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廿九章

葉凋跟着周明一行人來到離城外，已經好幾日過去了。這幾日裏，葉凋沒有其他的事情，只一心練習着轉心之術，並時不時地進行精神力的修鍊。

經過這幾日的刻苦修鍊，葉凋的轉心之術雖然不敢說已經大成，但使用起來也已經極為熟稔。說小成，不算過分。

這天早上，葉凋才剛剛醒過來，索驍便已經在破屋外等着他了。

“怎麼了，有什麼事么？”看到索驍，葉凋開口問道。這幾日索驍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跟着葉凋，但他卻是住在離城的，這當然主要是因為那破屋除了葉凋住的一間，已經沒有地方給索驍住了。索驍住在離城裏面，一來可以幫葉凋買些食物，二來也可以幫葉凋打探一下消息。不過平日裏，索驍都要到半晌午才會過來，今天卻來得特別早，這一點讓葉凋有些在意。

“好消息。”聽到葉凋問話，索驍一臉喜色地說道，“我昨晚陪着周明他們出去玩了一圈，無意中打聽到，您說的風火城鐵家，已經悄悄來到離城半個月了。而且，我還打聽到，他們來的人應該不少。只是……我覺得鐵家人到離城來，肯定會非常隱秘，不會被一般人發現。因此，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否準確，請您定奪……”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葉凋已經很是信任索驍。聽到索驍的話，葉凋扭過頭去，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問道：“你說是他們已經到了約半個月了？”

索驍點點頭，答道：“是的，聽到消息，說是已經到了半個來月了。”

“嗯……”葉凋若有所思，沉吟道，“半個月前，我剛剛回到鐵塞……按照時間來說……大概就是我取得白雲劍的那會兒，他們就出發往離城來了……”

“是。”索驍點點頭，沒有答話。他雖然跟着葉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他對葉凋的私事從來都不過問。即使葉凋偶爾提起，他也從來不追問。

“消息來源可靠么？”葉凋思忖一會兒后又問道。

“這……以我來看，不怎麼可靠。”索驍回答道，“但是，有些細節還是很有意思，不像是空穴來風——這樣吧，我這就去離城周圍可能的一些地點查探一番。既然這事對您挺重要的，那我想還是得仔細確認一下。”

“好！咱們一起去。”聽到索驍的話，葉凋倏地起身，說道，“你獨自一人去查，萬一碰到鐵家的人，恐怕……會有危險。”

說罷，葉凋便略做收拾，跟着索驍出門而去，只留下一些瑣碎，和那匹馱狼。

二人且查且走，這一查，就幾乎繞着離城走了一圈，直把所有可能的地點都查探個遍，卻沒有發現一絲鐵家的影子。想來也是，鐵家人這些年來東躲西藏，連風火城的人都極難找到他們，光憑一些地下消息和葉凋索驍兩個人，能找到才怪了。

“看來消息並不可靠。”眼見查探無果，索驍輕笑一聲，說道，“本來嘛，這六十幾年來，鐵家被找到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他們的消息，哪有這麼容易就查到了。”

“嗯，看來的確是假消息。咱們回去吧。”葉凋點了點頭答道，“我本來就做好長久等下去的打算了，正好，可以有點時間練習......等等。”話說一半，他卻忽然叫住走在前面的索驍，一臉驚訝地問道：“你說......‘六十幾年來’？”

索驍沒有領會到葉凋這問題的意思，茫然道：“是啊，六十幾年來，鐵家......”

“你是說，鐵家已經逃亡六十幾年了？”葉凋問道。

“是啊，從鐵家上一任家主被楚綏亂打死算來，已經過了六十四年有餘了。”索驍這才明白過來葉凋的意思，答道，“鐵家年齡較小的二公子，如今應該剛剛過了七十。”

