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第七章

少年游 第七章

小鎮鐵塞雖然有着十數萬的常住人口,但李姓人只有數百,又都以李重又家為中心,聚居在鐵塞外圍,因此這一帶並不熱鬧。但這時不一樣了——就在之前不久,一束金光刺破夜空,從天而降,正落在這片區域。在極短的時間內,這束金光不斷變大,光亮幾乎掩蓋了月亮。雖然金光的出現並沒有聲音,但所有有一定修為的修士腦子裏彷彿都“嗡”的一聲,感受到了這道光芒的衝擊,這時,許多身影正往這邊飛馳而來。

李重又是第一個感應到這束金光的人,因為金光離他太近了,就落在他的小院子裏——就落在葉凋住的房子上,而此時已經沉沉睡去的葉凋對此毫不知情。只見葉凋平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均勻,胸口上的奇怪符號這時金光大盛,與從天而降的金光連接在一起,讓葉凋幾乎成了一個巨大的金色光球。李重又趕來葉凋所住的屋子時,金光已經變大,整個小院子被照得如同白晝。李重又想要靠近一點,查看葉凋的狀態,但他卻根本無法靠近。只要稍微接近屋子一點,周身便會傳來劇痛,那些金光就像無數根細針在戳刺他一樣。他只好越上屋頂,一言不發地盯着那間屋子。

“喲,李老頭,什麼寶貝落下來了啊?這次要被你撿到咯。哈哈......”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夾着呼呼的風聲落在李重又身旁,笑道。

“只怕是個好東西啊,這裏的靈氣濃度忽然變得好高,可惜無法靠近。”一個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不遠處的屋頂上,對着李重又這邊說道。

“嗖嗖”又是幾道灰影閃現,周邊的屋頂上又出現了幾個人。這些人的修為和李重又差不多,算是鐵塞這一帶修為最高的一群人了。

“喂,千里眼,你看一下裏面是什麼東西,竟然有這麼濃烈的靈氣。”站在李重又身邊的中年男人對着不遠處站着的另一個中年男人喊道。那個中年男人雙眼散發出淡淡的微光,聽到喊聲,眉頭微皺,隔了一會兒才說道:“看不清,不敢看,太刺眼了。只有看周兄能不能感應一下。”“感應過了,房間裏除了一個睡得死死的小子,什麼都沒有。”另外一房頂上一個長發披肩的男子說道。

聽到這個“周兄”這麼說,在場的人都皺了皺眉頭,眼見這裏只有他可能感應到裏面是什麼,但不知道他是不肯說還是真的沒感應到。若是真的有什麼異寶降落,而只有他一個人能感應到的話,其心可居。

“不過我看,那個睡得死死的小子,就是引發這異象的‘寶貝’。”那個姓周的男子繼續說道,“我感應到這束金光彷彿就是因他而起,四周濃厚的靈氣也好像都在圍繞着他凝聚。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是修鍊太過迅速而引發的異象。”

在場的人都是鐵塞周邊修為最高的一群人,聽他這麼說,心裏都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站在李重又旁邊的中年男子更是拍了李重又一下,瓮聲瓮氣地喊道:“喂,李雙老頭,裏面那小子是誰,怎麼回事?”李重又心裏也是一片疑惑,葉凋來到他這裏已經幾天了,為什麼今天才引發這樣的異象,自己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寶貝在身上——除了胸口的符號以外,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不過自己今天下午才給他打通了關竅,是因為這個原因么?得搞清楚!但不能讓眼前的這些人再插一手,雙眼一轉,心中已有了計較。

“喂,你說話啊!”站在李重又身邊的中年男子見李重又不說話,有些不耐煩的又喊了一聲。李重又白了他一眼,又緩緩地把雙手揣在袖子裏,淡淡地說道:“諸位都請回吧,這小子是我才收的徒弟。今天下午本人才給他打通了關竅,這會兒正在修行呢。你們也都知道,一個人要是修鍊得太快,肯定是會引發天地異象的。我就是怕你們這些人在這裏打擾到他才出來的,請回吧請回吧。你們也別眼紅,他是我徒弟,磕了頭的,將來是要光大我李家門楣的。”他明明說過不要葉凋這個徒弟的,這時候又一口咬定這是他徒弟。

