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十一章

少年游 十一章

夜間的山谷一片凄冷,滿是霧氣。這裏少有普通野獸,僅有的一些都極其兇猛,且因為長時間與亡靈接觸,體內都存在不少死氣。好在這些兇猛的野獸大多都還是晝出夜伏——這一點倒不似亡靈。入谷的人只要小心一些,不會遇上。

葉凋的目的很明確——尋找合適的亡靈與之建立血脈連接,成為血靈。因此他並沒有與任何人結伴,一進山谷便悄悄地獨自走了。然後,他徑直去尋了一處水源,在水源附近挖了一個小坑。小坑裏很快便滲出了一些水,成了一個小小的水凼。接着他用一塊石頭在小水凼旁邊的地上畫上一圈各式各樣的符號,又剝下一小塊樹皮來。只見他先是用小刀劃破手指,用鮮血在樹皮上畫出一個像是個問號一般的符號了來,就把樹皮放進了小水凼。

這是葉凋從阿花養母所留下的傳承中學到的尋靈之法,可以在短時間內尋出附近存在的與他自身血氣相容的亡靈的大致方向。

只見那小塊樹皮在水凼中沉浮了一陣之後,便慢慢地從水凼中央向一側邊緣飄去——很顯然,葉凋使用的這個方法已經為他找到了合適作為血靈的亡靈了。

葉凋沒有遲疑,從水凼中取出那一小塊樹皮后,便朝着那個方向跑去。之後他每走一段距離,只要發現了水源,便再次使用這個方法進行定位。

終於在定位數次之後,一個散發著濃濃的死氣的人類亡靈出現在葉凋的視線里。這一片暫時沒有發現其他亡靈,因此葉凋判斷,眼前的亡靈便是那個能夠與他血氣相容的亡靈了。

那隻亡靈只是死氣很濃,但並不存在多少靈力,生前恐怕也沒有多強的實力,想來不是當年那一戰的炮灰就是後來死在谷中的尋寶者。

葉凋也沒有一開始就去尋找較為強大的亡靈的打算,一來血靈的實力並非一成不變,是可以被主人提升的,二來較為強大的亡靈也難以得手——畢竟還是要先練練手,等熟練之後再去尋相對強大的亡靈,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的便是了。

身為獵物的亡靈並沒有發現獵手——葉凋——的存在,正自顧自地緩慢飄蕩着。

要與亡靈建立血脈連接,首先便要使亡靈屈服,然後驅逐其身上的死氣——就好比,做傢具,找到一棵合適的樹是必要的,然後要先將其伐倒,製成木材。沒有任何特色的劣等亡靈並不是“一棵好樹”,但勝在不會對葉凋造成什麼威脅,且合適。

發現合適的亡靈后,葉凋略加準備,又確認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后,便動手了。只見他先是圍繞自身在地上畫出了一圈各式各樣的符號,便就地盤坐下來,開始吸引起四周的靈氣。他當然不是在修行,而是要以自身做誘餌,把缺乏靈智的亡靈引入陷阱。

那亡靈也很“爭氣”,葉凋剛準備好,它便慢悠悠地飄了過來,也不停頓,徑直進入了葉凋所畫的符號圈子。說時遲那時快,葉凋立馬起身,手指變換,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捏了幾個法訣。周圍的符號似有感應,發出淡淡地光芒,瞬間把那亡靈給包圍了起來。那亡靈受到了刺激,發出一聲嘶吼,加速向葉凋飄去,同時揮出右手攻擊葉凋。葉凋側身避過,手中法訣不斷,口中也不斷念着咒語,腳下符號的光芒也越來越盛。

隨着地上各式符號的光芒漸盛,那亡靈身上的死氣也漸漸減少,最終消散得無影無蹤,那亡靈也隨之像是失去意識一般。葉凋抓住時機,用手一捏之前尋靈時劃破的傷口,一大滴鮮血便從指尖滲出。他把手一揮,那滴鮮飛快的向亡靈飛去。鮮血初始去的飛快,可在靠近亡靈時,速度卻驟地慢了下來。

葉凋口中咒語不停,那滴鮮血終於在接觸到亡靈的一剎那溶解開來。就像滴在水中一樣,一滴鮮血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亡靈像是忽然有了“生命”,睜開了雙眼,卻仍是一臉獃滯。

當那鮮血融入亡靈體內之時,就代表葉凋已經成功了。

一舉成功!

