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矜持

不矜持

八點左右,一輛古思特頂着暴雨駛離了錦和花園。

車外依舊電閃雷鳴,車裏前排司機和副駕駛的庄誠都恨不得自己這會兒瞎了。

兩人一個目視前方專心開車,一個恨不得把手中的平板盯出個洞來,卻還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去瞟後視鏡里的兩個人。

庄誠有點糊塗了,他本來已經十分肯定這件事情只是趙小姐記憶出錯搞出來的一樁烏龍,自家老闆只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才對趙小姐關照了幾分。

但這會兒他又不確定了。

尤其是趙小姐,一上車就死拽着自家老闆的胳膊不放,每次車外一打雷就會嚇得直往許總的懷裏鑽。

沒眼看,簡直沒眼看。

要是能把這一幕拍下來發給許家老爺子看該多好。

庄誠突然瞥見自家老闆陰沉的臉,嚇得默默收回目光。

後排座位里,趙喬安被雷嚇得不輕,把頭埋在許斯年的懷裏。

“年年……”

“叫名字。”

趙喬安聽着他不帶一絲熱情的聲音,想起了兩人離開她家時的約法三章,只能委屈地改了稱呼:“斯年,這雷也太大聲了,我害怕。”

許斯年沉默地閉了閉眼。

算了,不帶姓就不帶姓吧,叫什麼都比叫年年來得舒服點。只是這會兒趙喬安死拽着他的胳膊不放,又搞得他渾身不舒服。

他強行把人從自己身上拽下來,將她推回座位里:“系好安全帶,雨天路滑。”

趙喬安怕惹惱他,乖乖坐好后忍不住又問一遍:“我們現在去哪兒,是去你家嗎?”

打從錦和花園停電起,趙喬安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懼之中,甚至把當初哄她買房子的銷售都罵了一遍。

不是說好了高端精緻白領小區的嗎,怎麼連個備用發電設備都沒有。害她在黑暗裏擔驚受怕了好久,直到許斯年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

比起那天病房裏被陽光籠罩的身影,今天的許斯年男子氣更濃,全身充滿了英勇神武的男性荷爾蒙。

趙喬安,你怎麼這麼會挑男人。

趙喬安的臉頰更紅了些,卻聽許斯年淡淡道:“我也可以幫你開個酒店套房。”

“不用不用,我們都訂婚了,去你家住幾天也沒什麼的。何必浪費那個錢。”

庄誠聽了直呲牙。

這趙小姐,還、還挺直接啊。

-

回到許斯年位於西山公館的家時已近九點。

管家孫伯早已接到電話,按許斯年的吩咐替趙喬安收拾出了一間房來,然後便站在玄關處翹首以待。

他雖沒見過趙喬安,卻也知道她是少爺的未婚妻。

只是許趙兩家聯姻一年,少爺在國外也待了一年,似乎並沒有跟趙小姐培養什麼感情。

怎麼今天說帶回來就帶回來了?

既然帶回來了怎麼又給安排在了客房,不是應該把三樓主卧的套間好好收拾一番,增添一點少女元素嗎?

孫伯看着青春逼人又漂亮大方的趙喬安,滿臉的褶子不自覺地就加深了幾分。

他嗔怪地對許斯年道:“早知道是趙小姐來,我就替您把主卧收拾好了。”

許斯年沒接他話茬,指了指趙喬安:“帶她過去吧。”

孫伯早習慣了他這冷漠模樣,自顧自熱情地去迎趙喬安:“安安你跟我過來,你來得急我也沒準備好,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佈置,明天我給你換全套。”

說完又跟許斯年舊話重提,“要不還是佈置少爺你的卧室吧,增加一點少女元素?”

“沒必要,”許斯年看向趙喬安,“她明天就走。”

趙喬安聽到這話時不情願地將頭撇向一邊。

明天也不知道錦和花園的電力恢復有沒有供應,這人怎麼這麼鐵石心腸。

她不知道的是,許斯年願意把她帶回來過夜已是開了大恩。若非對她的錯亂心存懷疑,他今天就會把她扔去酒店。

少女元素什麼,他的家不需要。

孫伯不理會許斯年的無情,拉着趙喬安去了客房。

許斯年一面解着脖頸里的領帶,一面吩咐庄誠“去問問錦和的物業,什麼時候能通電。”

庄誠:“好的許總。那趙小姐的行李,麻煩您幫她拿過去吧。”

說著體貼地把趙喬安的行李箱遞了過來。

許斯年本不想接,想了想還是拎起了行李箱。

客房房門敞開,許斯年站在門口沒出聲,盯着房內的一老一少。

趙喬安看起來十分自然的樣子,連他這樣眼光毒辣的人都看不出一絲偽裝的端倪。彷彿她就是個不諳世事的純情少女。

那一晚的低胸黑色禮服,醉得東倒西歪還跟朋友說著少兒不宜話題的女人,就像是從沒存在過一樣。

許斯年眯起了眼,又盯着趙喬安看了許久,直到孫伯突然開口問他:“少爺你覺得這屋子怎麼樣?”

