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引

血引

孟婉清是完全不知道白鉞的情況,會有此震驚不奇怪。她轉頭時正好迎上許依諾探究的眼神,卻發現對方一點兒不驚奇,這讓她更震驚。

“諾,你……”

“噓~~這事回去再說。”這下換成許依諾捂孟婉清的嘴,兩人雙雙看向雕花窗外,胡宗元的念咒的聲音突然加大,便見他拿起一把刀,朝自己的手腕割下去,鮮血噴出,他將血口直直摁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另一端的軒轅燁也動作熟練地畫符,割腕,放血,擲於地上的穴眼處。

明明燈光已滅,只剩下天穹上投下的淡淡月輝,在淡淡的青輝下,卻見着地板上的血漸漸似有了生命,開始蓬勃涌動,在地上遊動如蛇,順着特殊的符紋一圈圈,一層層,朝着陣心的人而去。

陣中心的白鉞渾身赤着,盤腰而坐,他全身從頭到腳到手指尖兒,都爬滿了青森森的紋路,看着不像是符紋,倒像是種從血管中透露出的病症顯形。可惜不能靠太近看,許依諾初步感覺這像是一種礦物中毒或缺乏的反應。

但地上那如蛇般遊走的血泊也無法用現代醫學解釋,不過稍刻,血蛇已經走過五分之一。相較來看,胡先生的血力明顯沒有軒轅燁強橫,軒轅燁的血輔展的面積更為迅速寬廣,但合兩人之力,要輔滿整個法壇,感覺太吃力了。要是換成現代,怕是把兩人的血都流幹了,也搞不定。傳說中的這個陣,是要12位大巫一起執行的,也許不是因為需要力量大,而是為了分攤血量吧!12個人這麼分攤下來,也就比日常獻血多了點點,尚不至於失血過多丟了性命。

“不好!”許依諾直覺這簡直就是拿命在搞事情。

她下意識就從袖中取了兩瓶神葯來。可是現在法事進行中,她要突然出去怕是會起反效果。

她未注意孟婉清眼底閃過的黯色。

隨着儀式的推進,坐在正中的白鉞也拿起了刀,劃破手腕,擲於陣中,隨即兩方的血開始往對方匯聚。但肉眼可見着,三人的情況都非常不好,不僅是嚴重失血,這個陣型似乎還在吸收着人的精氣。

“啊……”

白鉞的情況最糟糕,出血后很快整個人就倒了下去,但他手腕上的血根本沒有止住,似乎流得比另兩人都快。見狀,軒轅燁竟然拿起刀將自己的另一隻手腕割了開,同時加快了放血,像是在彌補白鉞的弱勢一般。他加強血脈的輸送之後,大陣吸收白鉞精血的力量似乎明顯減弱了幾分,但也只是幾分。

不稍半刻,白鉞開始渾身抽搐,整個人攤在陣中,像浸在一汪血海中,而他身上的藤紋也像是吸飽了血似的,從原來灰黯的青灰色,漸漸染上了血的紅,變成了紺紫色,他猛然睜開的瞳眼候瞳仁里,黑色的瞳仁漸漸被一種詭異的墨紫色代替,連他的身體也開始抽搐變化,身形抽長,皮肉下似乎有一股股液體在奔流,衝擊着他的四肢百骸,似乎他的性徵也在發生變化,他痛苦地叫着,一會抱緊上身,一會蜷縮收緊雙腿。

那種疼痛,光是看着便覺得毛骨怵然,難以想像親身經歷期中的人,是何等的痛苦絕望,生不如死。

許依諾終於明白,少年眼裏那偶時滑過的寂苦,無望,漠然,就像她曾在醫院裏無數次看過的絕症患者的眼神,雖然他一直掩飾得極好,但這樣的奇異血脈教人如何生出生的希望呢?!

她雖從小病到大,也未遭遇這樣可怕的治療過程。是個正常人見了,都會產生心理陰影的好吧!天哪~~~~

她挪開眼不忍直視,心想這一個多月的拒絕,也許並非軒轅燁一人的意思。白鉞他自己大概也不想她看到現在這樣的他吧?!男孩子比女孩子更好面子,自尊心更強。

然而就在她挪開眼的空檔,殿中的法壇突然產生了異變。原來匯聚到白鉞身邊的精氣血,突然轉了方向,像是整個大陣破了口似地開始往外傾泄,而傾泄的方向,正是許依諾她們所藏身的這個雕花斗櫃。

“怎麼,回,事?”

軒轅燁最先發現情況不對,嘶聲喝問。

這方的胡宗元已經氣若遊絲,他們冒險以二人之力開啟這換血改命的大陣,已經是違背天理循環了,現在還出了精氣血外泄的情況,他也很奇怪。可是他到底年紀太大了,眼下去了一半的血,已經力有未歹。

只能勉力支持,念了念手訣,想要把跑出去的精氣血收回來,封住那處破掉的陣眼,但收效幾乎為零。

“啊,唔……”

白鉞的情況更糟糕,精氣血被無端奪走了,身體內涌動的液體一下子消失,他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汽球一樣,迅速乾癟下去,漸漸地失去了生息。

“混帳,什麼人?!”