眾人都知道修鍊極快時會引發一些異象,但沒人見過——甚至沒人聽過有這麼奇異的異象。聽李重又這麼說,眾人心裏都有些狐疑,肯定是捨不得就這麼走了的。哪怕不是什麼異寶出世,真的只是李重又的徒弟修鍊速度太快,也要見見這個修行速度逆天的小子究竟有幾個腦袋幾條手臂。

——除了一個人,眼見李重又這個新收的徒弟可能有逆天的修行速度后,恨不得立刻誅殺。這個人正是高老大,他是鐵塞這一帶的賊頭子,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不驚動他,何況那天之後他就一直關注着李家這一帶。

正當李重又話音落下,那束金光竟然開始漸漸變小——總的來說可能持續時間也沒有一刻鐘。這一變動立刻牽動了在場所有人的神經,都想看看是不是如李重又所說,他得了一個修行速度逆天的徒弟。只見那束金光越來越細,在場的人都漸漸地靠攏了來,有人就跳到了葉凋那間屋子的屋頂上,最近的幾人落在院子裏,甚至就要推門進去。

“慢着!”一個身影忽然閃到門口,攔住了想要推門進去的人。這人正是李重又,只見他一手攔在門口,一邊喊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啊,就這麼明目張胆地闖我家了。”沖在最前面的,正是之前站在李重又身邊的男子,這時他臉現尷尬之色,乾咳一聲說道:“咳咳,李大哥說哪裏話,我就想看看我這個天才師侄長個什麼模樣。”

李重又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話,這些人這麼積極,肯定是還在以為房裏有什麼異寶。正在這時,“吱呀”一聲,房門忽的打開了,葉凋一臉疑惑的從房中走出來。之前李重又一句“慢着”就已經將他驚醒,然後立馬翻身下床,出來查看。

“好啊,真是你這個小畜生,你這個沒臉的小雜種,看爺爺怎麼弄死你。”忽然一個沉重的男子聲音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卻發現說話那人不是高老大又是誰?這幾天關於高老大唯一的兒子在跟着他外出練手的時候被一個靈力都沒有的小子給當著他的面殺了的事情已經傳遍了鐵塞,但眾人都不知道詳細內情,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是李重又新收的徒弟乾的好事,這下兩家的仇怕是要鬧到不死不休了。想啊,一個是親兒子,唯一的親兒子,老頭年齡大了就指着他養老送終,卻被殺了;一個是天才徒弟,從來沒聽過那麼天才的徒弟,要是被殺了誰甘心啊。

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今晚異寶是沒有了,只怕兩方還要鬥上一斗。一些人不願意捲入兩家人的爭鬥中,在確認所謂的“異寶”就是李重又新收的天才徒弟后,便悄悄離開了。也有好事之人,雖然離開,卻也沒走遠,想看看這兩家能鬧成個什麼樣子。不過現場卻仍然留下了好幾個人,這幾個人都是鐵塞周邊的賊頭子,跟高老大關係莫逆。

“怎麼,高老大,你還想跟我打一架不成?那天被我這小徒弟打的傷已經好了?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李重又一聲冷笑,說道,“乾脆就讓你先和我兩個徒弟活動活動吧,看看你夠不夠斤兩跟我斗。”說到這裏他聲音忽然抬高,大喊道:“青兒紅兒,起床啦。”他這一聲明着是叫賀青賀紅起床,實的確是在叫醒周邊的其他人。這一帶住的都是李姓人,幾乎都是他的晚輩,李重又把他們叫醒,就是想靠着人多勢眾先把高老大壓下來。

