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廿八章

少年游 廿八章

甫一看到那根柱子,一行人都有些激動,尤其鐵寒杉,嘴唇不住地哆嗦,收回法寶便又順着山洞石壁往裏快步走去。見到鐵寒杉往前走,眾人也收起法器跟着。

才走兩步,一行人轉過一個彎來,頓時豁然開朗,除了一些或大或小的石塊外,眾人現在所處的位置,簡直就是一個人工開鑿的大廳,而眾人之前所處的開闊地,僅僅是大廳一面牆壁的一條縫隙而已!

可是,眾人並沒有在意這座“大廳”有多麼宏偉,均死死地望向一個方向,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鐵寒杉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儘管內心極為激動,可他仍然極力的控制着。深呼吸幾次之後,他一撩衣服,跪在當地,磕了幾個頭之後,大聲喊道:“不肖子孫鐵寒杉,叩見各位先祖!”

見到鐵寒杉跪下,一行人——包括莫家兄妹——沒有遲疑,立即跪下,叩首道:“不肖子孫,拜見各位先祖!”

“大廳”昏暗無比,儘管眾人有照明的法寶,卻沒能照出這“大廳”的一角。那人身蛇尾的器靈這時正懸在“大廳”半空中,身體發出微微的光亮,卻沒人看到。只見那器靈在空中轉了幾圈,彷彿發現了什麼特別的事情,便認準一個方向飄去,沒過一會兒便消失不見了。

“這裏,怎麼會有鐵家先祖的雕像?”莫問山率先站起身來,向鐵寒杉問道。

原來他們所叩拜的,是幾尊雕像。不過,即便是雕像,那些鐵家人也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又磕了幾個頭才起身。

而鐵寒杉彷彿沒有聽到莫問山的話,仍然伏着身體。莫問山不便打斷,只好四處張望查看。

雕像共有四座,栩栩如生,大小不一。最小的僅有兩人來高,半個身軀和石壁融為一體,從另外一半身軀來看,雕刻的應該是那位鐵家先祖想要從石壁中掙脫出來的模樣;旁邊一座稍微大一些的,又彷彿是要去幫助那個正在掙脫的先祖,伸出一隻手要去拉扯;還有一座雕像長着一對翅膀,可此時一隻翅膀已經斷裂,不見了蹤影,另一隻翅膀已扭曲變形;最後一座,也是最大的一座,下半身埋在了地里,只露出腰以上的身體,肩膀抵着穹頂,頭顱斷了,落在一邊,兩隻手臂各握着一柄長劍,交叉插在地上。這整個“大廳”,彷彿就是被那座最大的雕像給支撐着,才沒有坍塌下來。

再看那些雕像,卻原來都是金屬所鑄,而且,一行人最先看到的那根彎曲的金屬巨柱,就是其中一個雕像的手臂。

“這些,也並非是......所謂的‘雕像’......”隔了許久,鐵寒杉才抬起頭來,對莫問山說道。他眼圈微紅,彷彿內心某處被觸動到了。

莫問山差點都已經忘了之前的問題,這時后忽然想起,於是又開口問道:“那這些是......”

“你還記得,在風火城中,也有着許多這樣的雕像么?”沒等莫問山問完,鐵寒杉便開口說道,“這些其實都是我鐵家祖先的遺體......”

“什麼?!”聽到鐵寒杉的話,莫家兄妹——以及部分鐵家人——大驚失色,一臉的不敢置信。莫家與鐵家是世交,卻不知道這件事。不過看到就連許多鐵家人都並不了解內情,莫問山也就釋懷了。

鐵寒杉彷彿猜到了眾人的反應,並未理會,只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這倒並不是說我鐵家血脈與常人有何不同,原因還是在我鐵家的秘法,和那件法寶上。”

“可是,這些年來,那些死去的......”在一旁的艾鴻忽然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鐵寒杉打斷道,“我們都知道,自從當年的那場大戰結束,這一界的靈力已經變質,並不如以前那麼純凈了。”

聽到這裏,眾人皆點點頭,猜想應該是靈力變質,導致鐵家人在死後不再變為金屬雕像。

只聽鐵寒杉繼續說道:“我們要來找的,是一件代代相傳的法寶,傳給我們每一代家主。因為數千年來的不斷修鍊,法寶已經變得非常強大。可是,靈力變得不純凈之後,法寶不願在汲取天地間的靈氣。唯有極高修為的修士,才能夠凈化這不純的靈力,用以驅使法寶,但是......

