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約
早上十點,大雨將至的樣子。一輛古斯特停在了普寧美合羊城分院的停車場內。
司機下車替許斯年開了車門,隨即拎上準備好的禮物上了住院部的十二樓。
十二樓這會兒有點熱鬧,護士們私底下都在討論今天一早由私人飛機送來的一位特殊病人。
“聽說是從南非運回來的。”
“這麼遠,傷得這麼重,有必要冒這個險?”
“誰知道,說是不信任那邊的醫療,咱們該幹嘛幹嘛就行,別管那麼多。”
“也是,豪門恩怨說不清楚的事兒多了去了。”
這位姓趙的富豪在羊城也是頂頂有名,尤其是他家那位名媛小公主,羊城幾乎人人都聽過她的名字。
“趙小姐來了嗎,好像沒看到啊。”
“沒有,趙家老太太帶了一大幫子人過來,好像還有明星葉菁?”
“葉菁跟趙家什麼關係,她也不姓趙,難道是表親?”
“說不定是私生女。”
這話一出護士們全都是一臉吃瓜的表情,就在這時許斯年走出了電梯,所有人見狀幾乎同時噤聲,迅速回歸工作狀態,恭敬地沖對方點了點頭。
這位可不一般,不止羊城人民如雷貫耳,放眼全國那都是人上人。單說這間醫院就有許家不少的股份,太子爺紆尊降貴蒞臨此處,眾人立馬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一直到許斯年走遠,她們才又重新活了過來。
“那就是趙家小姐的未婚夫,長得也太帥了吧。”
“別看了,鳳毛麟角的人物,咱們還是歇歇吧。”
“唉,趙小姐的快樂咱們想像不到。”
小護士們想像不到,趙家其他人可是想得都快發瘋了。VIP病房內,趙喬安的二嬸於金鳳拉着趙老太太一個勁兒地問:“媽,你說這許家能同意嗎?”
趙喬安被趕出了趙家,她跟許家的婚事自然也就黃了。剛才聽老太太的意思是想把她的女兒趙美玉說給許家。
於金鳳一聽樂壞了,恨不得現在就拉着女兒去跟許斯年領證。
趙老太太看她那一臉猴急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
老二媳婦真是渾身上下沒一點叫她看得上的,要不是當年二小子不學好沒有正經人家的姑娘肯嫁,她說什麼也不會讓這個兒媳婦進門。
當然趙老太太確實有這個想法。成功拔了趙喬安這顆眼中釘后,她現在最看重的就是跟許家的婚事。
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當年許家給許斯年挑聯姻對象時,那陣仗說是太子選妃也不過分。
她向來偏愛二兒子,若是趙美玉能嫁進許家,不僅對她自己有利,還能大大地扶一把她那個不成器的爹。
還有她最疼的小孫子。
大兒子空有做生意的本事卻是個傻子,這麼多年替別人養女兒,自己連個兒子都沒有。還是老二好,兒女雙全,以後趙家的所有產業都得歸她小孫子。
想到這裏趙老太太看了眼裏頭病房躺着的大兒子,心裏也談不上多難過。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人敲響,護工開門后便見許斯年走了進來,身後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司機。
屋裏的趙家人立馬眼前一亮,別說於金鳳這樣藏不住事的人,就連趙老太太說話都帶了顫聲。
她客氣地把許斯年迎到了客廳,想請他坐下,又後悔今天沒讓趙美玉一起過來。
多好的機會,要是趙美玉在還能跟許斯年培養一下感情。
許斯年讓司機把禮物放下后,又談了幾句趙子俊的情況:“我來時問過主治醫生,趙伯父的情況目前還算穩定,您請寬心。”
“是啊,雖說還算好,可我還是不放心。不好意思啊小許,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也連累你的婚事……”
“無妨,目前趙伯父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可你年紀也不小了,家裏也催得急吧。耽誤了你我們也是過意不去。安安的事情你多少也聽說了……”
許斯年眼裏閃過一絲凌厲的目光,很快又恢復正常:“是,聽說了。”
“其實這事兒不是我們刻意要瞞你,實在是當年安安的母親造下的孽,我們也是受害者。”
“沒關係,您不用介意。”
“說起來我們趙家也不是只有安安一個姑娘,你要是願意……”
病房角落裏一直安靜的葉婉雲有點聽不下去了。她知道趙老太太的意思,這是要把大小姐的婚事給二小姐。
這也太不公平。
趙喬安是滾蛋了,可趙家不是沒有大小姐。老太太真是偏心偏到了太平洋,當她和葉菁是死人嗎?
葉婉雲氣得想要跳出來理論一番,卻被葉菁拉了回去。
到底是混過娛樂圈的人,葉菁對許斯年這種人的了解遠比趙老太太來得多。這樣的人從不稀罕送上門的,男人嘛,欲拒還迎的女人才叫他們着迷。
果然葉菁剛安撫住葉婉雲,就聽許斯年道:“婚事不急,等趙伯父醒了再說。趙小姐也希望婚禮上能有父親出席。”
趙老太太一愣:“小許,你應該知道安安不是我們趙家人,你還要跟她結婚?”