葉凋的成功沒有意外,沒有任何運氣成分——本來就只是一個小目標,只是他在嘗試而已。

剛與那亡靈建立血脈連接之時,葉凋就已經感覺到,那亡靈已經不再算作一個單獨的個體了,反而成了他精神量的一部分。他反覆嘗試,無論他做出何種指令,那亡靈都會遵照執行,如臂使指。甚至當葉凋把精神力全部放注在那亡靈身上時,他覺得自己就是那亡靈一般,能夠接收到那亡靈的一切感觀。“若是我能心分二用,不就相當於能從兩個方向進行觀察了么,而且要是能夠學會一些類似潛行的法術,它還可以幫我去偵查一些危險的地方——不過這兩點我現在可還做不到。”葉凋這樣想着。

第一個目標達成,葉凋便開始了下一步——培養眼前的亡靈。不過他只接受過體修的修鍊之法,因此他決定把這隻亡靈當作體修修士培養。當然,他之後還要捕捉足夠的亡靈用以操控,並尋找一隻強大且有潛力的亡靈來作為今後主要培養的血靈。

說干就干,葉凋立馬找了一塊乾燥的石頭盤坐而下,接着他又把所有的精神力放注在那亡靈身上,操控着亡靈也盤坐在他身前。然後,他便開始以亡靈的身體來汲取天地間的靈力。

之前葉凋嘗試讓正午的熾熱靈力與午夜的陰冷靈力在體內融合時,就破壞了自身的道基,使他無法汲取靈力入體。然而此時,他以亡靈的靈體汲取靈力卻沒有半分滯礙。一來當然是因為這亡靈的道基並未被破壞,二來是因為亡靈本就已經算作這天地間靈力的一部分,已經不是生物。

在修鍊中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午夜。這時的亡靈體內的靈力已經接近飽和,想要繼續汲取,就需要進行突破了。作為血靈的亡靈另一個不同於生物的地方在於,它們的靈力強度只與靈體內靈力的多少決定,而無法進行肉體的修鍊。想要提高血靈靈體中靈力的容量,只能不斷加強其操控者的精神力。

而經過一天半幾乎不停歇的趕路,又參與了整個下午的考驗,葉凋這時已經非常疲累了,沒有精力再進行精神力的修鍊。眼見月光愈加陰冷,葉凋只好停下修行,準備尋找一個地方躲避月光。

此時的山谷中陰氣盛極,鬼火森森,哀號此起彼伏,陰冷的月光照耀下,枯樹枝椏和高大骨架的影子在地面延伸,似爪牙一般。樹林中枯枝腐葉層層疊疊,一不注意踩下去就能陷下去一兩尺,還會滲出不少黑色的水來。空地雖然較為乾燥,卻沒有可以遮擋月光的東西。如果能夠找到一個樹洞或者山洞當然好,不然就只能躲在樹影下了。

好在,葉凋沒走多遠,便發現了一處可以躲避月光的地方。數棵枯樹巨大的樹榦倒在一起,斜靠在一棵更大的樹身上,枯樹榦上又長滿了各式各樣的藤蔓,枯枝落葉全部都掉在藤蔓和枯樹榦上——就像支起了一頂帳篷一般。葉凋遠遠地觀望了一會兒,發現枯樹榦下並沒有其他亡靈、野獸或是同樣來躲避月光的修士,便走了過去。

枯樹榦下因為沒有多少枯枝腐葉,顯得乾燥不少。葉凋拿出小刀,割下了不少藤蔓結在一起,找了兩個粗壯的樹枝捆了起來,又割下不少乾枯的細藤鋪在其上,打算做一張簡單的吊床。等吊床做好,葉凋便翻身上去,他準備休息一下,補充補充體力,以便有精力進行精神力的修鍊——儘快提高血靈的境界,提高血靈體內能存儲的靈力,他才有底氣。他的血靈早已如附身一般隱匿在他體內,如果不是他刻意控制,不會顯身。如果不是偶爾散發出來的絲絲死氣,他在外人看來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兩樣。