果然,李重又這一喊,不單賀青賀紅醒了過來,李姓人中稍微有些修為的都醒過來了,全部趕到了小院來。本來站在高老大那邊的幾個賊頭子見了這陣勢,就有幾人悄悄地退了幾步,離開了小院。最終高老大這邊只剩他自己和另外一男一女總共三個人。這一男一女原是高老大哥哥的兒子兒媳,雖然現在已經自立門戶,但畢竟殺他們兄弟的仇人就在眼前,這個仇還是要幫自己的叔父報了。

“嘿嘿,姓李的,你別以為把你這些沒用的徒子徒孫喊出來老子就怕了你。”高老大見到李重又喊出來不少人,卻也沒怕,冷笑着說道,“老子這幾天就在你李家這裏獃著,就等那小畜生出門呢。今天晚上正好,我就割了他的腦袋,掛在你家門口。要是你不交出那小畜生來,你這些徒子徒孫老子一刀一個給你宰了,把腦袋也掛在你家門口。”說罷撅着嘴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一時間從好幾個地方竄出來不少人,個個手中都舉着明晃晃的長刀,徑直走到小院外,把這裏圍了起來。

李重又萬萬沒想到高老大竟然早就在附近安排了人手,就等着拿下葉凋,他這一下一口咬定葉凋是自己徒弟,就等於公開與高老大為敵了。本來他們之間雖然不和睦,但並沒有特別明顯的敵對,眼下就是撕破了臉皮。若要真的鬥起來,自己這邊肯定討不了好,且不說對方和自己實力相當的高手就有三個,派來的手下也都是精英。反觀己方,也就自己還能對對方造成威脅,如果對方不是懼怕自己的話,也就不用謀划這麼久了,直接帶人殺過來就是了。另外,賀青賀紅加起來也就能面前拖得住高老大的侄媳婦。除非自己真能拼了這條老命去對付高老大和他侄兒,否則最好還是交出葉凋為妙。想到這些,李重又不禁沉默了下來。

葉凋心裏對目前的狀況也有數,李重又這邊幾無勝算,一旦雙方火拚起來,也許能殺得了對方數人,但最終肯定是己方傷亡慘重。投降,幾乎是唯一的出路。

“小畜生,我勸你乖乖的投降,也免得這些人都為你送了性命。”高老大見李重又不說話,猛地啐了一口,對着葉凋說道,“你最好乖乖地跪着到爺爺面前來,爺爺留你個全屍,否則的話讓爺爺逮着了,保證你三個月都死不了。嘿嘿......”說完又笑了起來。

此時的葉凋早已忍無可忍,對方想搶他東西那一刻,就已經惹到他了,死了一個也是白搭。現在還緊追着他不放,都追到自己鼻尖上來了,讓他還怎麼忍得住,心裏一陣火大,不禁說道:“你那廢物兒子活着也是個窩囊廢,死了活該,你要是怕他孤單,我送你去陪他。”這當然是說的大話了,以前葉凋還不清楚,讀完了李重又的獨門秘籍,他才明白,高老大和自己這個才剛剛踏進修士門的人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一聽見葉凋的話,高老大氣得雙眼通紅,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站他旁邊的那個婦人已經開口喊道:“放肆,好大的膽子!”雖然人人都知道高老大的兒子是個窩囊廢,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還是讓他們臉上掛不住。高老大“嗖”的一聲抽出長刀,“唰唰”揮了兩下,大喊道:“沒臉的雜種,小畜生,你最好在我抓到你之前就死了,否則看我怎麼弄死你!”