軒轅燁見狀,撐着一口氣血,起身執劍,朝雕花櫃方向沖了過來,對着柜子一劍劈下。

“諾諾!”

這一剎,發生得太快,許依諾剛調來紙片人,孟婉清一把拉她滾出了柜子抱着她撲倒在地。

咔嚓一聲響,柜子被劈成了兩半。

許依諾睜大眼,看着那長劍轍轉方向,朝着她們兩人狠狠紮下來。

“別……”

她想舉手擋,卻被孟婉清壓着根本抬不起。

劍尖無情落下,她與男人染血的戾眸正對,但他已經紅了眼,被前功盡棄失去弟弟的憤怒恐懼掩住了所有的心智,像完全沒看到她落下劍來。

噝——

她聽到什麼東西被刺破的聲音,心沉到了谷底。

然而疼痛一直未到,她睜開眼時就看到她的金紙人和三個紙片人齊齊抵住了男人落下的劍,劍尖停在了孟婉清的心口處,但並沒有真的刺下。

孟婉清似乎感覺到,跳起身揚手甩出一柄飛刀,鏗的一聲打在了軒轅燁的長劍上,同時對許依諾大叫一聲“快走”,便迎上了軒轅燁的殺招兒。

“別,你們別打啊!哎……”

許依諾也被嚇到了,之前覺得孟婉清是會些功夫的,現在看這哪是會些功夫,根本就是個江湖女俠的身手,居然能接上軒轅燁的招兒。這男人之前同時對付五個高手刺客,也不虛的啊!

“娘娘?!”

胡宗元看到許依諾出現,也驚了一跳,但眼下救白鉞是要事兒,他只能求助了。

許依諾跑上前想要將人扶起時,胡宗元突然又一把推開了她,讓她莫名其妙得很。

胡宗元道,“你,你破了陣!”

許依諾奇怪,“我怎麼破陣了,我什麼都沒做啊!”

胡宗元喘氣,“你身上……”

“我,我身上都是……”許依諾心頭一跳,開始脫衣服,一件跟着一件,最後脫下白色中衣,只着了一件肚兜。

胡宗元指着中衣,咬牙道,“竟然還有人在你身上繪了破陣符。”

許依諾提着中衣一看,背後果然畫著一個奇怪的圖案,她這前穿衣服時黑燈瞎火的,這件衣服好像是孟婉清提着幫她穿上的,她根本沒注意那麼多……

“姦細是你!”

軒轅燁一劍刺中孟婉清的肩頭,回頭看到許依諾身上的破陣符時,抽劍飛來,直刺許依諾。

許依諾砰地一聲跌坐在地,看着那劍尖兒直入她面門,要戳進她的額心。

她腦子一片空白,只是看着劍尖兒,順着劍尖兒看到軒轅燁幾近猙獰扭曲的臉色。

那是不顧一切,天地不認的狠絕。

不管是曾經的多少喜歡,多少曖昧,多少親昵,都在這血淋淋的狠意中,蕩然無存,煙消雲散。

這一劍落下,一切就都結束了吧!

她不怨他,她自己蠢被人利用了,害了他最親的人。她就是不甘,她怎麼能這麼平白地被人利用了,還害了自己最重要的好夥伴呢?她想報仇,她想讓幕後黑手也嘗嘗這該死的滋味兒。

許依諾閉上了眼,她還是不想看着自己剛喜歡上的男人,親手殺了自己。

然而,預計的疼痛依然沒到來。

“諾諾,快逃!”

孟婉清的聲音響起,許依諾睜開眼,看到軒轅燁的腳抱住了,孟婉清睜着血紅的眼朝她吼。

許依諾沒有動,“軒轅燁,我可以救白鉞。”

“胡說!你……騙子,你背叛了白鉞,我就替他殺了你!”

“我沒有!”許依諾決定自救,“我可以救白鉞,我有辦法。”她看向陣心,月光已經從那裏漸漸消失,漆黑一片中的人再沒有動靜兒。

軒轅燁看了看那方,又看着許依諾,眼底的矛盾掙扎也越來越來劇烈,他執刀手腕還在流血,一點點順着刀柄流下來,他渾身肌膚賁張,雙眸赤紅,身上的符紋讓他看起來格外猙獰,宛如地獄惡鬼。

可是他的眼角卻滲出水來。

許依諾鼻頭一酸,淚如雨下,她也不管那劍尖傾身上去,劍尖刺到她胸口,薄薄的金絲肚兜一下被刺穿,刀尖沒入肉里。男人的手似乎動了一下,卻是微微后縮的。

“軒轅燁,我想救白鉞,你給我一次機會,若是不成我去替他陪葬。有我陪着他下地獄,他在地下也不會寂寞的。我們試試,再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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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渣了暴君帶球跑(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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