“唉。於是,為了贏得那場大戰,當時的家主隕落後,先祖們前赴後繼,不斷地用自身純凈的靈力滋養那件法寶......雖然最後倚靠法寶的力量扭轉乾坤,那些先祖們卻受到法寶的反噬,變成一尊尊雕像。而那件法寶的器靈,因為後來法寶內的靈力消散,也跟着消散了。

“好在現在我們通過血祭復活了器靈,以後又可以驅使那件法寶了......”

“唔——我還當你真是想要用那法寶來強化風火城的城牆,抵禦楚綏亂的攻擊......”聽到鐵寒杉的話,莫問山忽然開口說道,“可是......依你所說,要想驅使那件法寶......必然會被反噬啊,那麼寒松大哥他......”

“的確要用來強化城防!不過......具體怎麼用,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沒等莫問山說完,鐵寒杉便斬釘截鐵地打斷道,“另外,法寶——我來用!”

“你來?你要和那件法寶建立血脈連接.......你......”聽到鐵寒杉的話,莫問山一驚,勸道。

“二爺!你......”“不行......”鐵家眾人也是一驚,紛紛想要勸說鐵寒杉。奈何,鐵寒杉早已下定決心,不為所動。

眾人見勸說不動,只能放棄,紛紛無奈地搖着頭。唯有艾鴻,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那器靈去哪兒了?”四處張望了一圈,艾鴻忽然開口道。

聽到艾鴻的話,眾人才想起來還有器靈這一茬,於是紛紛找了起來。

鐵寒杉一行人正在洞中尋找那器靈之時,那看着山谷的一群老者,也終於趕到之前施法的位置。

“這......這......簡直讓人不寒而慄。”一名老者氣得渾身發抖,站在一堆乾癟的屍體旁邊,大吼道。

另兩名老者也是一臉的憤怒,眼前的場景任何人看了,只怕都會怒不可遏。

“這麼多年青人......他們......他們......究竟是何等歹毒的人,才能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情來!”

“兩位道友,還請您先去請其他守護者過來,先想辦法通知......通知這些年青人的家人吧。”為首的老者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我倒要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我等眼皮子地下,犯下這等滔天大罪!”

一位老者點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立馬發信號,叫其他人都過來。你們先進去,我在這裏等着。”

為首的老者也沒做其他表示,祭出自己的法寶,小心翼翼地追了上去。

“不對,那器靈跑哪兒去了?”鐵寒杉喘着粗氣,有些焦急地說道。任他聰明絕頂,卻也着實想不出那器靈究竟去了哪裏。

“東西找到了!”正當鐵寒杉心急如焚之時,莫娢快步走來,手中捧着一顆拳頭大小的透明珠子。

“是了,先祖的本命法寶!”鐵寒杉略微鬆了一口氣,卻仍鎖着眉頭。

“我仔細感應過了,沒有絲毫器靈的影子,彷彿已經再次消散了一般。”旁邊的艾鴻也是眉頭緊鎖,搖着頭說道。

“嗯。”鐵寒杉面沉似水,心中不斷地盤算着,眼下這有些失控的一幕。之前一直都還算輕鬆,幾乎沒有什麼阻礙地便到了本命法寶的所在,並順利地得到了法寶。可眼下稍不注意,器靈卻不知所蹤了。

“進來后,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先祖的遺體上,是我疏忽了,明明這裏只有我能追蹤它……”艾鴻有些自責地說道。

“不怪你……不怪你……”鐵寒杉擺擺手,說道。

“來了!”鐵寒杉話音剛落,莫文山卻忽然開口說道,“最多不過一刻鐘,守護者們便會趕到這裏。”說完,他蹲下身子,開始安撫起剛剛跑回來的那隻灰色獵犬。

聽到莫文山的話,鐵寒杉面色更冷,猶豫再三,才咬着牙說道:“沒辦法了,準備離開!”