高老大一抽出長刀,葉凋便警惕起來。雖然他和高老大之間還隔了個李重又,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並沒有多遠。他是體驗過高老大的速度的,這短短的距離高老大隻怕一瞬間就能衝過來,李重又恐怕不容易保得住他,站在他旁邊的賀青賀紅就更加擋不住了。

“青兒,你們兩個帶葉凋先走。”這時,李重又忽然輕聲說道,“那兩口子都是靈修,不敢離我太近,高老大雖然力氣大,但速度不如我。這三個人我雖然打不過他們,但擋住沒問題。你們三個上屋頂,往外面走,先躲起來。”看得出來,今晚的李重又嚴肅不少。“是。”賀青小聲應到,並一手抓住了葉凋,只等李重又示意,便帶着葉凋躍上屋頂。

“姓李的,你別以為你擋得住老子。”似乎是聽見了李重又的話,高老大冷笑一聲說道,“老子今天就沒打算放過那個小畜生。老子也不想跟你為敵,只要你交出那個小畜生,老子跟你保證,一輩子不到你的地盤上來。”不光是他不想與李重又為敵,這一帶恐怕沒有人願意和李重又為敵。高老大和李重又是鐵塞僅有的兩個體修高手,高老大專修力量,李重又卻以身法詭異著稱。不管是誰與李重又為敵,就都需要時刻提防着他,就好像被一條毒蛇盯住的獵物,要時刻提防着暗處,坐卧難休,一絲一毫都不敢放下警惕。

李重又卻好像全不買他的賬,冷哼道:“哼,一輩子不到我的地盤上來,我看你還敢不敢來!”說罷,手一揮,聲音略微壓低,說了一聲“走!”,示意賀青三人離開。賀青見師父示意,手上一用勁,便想提起葉凋躍上屋頂,那知道這一提,竟然沒有提動,反而因為一隻手抓着葉凋,把他剛剛躍起的身子也拖了下來。賀青不明所以,他單手都能舉起兩千多斤的大水缸,沒道理提不起葉凋。但葉凋卻彷彿沒意識到這一點一樣,只是呆望着賀青,好像在問怎麼不走了。兩人就像木樁一樣愣在原地,而賀紅卻已經躍上屋頂,回頭髮現賀青和葉凋竟然還呆在原地,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差點就要跳回去。

高老大雖然不知道賀青兩人為什麼跳了一下又落下來,但也看出來對方的意圖,知道李重又是想要拖住自己三人,讓兩個徒弟帶着自己的仇人逃跑。只見高老大臉色一沉,對身邊夫婦二人說道:“我來對付這老不死的,你們去把那個小畜生抓過來!”說完“唰唰”甩了甩長刀,又補充道:“要活的。”高老大手中的長刀此時已經變得通紅,刀身散發著熱氣,高老大全身也已經變得通紅,舉刀便向李重又攻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李重又還沒搞清楚身後的情況,只說了一句“快走”就不得不舉身迎敵。他斷定高老大拿自己沒辦法,只要葉凋走了,高老大就會收手。

“想走?沒那麼容易!”李重又和高老大甫一交手,高老大的侄兒夫婦便從側翼向葉凋二人攻去。

“走啊!”賀青有點急了,拽了一下葉凋喊道。葉凋應了一聲,順着賀青一拽的力量,使勁一跳,想要先跳上房頂。若在平時,葉凋一跳也就半米多高,但這一次卻不一樣,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在十來米的空中,早已超出屋頂兩倍有餘。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與葉凋接觸過的一些人——高老大、李重又、賀青、賀紅......什麼情況,這還是那個昨天都沒有一點靈力的小子么?!

葉凋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再怎麼說,能跳這麼高對自己來說總是好事。“好啊,快走!”李重又一撇見到葉凋竟然能夠跳這麼高,心中一喜,喊道。不過,下一秒所有人卻又緊張起來,只見葉凋身體達到最高點之後就開始往下掉,但他彷彿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似的。

“轟隆——”一聲巨響,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本以為可以穩穩地落在屋頂上的葉凋竟然一點停頓都沒有,直直地砸破屋頂,落進了屋裏——這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這一帶的房子都是青瓦蓋的頂,根本禁不住葉凋這一砸。