“那......莫家呢？”葉凋又有些猶豫地問道。

“應該......差不多吧，莫家的繼承人年齡和鐵家二公子年齡相仿，聽說只差了幾個月。不過，我也不知道太過確切的消息。”索驍一面回憶，一面答道。

葉凋訝然，不過隨即平復下來。也是，這個世界的人大多修習法術，甚至連一些動物都能夠口吐人言，那麼人類長壽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一想到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外貌卻如同二十來歲的青年，便總覺得有些彆扭。尤其是在聯想到莫娢竟然也是個老太婆后，這種彆扭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想到這裏，葉凋微蹙着眉頭，斜眼看着眼前這個一直“您”、“大哥”地叫着自己的索驍，略帶戲謔地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聽到葉凋的問題，索驍若無其事地答道：“我嘛，不久前才剛剛滿了二十四。”

葉凋略微送了一口氣，好歹眼前的索驍是個正兒八經的年青人，跟自己的年齡差不多。

也不知道葉凋的想法，索驍回答之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驀地停住，扭頭對葉凋說道：“哦對了，大哥，我還有件事情要給你說。不知道你又沒有興趣。”

見以索驍的性子，都差點忘了這件事，葉凋料想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但又見索驍這一幅急切的表情，葉凋又來了興緻，問道：“什麼事？”

“昨天晚上我聽周明他們說，離城有人撿到了寶貝，這幾天都在想着要出手呢。”索驍答道，“乾脆這樣，既然您有興趣，咱們邊走邊說，先進城去。”

說到進城，葉凋面露難色。他當初是在法場上跟着鐵家人一起逃走的，此時的離城，想必到處都在通緝他——他雖然不是要犯，但既然與鐵家走得近，便是要抓住的。心想，這索驍怎麼一聽說有寶貝，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搞忘了呢。

見到葉凋的表情，索驍也能猜想個大概，於是說道：“大哥您別擔心，這幾天我都關注着呢。雖說城中有通緝您的畫像，但一來，這城中已經沒有什麼高手了，以您的本事自當是來去自如。二來，雖說您也在通緝之列，但這幾天因為那個關於鐵家人的不實消息甚囂塵上，城中護衛大多都在關注鐵家人。再者說，這幾日您的樣貌有所改變，跟畫像判若兩人，不仔細對比，根本看不出來。”

這一席話聽得葉凋摸不着頭腦，疑惑道：“怎麼就沒有高手呢？那從風火城而來的......姓白的那個，不也是修為極高的修士么？而且......我的模樣有所改變......？”

“哈哈，您還不知道吧。”聽到葉凋的話，索驍大笑兩聲，說道，“聽說，那位姓白的高手有個侄子，在鐵塞那邊被殺了。所謂的侄子嘛，當然就是風火城城主的兒子了。他被殺，這事兒可不小，不光是離城城主脫不了干係，便是那姓白的高手也不好說。於是，這幾人便糾結在一起，去鐵塞調查去了。至於您的模樣嘛，主要是......您說起過的，您臉上原來的傷口......”說著他便開始在身上摸索起來，半晌之後，才找出一個光滑的東西來，遞給葉凋，然後繼續說道：“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疑惑地接過索驍遞過來的“鏡子”，葉凋照着一看，才發現原來自己久未修邊幅，臉上已經長滿了寸許長的絡腮鬍——他竟然忘了這茬。現在的葉凋，因為絡腮鬍的關係，下巴的傷口被遮住，模樣也與之前很是不同。因此，他不光可以大膽地扯下那圍在脖子上的圍脖，更可放心大膽地外出了。

見到自己這副模樣，葉凋終於放下心來，決定跟索驍進城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寶貝。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葉凋二人因為急着查探，早上出門就沒吃東西，而且中午趕着路，也沒來得及吃東西，這會兒都有些疲憊。於是，二人便找了一家館子，尋了個僻靜的角落落座，準備吃點東西。

一路上，索驍已經大致給葉凋介紹了一邊他所得知的關於那個“寶貝”的消息。原來，那個寶貝原來是城中一個普通的葯農在一個多月以前鋤地時撿到的，他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便低價轉手賣了。誰知道那個賣家越看越覺得不對，找人一鑒定，才知道這東西不屬於這一界。雖然怎麼鑒定都鑒定不出這個東西東西到底是幹嘛的，可也就是因為這鑒定來鑒定去都沒鑒定出個所以然來，反而增加了這東西的神秘性，而且也讓它在地下傳開了。