“那……就不再尋找那器靈了么?”艾鴻忽然有些急切地問道。

“沒事,有其它辦法……”

“可是,我們之前準備了那麼久,如果沒有器靈,怎能最大化地激活風火城的防禦,如何抵抗得了楚綏亂,父輩的仇……”

“不必多說就了!”沒等艾鴻說完,鐵寒杉便皺着眉頭打斷道,“如果我們現在就被發現,那才是前功盡棄,進攻離城和風火城的計劃也只能無限期地延後。”

“那……二爺,這樣,我留下來繼續尋找,你們先行離開。”見鐵寒杉去意已決,艾鴻顯得更是急切,一臉不甘地說道,“我是隨着那些尋寶人一起進來的,而且也取得了一些人的信任。我留下,絕對不會被懷疑的……”

“不會被懷疑?!”鐵寒杉已經有些惱了,艾鴻話音才落,他便立刻接著說道,“外面死了那麼多人,現場的痕迹就可以讓你脫不了干係。況且,即使沒有人在這件事情上懷疑你,作為唯一倖存者的你也必將受到諸多盤問,重重疊疊地盤問下,難免會有紕漏。”

“既然我是唯一的倖存者,那麼不管我怎麼說,也都是死無對證。你相信我……”

“別說了——”

“其實……”聽到這裏,莫娢忽然開口,想要說點什麼。可無奈她聲音太小,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只好猶豫了一下,就沉默了下來。

只聽鐵寒杉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這樣做的確太過冒險。這事還有太多蹊蹺,不宜冒險。

“再者說,我尋找那個器靈乃是另有他用,並非用來激活風火城的防禦。即便沒有器靈,依靠這法寶,要加固城防也已經足夠了。”

說完,鐵寒杉沒再理會一臉不甘的艾鴻,開始吩咐眾人準備離開。他的一番話眾人也分不清真假,但他既然這麼說,眾人也只好遵從。唯有艾鴻痴痴地立在當地,沒有動作。

隨着鐵寒杉的吩咐,三個鐵家的年輕人從人群中走出。只見這三個年輕人臉色發白,腳步輕浮,顯出一副中氣不足的模樣。

“你們怎麼了,受傷了么?”看到那三個人的樣子,艾鴻好像忘記了所有的不甘,一臉關切地問道。

聽到艾鴻的話,其中一人喘了一口粗氣,像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艾鴻不必再問。

這時,那走出人群的三個年輕人,其中一個已經捏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瓶子在手上,一隻手捏着瓶身,一隻手捏着瓶蓋。另一人右手捏着一張像是特製的符紙,左手拿着一顆黯淡無光的珠子。第三人則僅僅只有一張符紙在手上。準備妥當后,三人同時對着鐵寒杉點了一下頭,示意已經可以開始了。

“靠近他們。”得到三人的示意,鐵寒杉立即命令道,而他率先跑到三人旁邊,凝神戒備起來。眾人得令,也紛紛靠近——甚至連艾鴻,也是一臉疑惑地走向那三人。

當所有人都靠近后,那三個年輕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先後行動了起來。

只見拿着瓶子的年輕人最先有所動作,他口中念念有詞,同時打開瓶蓋。隨着他的動作,一股白煙以極快的速度,從那僅有大拇指大小的小瓶中噴涌而出。隨着那一股子白煙的湧出,在場所有人都覺得精神一振——就連那三個年輕人,臉色也緩和了許多,身軀也彷彿變得更有力量似的。第一人的動作甫一結束,拿着珠子和符紙的年輕人立馬行動起來,口中咒語不斷,右手指尖夾着的符紙立刻直立起來,並迅速焚燒殆盡。與此同時,那顆黯淡無光的珠子已經自主漂浮在年輕人的面前,並緩緩地飄離眾人。年輕人沒有任何遲疑,先是深吸一口白煙,同時兩手一起捏好一個法訣,眼見着珠子已經飄離眾人有了一段距離,終於大喝一聲——“爆”。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的遲疑和窒礙。而那一聲“爆”,也中氣十足,沒有一點之前萎靡的樣子。而那第三人,還沒等這一聲“爆”出口,手中的符紙就已經焚燒殆盡。第二個年輕人喝出“爆”的同時,在短短的一瞬間,那顆珠子便開始顫動起來,黯淡無光的珠子竟開始變得通紅。還由不得眾人看清,那珠子便化作一團靈力,並逐漸向外擴散,在空中激起一圈圈的靈力漣漪。眼見那漣漪就要危及眾人,數百面一尺見方的厚重鐵板倏地出現在眾人和那靈力激起的漣漪之間,並迅速倒轉來,比漣漪更快,就要組成一個堡壘,把所有人給包裹起來。