“小姐,這裏正好,既可以躲避太陰星,還可以休息一下——有人還給您架好了床。”

葉凋才剛剛閉上雙眼,忽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引得他立刻警惕起來——聽這幾句話,很明顯沒什麼善意的。

“兄弟,借光了。”葉凋還沒起身,那男子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只聽他說道:“我家小姐覺得此地不錯,還請您挪個窩。”

聽那人的話,渾是要把葉凋給攆出去啊。

且不說這無主之地是葉凋先發現的,那吊床也是葉凋造就,對方這樣說不是強盜是什麼。但聽對方的語氣,好似還佔着理。

葉凋乾脆沒有起身,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個“滾”字。如果對方好言相詢,他恐怕會把這地盤分一半給對方,甚至為了自身的安全另尋他處也說不定,但對方這跋扈的態度讓他不得不火大。

那男子見葉凋這態度,也好似沒有生氣,仍然是之前的語氣說道:“這位兄弟,我也不搶你的。這裏是一顆赤岩精,便算我買了你這吊床了。再說了,外面也有不少地方可以躲避,你何苦與我們熊家做對呢。”說完,他從懷中取出一顆深紅色的琉璃一般的珠子,扔在了地上。他這話的意思就是好比在說:你撿起這珠子滾吧,我熊家不是你惹得起的。

所謂的赤岩精,乃是赤岩礦石所提煉出來的輔助修行的材料,是這個世界的硬通貨。而一顆赤岩精中所含靈力的份量,大致與常人凝練一天所汲取的靈力差不多。所以那男子口中的給葉凋一顆赤岩精,以他的態度來說,就是在打發叫花子了。

那男子一說完,葉凋便坐了起來,扯下臉上的圍巾,眼神陰翳地盯着那青年男子。只見一個青年男子單手叉腰,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不遠處一名身着紅衣的少女背着雙手,站在樹影中,眉頭微皺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想來這兩人因為那熊家勢大,也是在鐵塞囂張慣了的。他無意再與這種人爭執,便開口說道:“這裏空間很大,我允許你們進來。等過了午夜,你們便離開。”

那男子聽葉凋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更甚了,只是話卻更冷了:“可能是我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你拿着這顆赤岩精——滾開。”

聽那男子說完,葉凋又是一陣火起,他已經做出讓步,但對方仍是咄咄相逼。

“你快些把他打發了——外面越來越冷了,我都要被凍死了。”葉凋還沒說話,那站在不遠處的少女反而先開了口。

“好的,小姐,他馬上就走了。”那站在葉凋面前的男子點了點頭,笑着答道。然後他又退後幾步,對葉凋說道:“若你實在不想自己走的話,我只得幫幫你了。”說完,便從身後取出一個小包,略微打開后,露出一疊深黃色的符紙來。

一般來說,只要能夠感應靈力,並初步汲取靈力為己所用,便已經算是步入修士的門檻了。這個境界的體修修士只能夠使用一些由靈力強化過的格鬥技巧,比如葉凋從李重又給他的小冊子上學來的那一招;而靈修修士往往只能夠藉助符紙施法,自身不能夠凝聚出實質的靈力攻擊。

見到那男子拿出那個裝着符紙的小包,葉凋一聲冷笑,聞名一方靈修高手死在他手上的都有,區區兩個沒什麼戰鬥經驗的靈修修士他還沒放在眼裏——就算是在捕獲血靈之前也一樣。而在那兩人眼中,葉凋不過是一個修鍊若干年卻仍然沒什麼實力、且體內靈力都幾乎沒有的鄉巴佬、廢物體修而已。

那兩人不知道的是,葉凋現在捕獲到了一隻血靈,已經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術修修士了。與這樣一個下手狠辣、有着相仿甚至更強實力且戰鬥經驗豐富的人為敵,無異於找死。

見葉凋仍然無動於衷,那男子一聲冷笑,從小包里快速抽出一張符紙,同時嘴巴微動,熟練地念出咒語。只見那男子身前一根明亮的金屬尖刺迅速成型,對着葉凋,不斷地閃爍着寒光。他也不在言語,只輕喝一聲,伸手一指,那金屬尖刺應聲而出,飛快地向著葉凋射去。