“哈哈,不過是剛剛能引靈力入體而已。”見到這一幕,高老大忍不住大笑一聲說道,“修行得快有什麼用,連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住。”他嘴上說著,手上卻不停,揮着長刀,不停地攻擊李重又。高老大的侄子眼見葉凋掉進屋子,立馬衝過去,一腳踹開了房門,徑直衝了進去。這時高老大也猛地加大了攻勢,讓李重又抽不開身。本來李重又的計劃是有可行性的,他只要能在被高老大纏住之前拖住對方三個人一會兒,賀青賀紅就有可能帶着葉凋逃走,但誰都沒想到在葉凋這裏卻出了意外。

賀青這時剛好落在屋頂上,正準備去看看葉凋的狀況,忽然一塊大石頭飛過來,差點就砸中他。那婦人也開始出手了,她的目標是賀青和賀紅——只要能抓住賀青賀紅,就能逼李重又停手。賀青才躲過第一塊大石頭,第二塊卻又飛了過來。那婦人手上不停,以法術凝聚出一塊一塊大石頭,手一揮便飛了出去。她天生便是土元體質,所以修行的都是土屬性的法術。賀紅見賀青閃避不及,也開始行動起來,抬手扔出兩柄飛刀,想要打斷那婦人的施法。哪知道那婦人卻全然不把賀紅放在眼中,手中不停,巨石不斷飛出,不但擋住了賀紅擲出的飛刀,去勢不停,眼見就要砸中賀紅。賀紅只得屈身躲避,但一招慢招招慢,石塊不斷飛過來,她只能不斷躲避。

這下局勢更加明了了,李重又被高老大纏住,賀青賀紅只能不斷閃避飛來的石塊,只怕過不了多久,葉凋就會被抓住,然後雙方罷斗。對於這樣的狀況高老大很滿意,仇人馬上就要被自己捏在手心,讓他忍不住有些興奮,對着李重又笑道:“哈哈,不打了不打了,姓李的,等我侄子把那小畜生提出來,咱們就停手吧,你看現在你也沒辦法了。不過你要是想今天就讓老子跟你做個了斷,老子也不拒絕。”

果然,高老大話音剛落,那扇被踢壞的門中就出現了一個男子的身影。見到這道身影,高老大已經笑得咧開了嘴巴。不過下一刻,他卻再也閉不上他的嘴巴了。只見那道身影慢慢走出來,最後站在門口,透過月光,終於看清楚他的臉龐——卻不是葉凋又是誰?

只見葉凋一手握着一柄短刀,一手提着之前衝進屋子的那個中年男子,就這麼站在門口,月光照在他略顯扭曲的臉上,顯得很冷。那個中年男子被他提在手中,早已失去意識,不知是死是活。

原來,當葉凋一跳跳了十來米高之後,他就猜到自己的力量和之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不管這力量從何而來,總是自己現在是可以利用的。在下落的過程中,葉凋雖然發現自己不能完全地控制住這股力量,但想到如果利用自己才學的那招,把全身的力量集中起來進行一次攻擊,極有可能一舉刺破並不擅長近身戰鬥的靈修修士的防禦。反正落下去之後再跑已經不太可能,還不如將計就計賭一把,賭的是第一個衝進屋子的不是高老大,而這時候的高老大正在試圖牽制李重又,所以他有九成把握。於是他才落到屋子裏面,還顧不得痛,就隱蔽了起來。

其實,在李重又給葉凋打通關竅、又經過那束金光的洗禮之後,葉凋身上的傷口竟然都已經癒合了大部分,餘下的都是一些當時被傷得較深的傷口。而且他的身體因為汲取了太多的靈力,強度早已今非昔比。從賀青之前一提竟然沒有把他提動就可以看出,他已經不是那個被人隨意拿捏的人了。不過這些都是葉凋後來才知道的,至於為何他修為的提升速度會這麼快,更是到了後來他才知道。