三個人,如此複雜的配合,卻一氣呵成,不知道平日裏已經練習過了多少次。

三人那一連串的動作說起來雖然很多,卻僅僅在一瞬間就完成了。以艾鴻來說,就彷彿眼前出現了一團白煙,接着也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周圍就已經變得幾乎漆黑一片,看得人發懵。不過懵歸懵,艾鴻畢竟甚是聰明,立馬反應過來,這一定是鐵寒杉準備的退路。也許就在下一刻,便會被帶離此地,去到山谷外面。

這短短的一瞬間,艾鴻腦中思緒萬千,種種不甘向他襲來——為了給父輩報仇,他已經犧牲了太多,從溫文爾雅變得執拗乖戾是他的犧牲,從善良謙遜變得心狠手辣是他的犧牲,殺死無辜的人、背負這罪行並承擔這種罪行帶來的良心的不安,亦是他的犧牲……“不……不能失敗!”眼見那些厚重的鐵板之間就剩下一道縫隙,他一咬牙,猛地取出自己的法寶,衝到那縫隙旁邊,用法寶撐住了縫隙。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眾人發現,他便已經鑽出了縫隙。

因為艾鴻的法寶撐着,那些厚重的鐵板竟無法再合攏——不但無法合攏,那縫隙竟然越來越多,且越來越大——這鐵板組成的堡壘恐怕下一刻就要就要瓦解崩塌。

“艾鴻——”一名鐵家人率先反應過來,盯着艾鴻離開的縫隙怒吼道。緊接着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可他們沒有時間去責怪艾鴻,只能凝神應對衝擊。因為那靈能漣漪已經傳到,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卻衝擊得那些厚重的鐵板都有些變形。並且,那些漣漪才擴散開來不足百步遠,便又以極快地速度回縮,再一次衝擊了這些鐵板。

眾人都知道,在這樣的衝擊下,沒有鐵板擋着,立刻便會粉身碎骨。只見不少鐵家人都紛紛取出各式各樣的符紙,不斷地祭出。一時間,石塊也好,金屬塊也好,甚至是冰塊均紛紛出現,瞬間便擠滿了真箇鐵球內的空間。可這些防禦法術還沒能抵禦得住第一次衝擊,便紛紛化作齏粉,接着消失不見。幾個鐵家人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搖搖欲墜,就要倒下。而那些噴出的鮮血,只一瞬間便霧化消失。修為稍微差一點的,早已昏死過去。

眼見第二次衝擊又要到來,才剛剛穩住腳步的鐵寒杉一咬牙,十指不斷地捏着法訣,之前那面用以照明的鏡子立刻變得有一人來高。說時遲那時快,鐵寒杉兩手扶着鏡子,就要往前衝去,想要擋在眾人前面,抵禦那第二次衝擊。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了鐵寒杉的肩膀上,並一把把他拉了回來——正是莫問山。只見莫問山在拉回鐵寒杉的同時,一隻腳向前邁出一步,並重重地往地上一踏,而他身體也半蹲下來,雙手合十,口中大喝一聲:“開!”緊接着,他天女散花般地甩出了大把的符紙,讓自己被無數的符紙包圍起來。隨着那一聲“開”,那些符紙像是被一股旋風帶着,以莫問山為圓心開始急速轉動起來。

“哥——”“二哥——”見到莫問山的動作,莫娢和鐵寒杉一臉的焦急,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地喊道。尤其是鐵寒杉,眼眶瞬間就紅了——就連那隻叫“小灰”的獵犬,此時也“嗚嗚——”地低嚎起來。

在轉動的過程中,符紙不斷地開始燃燒。而每一張符紙被焚燒過後,就變成了一塊金屬鎧甲,自主地飛到莫問山身上——轉眼之間,莫問山的身上就層層疊疊地裝上了好幾重各式各樣的裝甲。

“秘法:十萬鐵拳!”鎧甲甫一成型,莫問山又是一聲大喝。接着,之間他身形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而下一刻,厚重鐵板組成的鐵球中的每一道縫隙旁,都有着一個莫問山。

那靈能漣漪的第二次衝擊終於到了!