那個賣家覺得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便又以一個差不多的價格，轉手賣給了地下黑市。這一下子，且不管那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光是那神秘感，都足夠黑市的人做足了文章。於是乎，“域外高手封印住的神秘法寶在離城顯聖”、“兩位靈修高手聯手想要破開封印卻被反噬差點命喪黃泉”、“黑市的賣場已經開始尋找買家想要讓出這塊燙手的山芋”、“據說這個寶貝已經被炒出了天價”、“我看到好些從風火城來的大家族——甚至從其他大城市來的人都對這件寶貝有興趣”......諸如此類的消息，一時間甚囂塵上，已經成為了離城中下層修士茶餘飯後的談資。就連葉凋二人所在的這家小館子，竟也有人在談論此事。

“這麼多消息，就沒人知道那所謂的‘寶貝’長個什麼樣子？”吃了幾口之後，葉凋開口問索驍道。

“嘿，這些消息都是那東西現在的主人放出來的，想要賣個高價而已。他們昨天晚上就已經開始公開拍賣了——在黑市裡公開而已。不過，昨晚大部分人都在觀望，也沒拍出個好價錢來，於是準備今晚繼續。而且，賣了一晚上，也沒人確切地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有說是個扳指的，又說是個墜子的，也有人說是個什麼瓶子——反正說什麼的人都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東西的確來自域外。那東西雖然只能感應出極少的靈力，但那種靈力的確不屬於這一界。”索驍一面吃着東西，一面回答道。

葉凋點點頭，也沒想太多，便繼續低頭吃着東西。這時，索驍卻忽然有些猶豫地說道：“大哥......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您仇家是不是很多啊？”

被索驍這麼沒頭沒腦的問一句，葉凋有些不明所以，皺了皺眉頭后，答道：“挺多的。”

聽到葉凋的回答，索驍有些失神，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只見他此時雙目無神地望着桌上的菜，口中彷彿是在咀嚼，卻喃喃地說著：“我總覺得我們一直被一個厲害的人給盯着，從昨晚開始，就有這種感覺了。而且，現在......這種感覺非常強烈......”

葉凋心中一驚——這一驚不光是為自己已經被盯上，也是為索驍的感知能力。一看索驍的神態，料想他應該發現此時有什麼人正盯着自己。因此，葉凋表面上不動聲色，卻暗中釋放出血靈，開始四處查探起來。同時，他心中也在不斷地盤算着，究竟是什麼樣的仇家。歐陽宇宙兄弟已經被自己解決了，而且他們也算不得“厲害的人”；高老大眼睛瞎了，又是個體修，不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監視自己；熊家如果還有什麼高手，應該會聯繫上離城的其他高手一起來找自己算賬才對......而從官陽鎮以來，自己應該沒有再和誰結過仇了。

那麼......這個“厲害的人”究竟是哪個仇家呢？

索驍不知道葉凋腦中的想法，眼見這次來看寶貝可能給葉凋帶來麻煩，略感歉忱，於是開口道：“大哥，要不咱么回去？畢竟......在城裏人多眼雜，萬一把城裏的高手給驚動，恐怕很難脫身。”

葉凋搖搖頭，低聲分析道：“如果你的感覺沒錯，他從昨晚就開始跟着你了，整整一晚卻沒對你動手，定然不是衝著你來的。而今天一天，在城外那麼多隱蔽的地方都可以進行埋伏，卻也沒有動手。另外，咱們已經進了城，他竟然也沒有動手，說明他同時也懼怕城中的守衛——說不定就在通緝之列。因此這個人要麼是對我們沒有敵意，要麼就是太過謹慎——總之以我看來，應該是鐵家的人。”

“鐵......鐵家的人？”索驍顯得有些吃驚，但也鬆了一口氣，說道，“那他們怎麼不聯繫您呢？”

聽到索驍的問題，葉凋微微一笑，說道：“鐵家為了光復風火城，連道義都已經放棄了，怎麼會為了我一個外人而冒險——他們應該是在觀察我。”說完，他幾下便囫圇吃完碗中的飯菜，對索驍說道：“吃好了咱們就去看看那寶貝吧，我也想開開眼界。”