果然,第一個衝進屋子的是高老大的侄子。這時候雖然是晚上,但屋外好歹有月光,還算明亮,屋內卻黑黢黢的。只要是用眼睛看的,從明亮的地方進入昏暗的地方總會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人的觀察力大幅降低。葉凋很清楚這一點,他先進入屋內,眼睛已經適應過來,這是他的先機——而他很能夠抓住機會。那中年男子一進屋子,雙眼還沒適應過來,葉凋就已經出手。他擔心對方有什麼特殊的手段,所以直接便凝聚了全部的力量,先是悄無聲息的接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動手,一擊致命。暗殺這種事他做過不止一次,只是沒殺過這麼厲害的對手,也沒有用過這樣的招式——好在這招沒有讓他失望。葉凋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才從脫力的狀態中緩過來,然後才拖着那中年男子的屍體走出去。

“啊——”一聲尖叫刺破夜空,顯然是那婦人所發。前一刻還覺得穩操勝券,下一刻卻見到丈夫被人提在手中,不知死活,任誰都受不了。只聽她尖叫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一時間雙手狂舞,大小不一的石塊快如子彈朝葉凋飛去。

葉凋這時狀態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其實他剛一走出屋子就已經想到,自己修為不夠,最好還是在暗中獃著為妙。但自己如果不出去,賀青賀紅與那婦人正面交手,怕是撐不了多久。好在高老大因為這樣的突髮狀況顯得有些失神,讓李重又有機會抽出身來。只聽“叮叮噹噹”一陣聲響,飛向葉凋的石塊全被李重又擋住。並且下一刻李重又便帶着葉凋離開原地,上了另一個屋頂。

李重又把葉凋護在身後,低頭看着還在院子中的高老大兩人,笑道:“嘿嘿,高老大我看你們還是回去吧,這件事就算揭過了。放過他吧,也是放過你們自己。”說完一指葉凋。

就此揭過?怎麼可能!之前兒子當著自己的面被殺,現在又加上侄子,兩條人命怎麼可能說過就過。聽到李重又的話,高老大怒不可厄,大喊一聲就又要攻上去。那婦人早已按捺不住,雙眼通紅,衝到自己丈夫身邊,檢查過後,發現早已氣息全無。心一橫,下定決心怎麼也不能讓葉凋走脫。

面對兩位高手的怒火,李重又也有些頭疼,心裏卻升起了一些異樣的想法。高老大那個侄兒就算是他親自動手,在正面交手中都很難殺死。這個徒弟不但修行速度逆天,手段也稱得上心狠手辣,對敵人動不動就是直接誅殺,一點餘地都不留,也不知道自己護着他是對是錯。

“修行速度逆天,做事心狠手辣”,這也是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心裏對於葉凋的看法,只怕要不了多久,在場的人就都比不過他了。

葉凋在下殺手那一刻心裏就已經想到現在的處境,但他卻沒有一絲後悔,既然是仇人,殺了就殺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對於高老大兩人的怒火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時的他正在盤算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高老大一方對自己已經有了防備,再想出其不意的擊殺一人已經不可能,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和高老大兩人中不管是誰交手都是有去無回,而自己還有恩仇要報,不能死在這個地方。

“所有人都給我上,抓住那小畜生的,重重有賞——不論死活!”那婦人根本不給葉凋考慮的時間,直接開口命令所有手下攻擊葉凋,高老大也是這個意思。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高老大的手下各個躍躍欲試,雖然他們都知道他們的目標剛剛才親手殺死過一位靈修高手。而反觀李姓人這一邊,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葉凋是誰,遑論要為了保他送了性命,所以大多數人都沒什麼鬥志。就連賀紅也是有點擔心,緊緊地抓住了賀青的袖子。

見到眼前的這一幕,葉凋腦中念頭急轉,迅速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勢——李重又最多能擋住高老大或者那婦人,賀青賀紅修為有限,指定是擋不住另外一人的,高老大的手下很快就要衝到自己身邊,雖然修為跟自己相差無幾,但勝在人數眾多。眼下自己已經沒有出路了,除了逃跑——