葉凋早就預料到對方會忽然動手。他雖然身在吊床之上,不便借力,但也因為他在吊床之上,那金屬尖刺還沒到他面前,他便一個後仰,帶着吊床一個空翻,穩穩落地。那金屬尖刺便幾乎貼着他的腳底,“嗖”地一聲飛過,插進了吊床後面的樹榦中。瞬間之後,那金屬尖刺便化成絲絲靈力,消失不見。

那男子並沒有感到意外,彷彿早就預料到葉凋能夠躲開一般。因此一招發出,便立即又從小包中抽出一張張符紙,口中咒語不停,那靈力凝聚的金屬尖刺就一根接着一根地向葉凋射去。葉凋只得不斷閃避,但卻也不斷地向著那男子靠近。

葉凋與那男子之間的距離本來也就只有不到十步遠,幾經騰挪便進到了那男子三步之內。而那男子專心施法,竟然一步也沒退。葉凋抓住機會,瞬間從毛皮大氅中抽出一把短刀,對準了那男子的小腹猛地刺了出去。

“叮——”

料想當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那男子身前一尺左右忽然出現了一大塊薄薄的鐵片,正好抵住了葉凋短刀的刀尖,護住了那男子整個胸口。葉凋用了全力,而且還藉助前沖的慣性刺出的這一刀,也只是剛剛刺穿了那塊薄鐵片而已。雖然刺得不深,但如果葉凋想要拔出被卡住的短刀,恐怕需要一點時間。

“哈哈哈......抓住你啦。”見到葉凋的短刀卡在了鐵片之中,那男子顯得很是得意。只聽他繼續說道:“你以為我會這麼蠢的等着你這個體修近身么?這次看你還往哪兒躲!”說罷,他雙手猛地一舉,葉凋頭頂上眨眼間便出現了十數根明晃晃的金屬尖刺,全都指着葉凋。就算這時葉凋放棄短刀,也很難再躲開了。

眼見葉凋一臉失神,彷彿被自己給嚇到了一般,這次決計是躲不開了,那男子笑的更是大聲:“哈哈......真是敬酒不吃吃......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那男子忽然發出一身慘叫,震驚還沒來得及浮現在他臉上,便被痛苦所取代了——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受傷的。那些懸浮在葉凋頭頂、原本要把葉凋紮成個篩子的金屬尖刺,還沒來得及落下,便漸漸消散了。

原來,葉凋雖然在全力地攻擊那個男子,但同時也在考慮一擊未中的後路,做着兩手準備。這第二手準備,便是立刻召喚血靈,穿過那男子的身體,從背後發動攻擊。之前那男子看到的葉凋的那一瞬間失神,便是葉凋在控制血靈從背後發動攻擊。而且葉凋擔心那男子身後也會忽然出現鐵片來格擋,便使出了全力,用他從李重又給他的小冊子裏學來的那招,把血靈所有的靈力全部聚集起來,狠狠地朝那男子后腰上打了一拳。這一拳來得快准狠,那男子身後又沒有鐵片防禦,直接便被打得癱軟在地,時不時的抽搐一下,不斷呻吟。想必下身癱瘓是免不了的了。

與那男子一起出現、被那男子稱作“小姐”的少女,之前並沒有關注那男子與葉凋的交手,只是在看着月亮而已。若不是那男子的一聲慘叫,她恐怕要等到葉凋靠近她的時候才會發現那男子敗得是多麼的乾淨利落。

“你......你......”那少女見到趴在地上的男子,嚇得說不出話來。那男子的實力在她之上,卻被對方這麼輕易的解決了,她要是上去的話恐怕只會更慘。她年齡本來不大,又是富家小姐,從小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不然也不會專門有人來保護着她。她哪裏想到過還有人敢欺負到他們熊家頭上,因此這時幾乎已經被嚇傻了。