許斯年:“對我來說她是不是趙家人不重要,只要她是趙喬安就可以。”
一個願意跟他扮演恩愛夫妻卻無夫妻之實的女人就很好。他可以養趙喬安一輩子,也允許她追尋真愛。甚至哪天她想離婚他也會分一部分財產讓她帶走。
許斯年相了這麼多女人,趙喬安是唯一符合這個標準的千金小姐。
至於其他人……
許斯年客套地笑笑抬步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麼又回頭道:“我也希望趙伯父能參加我的婚禮,畢竟他是我跟趙家唯一的聯繫。”
這話藏了濃濃的警告意味,趙老太太聽明白了。
如果他們敢動手腳害死趙子俊,那趙家和許家從此再無關係。非但做不成朋友可能還會結仇。
趙老太太後背一涼,到這會兒才真正明白這位傳說中的許家未來家主是個怎樣厲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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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斯年離開醫院回了公司,恰好庄誠也送完趙喬安回來上班。
許斯年便問:“她怎麼樣,有沒有哭鬧?”
庄誠心想您也知道爽約趙小姐會哭啊。
“沒有,趙小姐挺好的,就是有點失落。”
“嗯。”
庄誠見許斯年不為所動,主動添一句:“我跟她說您有工作要忙,她就沒再追問。”
“沒了?”
怎麼可能沒了。庄誠這會兒想起來還冷汗直流。
要說這位趙小姐,還真是天真爛漫又可愛的一個人。不化妝的她看起來小小的,叫人很有保護欲。
當時雨已經下了起來,她窩在後排座位里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憐,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寵物。
起初她不說話,後來像是斟酌了許久才問了他一個問題:“庄助理,許、許斯年他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這個問題簡直把庄誠給難住了。
在經過醫院裏短暫的迷惑後庄誠很快就搞明白了形勢。他家老闆跟趙小姐私底下根本沒有聯繫,更別說互叫小名。
這個問題不是不再喜歡這麼簡單,而是從來也沒有喜歡過啊。
可庄誠一對上後視鏡里趙喬安如小鹿般的迷濛雙眼,這麼殘忍的話就沒忍心說出口。
好在趙喬安也沒有真的想知道答案,不理會他吱吱唔唔的神情,自顧自又道:“他應該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
庄誠假裝沒聽到這話,逼自己認真開車。
過了一會兒趙喬安又問:“庄助理,許斯年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這道題庄誠會答。
“沒有,絕對沒有,這個您放心。”
這麼好的事情怎麼可能落到老闆頭上。他要真有喜歡的姑娘,許家上上下下能放三天鞭炮開五天流水席。
想讓許斯年動心真的太難太難了,可能這個女人還沒有出生吧。
許斯年聽他彙報完后沒多說什麼,轉身便投入到了工作中。
外頭的天色越來越昏暗,起初的零星小雨終於變成了瓢潑大雨,大片的烏雲將整個城市籠罩在了黑暗之中,顯得沉悶而壓抑。
快下班的時候,許斯年聽庄誠彙報完了一天的工作,合上面前那份文件時終於忍不住提醒他:“下次工作記得關震動。”
庄誠也很尷尬,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是趙喬安。
他今天剛把手機號給對方,兩人加了微信後幾個小時都沒動靜,這會兒卻有接連不斷的消息湧進來。
許斯年本來都準備讓他走了,聽到趙喬安的名字便問:“她怎麼了?”
“沒什麼,趙小姐問我熱水怎麼燒?”
“燒什麼水,她那裏不是有直飲水?”
冰箱裏也讓人準備了礦泉水。
“趙小姐說想要泡麵,要燒熱水。”
庄誠一面回答老闆的提問,一面飛快地給趙喬安回了信息。
剛回完天空中一道炸雷就劈了下來,嚇了他一跳。
庄誠突然有點擔心:“這樣的天氣趙小姐一個人在家,會不會……”
“不會,她是成年人。”
庄誠還想再說兩句,微信又來了。
“這次又是什麼?”
“許總,趙小姐問我刀在哪裏,她要給泡麵里加點火腿腸。”
許斯年眉頭微皺,卻還是在心裏告誡自己,趙喬安是一個成年人,成年人燒水泡麵切火腿腸是正常操作,成年人偶爾吃一次泡麵也不會有問題。
就在這時,庄誠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不好了許總,趙小姐切到手指了,她問我家裏有沒有創可貼?”
庄誠說話間天空又接連劈下來幾道雷,聲音大得讓人心驚。
許斯年心裏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不等庄誠的手機再次響起,他一把奪過來直接點了語音通話。
對方很快接了起來:“庄、庄助……”
沒等她把話說完,許斯年就沉聲道:“是我。”
下一秒趙喬安的哭聲就在辦公室里響了起來:“年年……”
話沒說完又是一通閃電加打雷,電話那頭沉寂了幾秒后,便聽趙喬安哭得愈發大聲了:“年年,停電了,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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