因為這第二次衝擊,讓試圖以急速的身法堵住所有縫隙的莫問山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只見他鼻孔、嘴角、眼眥均留下鮮血來,連那早已被重重疊疊的鎧甲所保護的軀體,也變得血肉模糊。此時莫問山的皮膚早已佈滿了裂紋,胸口的舊傷早已開裂,如果沒有那些鎧甲,便能看得見他那些已經佈滿裂紋的肋骨——這些傷痕讓他幾乎成為一個血人。可即便這樣,莫問山也仍然堅持着,張大着嘴不斷無聲地嘶吼着,鮮血如同暴雨傾瀉而下,在這樣的環境中,竟然也讓在場所有人都被他的鮮血給淋濕。然而,堵住縫隙的那些“莫問山”一個也沒少。

可這第二次的衝擊,不單讓莫問山受到了中,讓那些鐵板變得扭曲,甚至透明起來,更是讓在場的所有東西——包括眾人——都急速地被擠壓變小,空間也開始扭曲起來。

“咻——”

“嗡——”

在那些靈力漣漪回到最初的位置——那顆黯淡無光的珠子——身邊時,兩個聲音一前一後,幾乎同時出現在這偌大的山體內部的空間中,而那些鐵板和來山洞中尋找本命法寶的人均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團血霧和早已癱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艾鴻……

——

鐵塞外某處……

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咔嚓——”

隨着一道極其粗大的閃電,十幾個人在半空中倏地憑空出現。那些人像是已經昏迷過去,即便重重的落在地上,也沒能讓他們蘇醒過來。

這些人正是跟着鐵寒杉去取本命法寶的鐵家人,以及莫問山兄妹。

此時的莫問山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他的四肢——整隻右手已經不見了蹤影,右肩處碎骨和碎肉和成一團;左手和雙腿扭曲的不成樣子,斷骨刺破皮膚,露在外面。而他雙目圓睜,眼角也已經開裂,兩道鮮紅的血跡順着臉頰,打濕了他兩鬢的頭髮。他的嘴巴也還張着,口中的鮮血彷彿還在往外淌着,卻沒了氣息。

好一個青年俊傑,就此殞命。

狂風散去,雷霆收斂,昏迷的眾人也漸漸地蘇醒過來。

莫娢跪坐在莫問山身旁,把莫問山的屍體摟在懷裏,雙目無神,怔怔的望着遠方。鐵家眾人或被扶着,或坐在地上,形成一個半圓,把莫問山兄妹圍在中間。小灰也依偎在莫娢的身邊,用鼻尖不斷地蹭着莫問山的屍體,口中“嗚嗚”之哀嚎不斷,眼中儘是悲傷的神色。而鐵寒杉站在落下來的地方,背對着眾人……

“杉哥哥……好多年沒看到你哭過了。”好久之後,莫娢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像是帶着笑容,看着鐵寒杉的背影說道。

“哈哈…….”不知為何,聽到莫娢的話,鐵寒杉竟大笑了起來。只聽他說道:“我呀,就是自認太過聰明……用我娘的話來說,就是‘自作聰明’怎麼……怎麼就沒再多想點出來的辦法呢?我……我要是依着艾鴻所說,轉過身去和那些守護者一戰……我們人多勢眾,莫說一下子來不了那麼多守護者……就是他們全來,二哥……二哥也不至於……鐵寒杉啊鐵寒杉,就憑你堪堪一個月的研究,就能把這種方法研究透了么?哈哈……”他竟然開始自說自話起來,顯得有些失措,一反平日裏鎮定自若的模樣。而他口中的“方法”,便是因受到葉凋來到這個世界的方法所啟發,而設計的……

終於說完話的鐵寒杉,也不理眾人,便從懷中取出一小塊玉片,一面說著“該去離城了”,一面準備捏碎玉片。可他像是因為之前消耗過大有些脫力似的,那塊玉片竟然被他捏了好幾次也沒有捏碎。最後鐵寒杉只得雙手齊用,才堪堪掰斷。

不久之後,一群鐵鷹載着另一批鐵家人飛來,帶着這群傷痕纍纍的人,和莫問山的屍體,望着離城的方向飛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劍器近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劍器近
上一章下一章

少年游 廿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