葉凋拔出短刀,又快速調節好自身的狀態,見那少女呆立原地,便開口說道:“我暫時不想殺人,但我也不想你走掉,免得等會你帶一隊人來找我麻煩。所以只好委屈你以後當個瘸子了。”他不是暫時不想殺人,也不是真的要砍掉那少女的雙腳。只是在剛剛調節狀態之時,他發現血靈體內的靈力已經被他之前那一招耗盡。而血靈本身不會汲取靈力,所以幾乎無法自我恢復靈力——說白了,在之前的交手中見識到那男子的防禦手段后,葉凋短時間內沒有把握在與那少女的交手中佔到便宜,他只是在藉助現有的氣勢進行威懾而已。

“啊——”一聽到葉凋的話,那少女一聲尖叫,不斷地倒退,眼淚也倏地就下來了。

見那少女不斷後退,葉凋臉色一冷,說道:“再退一步我殺了你!”那少女嚇得又是一聲尖叫,臉色發白,手足無措,不斷地發抖,卻不敢動一步。

那少女這時無助的樣子讓葉凋不禁搖了搖頭,忽然覺得自己恐怕做得有些過了。雖然這兩人囂張跋扈,而且那男子也對自己造成了威脅,但那男子已經受到了足夠的懲罰——沒必要真的殺了這兩人。再者說,這兩人以後若是繼續這樣跋扈,總會有人收拾。於是他開口說道:“或者這樣吧,你把身上全部的赤岩精留下來,我也就不找你麻煩了。”留下所有的赤岩精,既算是對方的補償,也可以讓他在短時間內能夠恢復血靈的靈力。

少女聽到葉凋的話,如蒙大赦,不住的點着頭,同時飛快地抬起一隻手,指着那趴在地上、被葉凋打傷的男子說道:“我......我身上不帶這些東西的,全都在他身上。”

葉凋認真地翻找了被他打傷的那個青年男子全身的包裹,除了不少赤岩精,就只有一些應急的外傷葯和那個裝滿符紙的小包了。那男子雖然還沒昏死過去,但卻毫無還手之力。只見他十指深深插進地上的枯枝腐葉中,雙眼赤紅,狠狠地把葉凋給盯着,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早已沒有了之前的笑容。

葉凋把所有赤岩精都包好,收了起來,那些符紙他也不客氣全部收了起來——雖然使用起來不如靈修可以信手拈來,但是關鍵時刻也能應急。尤其是那些葯,葉凋鄭而重之地全部包好,貼身放着,以防今後受傷時連及時處理傷口都不行。

出了這檔子事,讓葉凋不得不謹慎起來。他其實也有過考慮,如果放過眼前的兩人,肯定會有後患,來日回到鐵塞,熊家必然不會輕易干休;如果滅口的話,且不說今晚可以在此好生休息,也免去了今後的麻煩。只是,每當葉凋看到那少女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都狠不下心來。“莫不是對她有意思了吧”,他自嘲地笑道。

“我......我可以走了么?”那少女見葉凋已經把那男子洗劫一空,便有些謹慎地開口詢問道。

“不行。”葉凋回答的很乾脆。他雖然不忍心滅口,但還是清楚的知道,如果此時放了兩人,不到午夜來臨,那少女就會帶人回來。他之所以做出的判斷,是因為那少女只關心自己是否可以離開,而並沒有把那受傷的男子放在心上——要麼是覺得很快就能將其救回,要麼是根本不在意其死活。

說完話,葉凋就徑直回了那幾根枯樹榦底下,拿出數棵赤岩精,就盤坐在地。他想趁着這會兒的威懾力,用奪來的赤岩精恢復之前消耗的靈力。

那少女雖然見到葉凋完全不搭理她,自顧自地在修行,但懾於葉凋之前的手段,她竟然真的不敢靠近。其實,她雖然不一定打得過這個時候的葉凋,但要逃走,葉凋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反而因為她的逃走,葉凋還不得不另尋他地恢復。

隔了好一會兒,午夜的月光照在大地,整片山谷達到了一天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刻。葉凋從入定中恢復轉來,雖然自身仍然很疲倦,但血靈的狀態已經基本恢復。被他汲取完靈力的幾顆赤岩精早已變得暗淡無光,成了一顆顆普通的石子兒。

