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較量(改個句子)
不出衛庄所料,等在鬼谷界碑外的果然是紫蘭軒的人,雖然只是幾個外院僕役。
大概紫女關照過,幾人對衛庄甚是恭敬客氣,衛公子長衛公子短,還捎來了紫女的口頭問候,讓他好好地在師哥面前虛榮了一把,即使一臉平靜的蓋聶並沒有什麼“哇師弟好厲害”或者羨慕嫉妒恨的表示。
其實要處理的事情很簡單:交割一下蘭花釀,收好紫女寫給鬼女的信,還有隨信捎來的一箱子非常精緻的……白絹燈?
背了那箱白絹燈,衛庄在蓋聶憂心忡忡的目光中向後山出發。
其實鬼女點名叫他問話,衛庄反倒坦然了:反正已經被發現了不妥,不交待是躲不過去了,只不過交待什麼、交待多少,他還是有主動權的。大不了把紫蘭軒的事情招供出來!既然紫女與鬼女關係匪淺,這一段被揭開是遲早的事。雖然沒興趣主動向別人談起,但衛庄自認與紫女是君子之交,事無不可對人言,大可坦率承認。所以此時他反而沒有蓋聶那麼緊張——反正鬼女又不能真弄死他!
夜晚的竹屋陰風陣陣,兩點豆大的油燈光焰將熄未熄,映得鬼女的臉益發鬼氣森森。兩人面色嚴肅相對而坐,身前還各橫了一/兩把木劍,大有一言不合就抄傢伙乾的架勢。
鬼女先沒理衛庄,自顧自拆開信讀起來,時而皺眉時而嚴肅時而輕笑,只把他晾在那裏。衛庄很懷疑這麼暗的光線她真的能看清絹帛上的字嗎……
“雖然你叫鬼女,”他有些無語地打破了沉默,“但也很沒有必要把住處佈置成鬼屋。”
死到臨頭還能一開口就討打,鬼女覺得這娃也實在是個珍稀品種。她似笑非笑地抬起眼:“說吧!”
“你想知道什麼?”
“看上去,我不知道的還不少!”鬼女輕輕地敲着木劍,“首先,我要確認一件事:你……”她的目光里充滿了懷疑和挑剔,“是阿紫的情郎?”
衛庄沒想到她會先扔出這麼一個大雷,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鐵青着臉否認:“不是!”
“想好了再說!”
“真的不是!”
鬼女評估地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說法:“長得確實不錯。不過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也不太像阿紫能看得上的樣子……我姑且信你。”
這都什麼跟什麼……衛庄開始覺得今晚不該赴約了。
“不過倒是難得,七八年了,阿紫還是頭一次拜託我照應誰。看來你這小子,還是有些特別的。”
衛庄面無表情:“閣下隱居深山,恐怕除了鬼谷弟子,也照應不了其他人吧!”實在不知紫女到底是想照顧他,還是想坑死他。
“說得也是。”鬼女考慮了一下很認同地點點頭,“所以……”她把手肘支在膝蓋上,“你今天盯着我看,是因為阿紫?”
“……是。”好吧,還是該承紫女的情,衛庄發現紫女已經幫他找好理由,他不需要再解釋什麼了。
“算了,先把手給我。”
衛庄警惕地把手往袖子裏藏了藏:“做什麼?”
鬼女沒好氣地看着他:“一年前,你被寒冰真氣傷過吧?若不是阿紫拜託,你以為我懶得管你!”
衛庄不作聲了,伸出手去,任鬼女的內息在他的體內探了一圈。
鬼女合眼感覺了一會兒,收回手睜開眼,無所謂地說:“確實還有股寒氣在你體內,但小夥子火力旺,問題不大,我建議你先不要急於處理。鬼谷內功海納百川,等你修為夠了,自會化為己用,有助於內力提升。至於你這撮小白毛,”她的目光在衛庄額前和鬢角的白髮上溜了一圈,“反正不礙事也不難看,就這樣吧。”
“……多謝!”
“不過你是怎麼招惹上白亦非那混帳的?”鬼女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以你這點道行,能從他手下掙出命來,也是你的造化!”
衛庄的拳頭攥了起來,追逐在身後的冰棱、女人刺向追逐者的碎銅鏡片以及那聲嘶心裂肺的“跑!”再次交錯在他的腦海之中。他垂下頭,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膝蓋:“抱歉,我不想提!”
鬼女看了他兩秒鐘,放棄了追究:“隨便你。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報仇有先來後到,”她的語氣突然低沉狠戾起來,“白亦非的人頭,我要親自取!”
這回換了衛庄疑問地抬起眼,被鬼女眼中獰利的目光微微驚了一下。不過,既然剛才他沒有回答鬼女的問題,現在也沒有詢問鬼女的立場。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談什麼報仇都太早,便只是隨口回了一句:“屆時還要各憑本事!”
鬼女覺得這樣點點大的一隻小弱雞在自己面前放話“各憑本事”有些好笑,她帶着前輩的大度搖了搖頭,換了個話題:“那麼,關於阿紫,你是怎麼想的?”
