等人不再偷看自己,鄭乾轉頭對廖瑩中陪笑道。

廖瑩中大度抬手,邀請王西等人入廳落座,自己帶着一幫文臣武將對面而坐。

兩國人員分兩邊落座。周國為左,東瀛為右。

廖瑩中沒有官身,並不能坐於正中。

但是,周國官員哪裏敢搶這位賈府紅人的風頭。

一番推三阻四之後,一名管理外交事務的國信所官員居中而坐,廖瑩中坐在他的一旁。

按照官階排列,鄭乾的七品官階,連參會官員的隨同下屬都不如。若不是他的名單被賈似道列在參會名單中,壓根都不會讓他進屋。即便這樣,按照級別,他也被甩到了大廳門口的位置。

廖瑩中見此情景,給其他官員介紹,鄭乾是此次借兵居中張羅之人,也負責通譯,便將其座位往中間調整了一些。

國信所的都知押班(官名)名喚葛亮工,他介紹了己方出席的成員,除了樞密院、國信所、中書門下和戶部相關府衙的官員外,還有從襄樊附近戰區來的文武官員。

鄭乾只認識廖瑩中外,其他人,鄭乾都是初次見面。

當葛亮工介紹到一個參會人的名字時,鄭乾眼眸猛地一縮,掌心肌肉猛地一緊。范文虎!

鄭乾向離座拱手的范文虎看去,范文虎四十餘歲的模樣,坐在廖瑩中另一側,膀大腰圓,一臉的絡腮鬍須。

和數年前參加慶功宴的呂文德一樣,他沒有戴鍪披甲,而是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文士袍,起身抬臂,動作乾淨利落,透着軍人的幹練。

若不是知道此人的黑歷史,以及日後的行徑,鄭乾當真會認為此人是個大丈夫,哪裏知道對方是個膿包。

在那個世界的歷史上,此人但凡是對上蒙軍,皆是不戰而逃,或者象徵性的接觸后,轉身便將部下和物資丟給蒙軍。次次逃跑,卻從來沒受過一次處置。

蒙古攻破襄樊后,沿江而下,此人居然敲鑼打鼓地派人去慰勞蒙軍,甘當蒙軍走狗,從一個懦夫搖身一變,成為蒙軍攻周的一員猛將。

察覺到有一道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范文虎扭頭看到了鄭乾,見鄭乾正笑着翻譯着自己的姓名和官職,以為只是自己錯覺,沒往心裏去。

王西等人並不了解周國的官制。見自家山長大人(元帥)被擠到會談不入眼的位置,像個隨從一樣翻譯彼此話語,心中不喜。

他們雖然謹記鄭乾的叮囑,但是以王西為首的將領年紀都不大,且跟着鄭乾身後,沒有經歷過世俗官場的摔打,不知道何謂逢場作戲,神色頓時都陰沉了下來。

所以,輪到東瀛一方自我介紹時,王西只是很簡單地說了己方出席人員的名單,倒是鄭乾在翻譯中,擅自將他們的官職,拔高到和周方齊平的級別。

在他介紹完之後,有一名國信所的隨從官員遞了一張字條給葛亮工。葛亮工掃了一眼,神情有些詫異,卻迅速恢復表情,不動聲色地將字條收進袖中。

雙方的會談內容都是事先擬定好的,所以只是在枱面上將合作的事項重新過了一遍,並對落實合作內容,進行了具體細節上的磋商。

九州水師作為出兵方提了一些要求,周方則對要求進行評估和答覆。

王西按照鄭乾給的幾條要求,逐一說了出來。

鄭乾並不想宰割周國。他是真心想着幫助周國守住襄樊,保住周國的北大門。所以,王西的要求,沒有讓周方覺得為難之處。廖瑩中和葛亮工以及戶部的官員都很滿意。但是,范文虎提出了一個要求,令會談氣氛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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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當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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