葉凋雖然肯定那少女不敢來偷襲他也不敢跑,不過他一睜開雙眼,卻還是感到有些意外。那少女此時正雙手環抱着自己,蜷縮在樹影下,不住的瑟瑟發抖。她雙手被凍得發白,衣衫髮絲上也生了許多白霜。而之前被葉凋打傷的那個男子仍然趴在原地,此時已經氣若遊絲,幾乎沒了聲息。那少女沒有把他挪到影子裏,也不知道是因為著實害怕葉凋而不敢靠近,還是還是不夠力氣搬動,抑或根本就沒把他的死活當成一回事。

葉凋忽然覺得那男子有些可憐,心中也不禁有些許惻隱。全程護衛的人,在他危難之時竟然手都不伸給他一隻。葉凋並沒有救人的打算。雖然那男子可能因他而死,但這是因為對方主動來招惹他,還威脅到了他。殺了就殺了,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發現葉凋已經從修鍊的狀態中退了出來,那少女“呀”了一聲,又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能進來躲躲嗎?求......求求你了。我快要......被凍死了……求求你了。”她年齡尚小,體質也偏弱,說完之後便昏了過去。

一夜過去,月亮終於逐漸消散,太陽開始凝結。葉凋最終沒有理會過那兩人,卻也沒有對那兩人下手——哪怕一人早已被凍昏迷,一人傷重幾死。他只是確認那兩人都已經失去意識后,好好的休息了半夜。

天一亮,葉凋便整理了所有行裝,自顧自的走了——也沒有再管那昏迷不醒的兩人。他已經收服了自己的第一隻血靈,並且也得到了足夠的休息,他準備趁着白天亡靈死氣較弱,以術修的密法抓捕一些亡靈當作傀儡。

傀儡不同於血靈,並不能因為操控者的精神力變強而進行境界上的突破,也不能被操控者直接以精神力控制,只是能夠遵從操控者的命令而已。這種傀儡雖然境界上沒有發展性,但能在戰鬥中對對手造成干擾。而且若是抓捕到本身境界就較高的亡靈的話,也能對對手造成極大的干擾,甚至能在戰鬥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另外,這種傀儡對術修本身沒有什麼要求,不需要像血靈那樣與術修相容。

葉凋再次以尋靈術開始尋找新的亡靈。很快,他便感應到了,不遠處就有一堆死氣聚集,顯得很是濃烈。看來要麼是有一隻強大的亡靈,要麼就是一大堆亡靈圍聚在一起。葉凋立馬往那個方向跑去,逐漸靠近時才開始隱匿身型,因為這個境界的亡靈——尤其是在白天——的靈智幾乎為零,所以葉凋並不是多麼謹慎。直到幾乎已經到了那個地方——

“嗖嗖”兩隻羽箭射來,幾乎擦着葉凋的兩隻耳朵飛了過去。雖然羽箭沒有對葉凋造成實質的傷害,但羽箭飛行夾帶的氣息和附着在箭身的靈力所引發的雷霆之聲,在經過葉凋雙耳的那短短一瞬間,就讓葉凋耳鳴不止。葉凋驚出一身冷汗,這兩箭只要稍稍准一點,不說輕易地便可取了他的性命,起碼兩隻眼睛是保不住了。

“你可止步。”葉凋才曲下身子,隱蔽起來,就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再向前一步,我便殺了你!”說罷,又是“嗖嗖”兩箭射出,正好射中之前兩箭落地的位置,分毫不差。看來,之前沒有射中葉凋,不是因為失了準頭,而是在警告警告而已。

既然這個地方已經有主,葉凋便沒了打算。既是他無意多起爭端,也是他並非強勢的人,看上的就一定要搶到手上。對方應該是在這裏發現了什麼寶貝,怕他搶奪。再說了,以對方的箭術來說,他很難活着把對方的箭矢耗盡再靠過去——那女子射出的箭矢比起那些靈修的法術射出的速度快的不是一星半點。於是葉凋朝着羽箭來的方向提聲說道:“我無意中走到這裏,並沒有什麼企圖。我這就離開。”說罷便開始後退,慢慢的退出了藏身之處。

走出藏身之地,葉凋向著那女聲傳來的方向望了一眼,卻沒有發現任何人。想來那女子也是隱蔽在某個地方觀察着他。

葉凋搖了搖頭,便轉身欲走。可他剛一轉身,那女子的聲音又再次想起:“你......你是不是叫做葉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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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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