“……想什麼?”衛庄感覺問題好像還在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你心悅她?”
“……”怎麼又繞回來了?衛庄眼前一陣眩暈,“我!沒!有!”他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
“沒有?阿紫那樣的美人,你居然不心動?”作為一個“我妹妹天下第一”的妹控,鬼女表示不滿,“那我還真想不出何等殊色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衛庄覺得自己必須把話說清楚:“紫女於我有恩,我對她唯有感激與尊敬,並無他念。何況,衛庄自認還沒有資格考慮感情一事。”他堅定地直視着鬼女,語氣擲地有聲,“未立業,何以成家?”
“未立業,何以成家……”鬼女感慨地重複了一遍,“說得好!”她的聲音讚賞中帶了些傷感的意味,“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天下多少英雄豪傑,卻不懂得!”
鬼女坐正,用全新的目光注視着衛庄:“小鬼,你叫衛庄是吧?憑你這句話,你就比你師父強多了!”
衛庄心下一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讓神色露出異樣:自己……是不是又不小心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
“阿紫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我們彼此是對方唯一的親人。”這句話讓衛庄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中那個最可怕的猜測似乎被否定了。但他隨即又驚悚地發現鬼女看他的眼神帶上了一種類似於慈祥的意味:“所以,如果他日你功成名就后發覺自己對阿紫有意,我不會攔着你!當然,”她的話里又滲進幾分危險的警告,“如果阿紫心裏有你,你也別想逃!等着做壓寨相公吧!”
“……女人,說夠了嗎!”橫了一晚的木劍,終於發揮了作用。然而還很生嫩的小庄連某個女土匪的頭髮都沒碰着,就被一股劍氣掃地出了門。
當身心俱疲的衛庄回到房間時,他慘淡的臉色、虛浮的腳步讓提心弔膽了一晚上的蓋聶擔心得差點就去找師父了——當然被衛庄滿頭青筋地制止住。蓋聶看師弟把自己扔回房間鎖死大門的動作還是挺乾淨利落的,稍微放心了點。然而他嘴唇剛一動,衛庄殺人般的眼神已經先堵死了他:“不準問!”於是他只得默默把滿肚子的疑問又咽了回去。
蓋聶感覺衛庄這幾天格外拚命,在日常修行之外還要自己額外增加很多的訓練量,甚至偶爾他半夜醒來,對面的床鋪也經常是空的。而且衛庄還正式向師父申請了比劍的要求。當然,蓋聶畢竟入門早,兩人間第一次正式的劍術較量以他一劍削斷了衛庄的木劍告終——好脾氣歸好脾氣,在與課業有關的事上,蓋聶可從來不會相讓!
之後幾天,衛庄一直有點情緒低落。蓋聶也沒去安慰他——他從前是家裏的大哥,早見慣了各種熊弟妹,所以他很清楚什麼時候該揍、什麼時候該哄、什麼時候該無視、什麼時候該等。對於自家師弟這種中二少年,安慰他比打敗他更讓他難堪。於是蓋聶只是等待,他知道以衛庄的脾氣肯定會回來找場子。所以,這晚衛庄戰意凜然地約他再進行一場比試時,他一點也不意外。
不過……在這種黑夜裏,跳到這樣危機四伏的水潭裏去……
“小庄,你確定要這麼做?”蓋聶看了一眼嶙峋的峭壁和看上去深不見底的潭水,開始後悔一時衝動答應了衛庄的要求。
“你該不會是怕了吧,師哥?”
有點……
當然也在中二期的蓋聶是不會承認自己害怕的。雖然他的溫和寬厚總會讓人產生此子缺乏稜角和銳氣的錯覺,但其實同為十幾歲的少年,他該有的自尊心和好勝心並不比衛庄少。
“那麼,師哥請!”衛庄的微笑帶着一絲痞氣,向峭壁優雅地攤了下手,同時自己也深吸一口氣,準備出發——
然而接下來蓋聶的行為,讓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他提出的規則是“從山頂出發,先摸到水面者為勝”。按照他的想法,他們應該較量的是輕功和眼力,在黑暗中準確借力峭壁上凸起的岩石,一步步飛躍至山下水潭邊。這峭壁並不是刀削斧鑿般筆直,可借力的凸凹之處還是挺多的,對目前的他們而言,有些刺激和挑戰,但不至於有太大的危險。
但是師哥他……他……居然……直接跳下去了!
這路子也太野了!
衛庄磨牙:好,好,好,算你狠!這樣確實是最快的方法!我認輸!
不過……師哥我怎麼記得你水性很一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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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庄頭髮白不是天生的,而是被白亦非打傷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鬼女:我看小庄這娃不錯,要不妹子你考慮一下當個童養夫算了?
紫女:謝了姐,作為一個事業有成的御姐,妹妹我對還沒發·育·完·全·的小鬼完全沒興趣~
鬼女是真的想太多,衛小庄這時還是個小毛孩……
小庄怎麼惹的白亦非第六章會交待。
小師哥人美路子野是從小就開始的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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