索驍點點頭，快速刨完碗中的東西，然後便去給錢去了。葉凋收拾收拾東西，也跟了上去。之後，兩人便頭也不回地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好一會兒之後，小館后廚走出一個佝僂的身影，吃吃地望着葉凋二人離開的方向。此時節已經有些寒冷，那佝僂的人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遮住了全部的身形。一頂碩大的破舊罩帽，從頭頂癱下來，遮住了左邊大半邊臉，只露出一隻散發著微弱虹光的、充滿血絲的右眼。

拍賣那寶貝的地方，是一個極大的賣場。賣場雖大，卻建得極為隱蔽，乃是在數座高大的建築中間夾着，還被好幾重陣法加持。賣場足有五層樓高，中間有一個百步見方的天井，天井中用一種白色的石材建了一個平台，微微散發著白光——到了晚上，這白光就是賣場裏唯一的光源了。天井的上方，雖然看似沒有遮蓋，可卻被一種特別的陣法罩着，從外面看，就如同平常的屋頂沒有兩樣——除了隱蔽作用，也可遮風擋雨——而天井四周都是座位，便如一個露天的劇場一般。

葉凋在陰暗的賣場中打量半晌，暗自猜想，如同這樣龐大的賣場，必然是一個極大的集團掌控着，而這個集團應該和離城的管理者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些，從官陽鎮那幾個賣場的運作方式便可管窺一二。況且這個賣場並不封閉，任何人都可以進來，想必離城的管理者們也是默許了的。

賣場雖然不設燈火，也處在這個“夾縫”之中，卻也設有許多“雅座”。這些“雅座”一般來說，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提前預定好的。

“雅座”都是一個個獨立的小房間，大多設立在二樓和三樓。每個小房間在面對天井的方向，都開着一個大落地窗，通過落地窗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天井中的情況。房間內有數把椅子，一張小几，門口也有小廝候着，以備隨時傳喚。

四處張望了一下，索驍扭過頭來對葉凋說道：“大哥，咱們往上面走吧，去四樓或者五樓。這下面雖然有座，但人多眼雜。雖然上面離得遠點，但咱們畢竟是來看熱鬧的，也不必湊這麼近。”

聽到索驍的話，葉凋點點頭，便準備轉身跟着索驍上樓。

正當這時，一個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卻快步走到葉凋二人面前，伸出手來，微笑着招呼道：“葉先生、索先生，招呼不周，給您二位定的雅間在三樓上，這邊請。”說完，便側身讓出一個位置，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葉凋眉頭微皺，不明所以。索驍也是一臉茫然，看向葉凋，正擠眉弄眼——他的意思是想問葉凋，這會不會是鐵家的安排。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合適。二人正猶豫間，又有貴客臨門，那中年男子對葉凋二人道了句抱歉，又呵斥一名小廝過來之後，便迎了過去。

本來，依着葉凋的性格，這時候應該扭頭就走——畢竟，此處透着一股怪異，他可不想以身犯險。可今時不同往日，一來是葉凋自信，城中已經沒有他不能夠對付的高手了，二來是此地常有顯貴踏足，暗中還有多重陣法加持，除非瘋子和傻子，一般人不會在這裏鬧事。而且，他看了一眼索驍，只見索驍雖有猶豫，但卻仍然顯得對那寶貝很是在意。於是乎，葉凋輕輕攏了攏袍子，略顯洒脫地說道：“便去看看，有何不可。”說完便讓小廝帶路，自己跟了上去。

見到葉凋這樣，索驍也是喜憂參半，但料想葉凋成竹在胸，便也跟了上去。

幾經周轉，葉凋二人被領到三樓的一個小隔間裏。隔間只有幾步見方，也沒有過多的裝飾，僅有一張小茶几，兩把椅子。小茶几上放着幾碟乾果蜜餞，一壺茶，和一盞小燈。而小燈的光芒，也緊緊籠罩了大半張茶几而已。在天井上方照耀下來的星輝月光以及天井中白石板發出的熒光的照耀下，這點微光顯得可有可無——想來，二樓的雅間會更加豪華一些。