“慢着!”葉凋忽然對着高老大喊道,“你不就是要我的命么,我就在這裏。我也不跑了,你來抓我就是。”在場所有人聽到他說話,都停了下來,這是要主動投降啊。李重又聽到葉凋這麼說,有些意外,也似乎......鬆了口氣——他自己當眾咬定葉凋是自己的徒弟,但葉凋又捅下這麼大的簍子,既然是徒弟自己肯定要罩着,但若為了這個半路徒弟讓自己人置於危險的境地,又有些不願,一時間李重又騎虎難下。甚至,李重又心裏都有些盼望着葉凋主動投降,好送走眼前的一群瘟神。

“要你的命,哈哈。”高老大怒極反笑,“怎麼捨得要了你的命,老子要讓你活着,活着受盡世上所有的罪再去陪葬!你自己乖乖下來吧。”

葉凋沒有答話,慢慢地把手上的短刀收了起來,嘆了口氣,身體一曲,作勢便欲跳進小院。但起身前的一瞬間,葉凋腰身一扭,腳下一轉,卻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躍起。他在屋頂上看得明白,李重又的小院兒後面是錯綜複雜的房屋群,高老大的手下大多堆積在門口那一片,這個方向只有稀稀琅琅幾個人散落在幾個屋頂上,從這個方嚮應該能突圍。當然“應該”也只是應該而已,且不說他的打算並不高明,高老大也一直在防備着他突然轉身逃走。

眼見葉凋朝小院後方跳起,高老大一聲冷笑,撂下一句“跑的掉么”便追了上去,那婦人也是一言不發地追了上去。兩人經過李重又身邊的時候,李重又只是象徵性地攔了一下,便搖了搖頭,嘆氣罷手。其實,李重又這樣也無可厚非,雖然葉凋給他磕了頭,他也幫葉凋打通了關竅,兩人之間也算有了師徒的名分。但葉凋畢竟不像賀青賀紅那樣,是給他磕頭敬茶,拜過祖師爺的徒弟。他給了葉凋獨門的小冊子,又打通了葉凋的關竅,葉凋磕的那幾個頭的情也算是盡了。何況李重又還幫葉凋擋住高老大那麼久,已經算是很大的恩情。葉凋心裏清楚,所以他並沒有奢望李重又還會為他擋住高老大和那婦人,讓所有受李重又庇護的李姓人在這件事中越陷越深。

高老大的速度雖然差李重又很遠,但比起葉凋來仍然算很快。葉凋料定高老大等人一定能夠追來,也清楚自己不一定能躲得了,況且還有其他人圍堵。他只能在這一帶房屋群的小巷中不斷穿插閃躲,能拖得一刻是一刻,但他完全想不到辦法逃脫。這一帶就這麼點大,等高老大的人把這一帶全部圍住,他就成了瓮中之鱉。

忽然,“噗噗”——兩塊石頭從牆縫中飛來,一塊擊中葉凋腿彎,一塊擊中葉凋腰部。這兩塊石頭飛得迅速,力量也大得出奇,一下就讓葉凋跌倒在地。他連忙翻過身來,準備起身再跑,可這時兩把長刀迅速地架在了他脖子上,正是是兩個高老大的手下。這兩人追他追得最近,一見葉凋倒下便立刻上去制住了葉凋,一人先是狠狠地在葉凋腰上踢了兩腳,再同另一人一起把葉凋架了起來。這兩腳踢得正是恰當,力氣又奇大,直接讓葉凋疼得失去了行動能力。

那兩塊石頭自然是那婦人所發,葉凋剛被架起來,那婦人便已經奔了過來。只見她雙眼通紅,滿是血絲,咬牙切齒的模樣,更像是一個夜叉。婦人一到,雙手便各掐一道法訣,霎時間身邊憑空浮現出兩塊大石頭來。石頭一成型,那婦人雙手一揮,兩塊大石頭便飛快地向葉凋射來,眼見就要把葉凋打得個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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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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