隔間雖小，對葉凋二人來說卻也綽綽有餘。

“這......是誰給我們定下的？”進了隔間，索驍繞了一圈后，問小廝道。

聽到索驍的問話，小廝微微一欠身，微笑着答道：“這個小的不知。只知道是一位貴人，說您二位今晚一定會來，吩咐我們一定要招待好。您二位先請好生休息，樓下的拍賣還要過一會兒才會開始。我就在門外候着，您二位要是有什麼需要，只需呼喚一聲，小的立馬就到。”說完，又是一欠身，便把們帶上，退了出去。

“大哥......您覺得會不會是鐵家的人給您安排的？”小廝走後，索驍輕聲問葉凋道。可他剛問完，又搖搖頭，說道：“沒道理啊，鐵家人......鐵家人怎麼知道您今天一定會來，還早早地定下了雅座。正如您所說，鐵家人究竟會不會為了您冒險進城，便是他們真的願意......可您不是臨時決定要來......大哥！您怎麼了？”

索驍本來沒注意葉凋，只擔心自己的話會不會被門外的小廝或隔壁的人給聽去了，無意間看了一眼葉凋，卻被嚇了一跳。

只見此時的葉凋，臉上蒙上了一層如同羽毛一般的、由靈力組成的薄片。在那些“薄片”的中央位置，濃烈的靈力凝聚成了一個極為清晰的、尖銳的錐狀物體。而他那將將過肩的頭髮，此時也全部飄散起來——如此種種合在一起，便如同葉凋戴了一張雄鷹面具一般。然而最令人感到怪異的，是葉凋那一雙眼睛——就好像一個黢黑的窟窿，沒有瞳仁，也沒有一絲神氣——連最微弱的反光也沒有，彷彿要把目力所及的一切都給吸進去似的。

索驍站在一旁，整個人都呆住了。他不知道葉凋現在的狀態究竟是好是壞，也不敢打斷，只好候在一旁。

葉凋好像沒有感覺似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恢復轉來。眼見索驍正看着自己發愣，便開口問道：“怎麼，你發現什麼了么？”

聽到問話，索驍看了看葉凋的表情，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後，才開口答道：“沒......沒有，我還以為您......”

“我也沒有察覺到什麼。”葉凋搖搖頭，沒有意識到索驍的異常，繼續說道，“對方做事太周密了，之前吃飯時，我便操縱血靈把飯館周圍一大片都查完了，也沒發現有什麼異樣。而且，就在剛才，我把這個賣場裏的人全部看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除了......”

“等等！”聽到葉凋的話，索驍顯得有些吃驚，忽然就把葉凋給打斷了。然後，他走到那落地窗前，由上到下，把整個賣場望了一個遍，才回過頭來，滿臉訝異地對葉凋說道：“大哥，您確定是‘看’了個遍，而不是感應么？”

聽到索驍的話，葉凋心裏咯噔一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索驍身邊，也如同索驍一般，從上到下，把整個賣場望了一邊，接着喃喃自語道：“對呀......對呀......哈哈，偌大的賣場，我的精神力量根本不足以完全覆蓋，更別說要細細感應每一個人......那麼......我......”

想到這裏，葉凋便開始凝神聚氣，按着黃奇給他的法子開始練習起來——他猜測，自己可能已經無意間練成了“化鴟為鳳”。這些日子以來，葉凋幾乎每日裏閑下來后都在琢磨這個法術，尤其是在熟練掌握“轉心之術”之後，運轉“化鴟為鳳”的法子已經爛熟於胸。

然而，即便葉凋多次嘗試，卻也沒能再次變成之前那副模樣。

“叮——叮——”

正在這時，天井底下傳來兩聲清脆的聲音，把葉凋拉了回來，也讓整個賣場都安靜了下來。

葉凋順着聲音往下看，只見白色石台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擺上了一張長桌，長桌上立着一個小金鐘。看來，之前的響聲，就是賣場的人敲擊這個小金鐘發出來的了。石台上，一位身着紅袍的美貌婦人正立中央，同時，兩個從人慢慢地把一個齊腰高的石柱，推到了她的左側。

那石柱的頂端，此時被一個透明的罩子給罩着。罩子內部，一個只有小拇指大小的物件正漂浮在半空中。

“呵，我說呢——”看到那個小物件，葉凋一聲冷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