許斯年這才注意到客房的佈置和擺設,差點被眼前浮誇的少女風閃瞎了眼。

孫伯明明打了一輩子光棍,沒成想內心竟住了個少女。讓他收拾間屋子而已,居然把原本走簡潔風的客房打扮得閃閃發光。

那些粉色的床上用品,各種洋娃娃和精緻擺設,連床頭鍾都罩了蕾絲套子。孫伯還在跟趙喬安解釋:“窗帘一時來不及換,你要不喜歡的話我明天就叫人過來全給換了。你是喜歡ins風的還是薄紗款的,北歐簡約款或者日系的也不錯啊。”

趙喬安:“我都喜歡,孫伯你眼光真好。”

“沒什麼,隨便弄弄罷了。”

“隨便都能弄得這麼漂亮,孫伯你的內心是不是住着一個畢加索?”

許斯年無語。

一大把年紀的孫伯還能被個小丫頭片子哄得五迷三道,許斯年心裏對趙喬安的懷疑又升起了幾分。

若她是裝傻,這爐火純青的功夫倒是叫人佩服。

他將行李箱擱在房門口未發一言,轉身便回了三樓。

孫伯望着他的背影訕笑着對趙喬安解釋:“安安你別不高興,少爺讓你住一樓也是好意。你剛受傷身體還沒有完全好,不適合上上下下走樓梯。”

趙喬安倒是沒他想得那麼大膽,聽到這話不由臉一紅。

她是想跟許斯年住在一起沒錯,但也只是想住在一間屋子裏罷了。她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她跟她的年年如今也只是牽牽小手的階段。他們連吻都沒有接過,睡一張床什麼的真的太早了。

不過想像一下自己躺在許斯年身邊的情景,趙喬安一顆小心臟又撲通撲通加速跳了起來。

她為什麼要肖想男生的身體,也太不矜持了吧。

-

許斯年上樓后沖了個澡,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髮走出浴室,來到套間自帶的客廳坐到了沙發里。

他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擱在大腿上沉思了片刻,忍不住抬手又捏了捏眉心。

總有種事情不太妙的錯覺,但哪裏不妙又說不上來。

好像一直以來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生活,突然就被人打亂了。

趙喬安神轉折一般的變化打了他個措手不及,平生第一次許斯年對某件事情產生了棘手的感覺。

婚已經定了,趙子俊還在醫院裏躺着,此刻解除婚約未免不厚道。

趙喬安又是因為他才受的傷,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就此把她拋下。

可若就這麼把她娶進門來,許斯年又覺得頗為不便。他一個人過慣了,習慣了跟誰都保持一定的距離。除了幾個至交好友外,他跟人從不交心。

他就是那種表面對人笑眯眯實則內心毫無波瀾的人。

所以他很滿意從前的趙喬安,但現在的趙喬安,讓人有些無從下手。

許斯年把手插進一頭濕發里,難得煩躁地搖了搖頭。

這時敲門聲響起,許斯年以為是孫伯便起身去開門。一看卻是趙喬安,她已換上了睡衣,胸前還抱着個大大的枕頭。

見到他便可憐巴巴地開口問道:“年年,外面在打雷,我有點害怕,我可不可以在你房裏睡……”

“不可以。”

許斯年沒等她把話說完,便冷冷回絕了她,說完就要關門。

趙喬安趕緊過來抵着房門:“我、我不上床,我就在床邊窩着就好。”

她這樣子實在很像一隻被主人扔出房間的寵物狗,但許斯年鐵石心腸從不心軟,依舊滿臉冷漠。

“不行。”

兩次被拒絕的趙喬安沒辦法,只能慢吞吞地轉身離開。走出兩步又聽對方在身後叫她,她激動地立馬轉身。

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想要收留她了?

沒想到許斯年又一次毫無感情地沉聲道:“以後沒事不要上三樓。”

說完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趙喬安……

都說男人最吃女人撒嬌那一套,為什麼他不吃,難道他不是男人?

-

第二天趙喬安和柴鈺約在了外面的咖啡店見面。

柴鈺見趙喬安頭上的紗布拆了,如今換成了小小的膠布不由鬆了口氣。

眼見趙喬安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柴鈺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安安,你這樣演戲會不會有點辛苦?”

趙喬安吸了口飲料:“我沒有演戲,我也不辛苦啊。”

除了半夜被雷聲吵得有點睡不好之外,昨晚的趙喬安還是挺舒服的。

孫伯太懂少女心了,那房間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柴鈺……

“所以你真的認為許總是你的初戀?”

“難道不是嗎?”

柴鈺對上趙喬安漂亮的大眼睛,沒敢說出實情。她換了個方式追問:“你怎麼這麼肯定他就是你的初戀?”

“因為我有這個啊。”

柴鈺看着趙喬安從包里拿出一個本子,翻開后遞到跟前。

那濃濃的充滿了少女風的手賬本上寫滿了各種戀愛小心機。柴鈺簡直看花了眼,沒等她發問趙喬安指着上面通篇的nn給她解釋。

“這是我給許斯年取的小名,年年,簡稱nn,是不是很好聽?”

柴鈺使勁眨巴了兩下眼睛,突然失語。

這麼中二的東西趙喬安是什麼時候做出來的?難不成訂婚這一年她對許總的不在乎都在裝的?

其實心裏早就愛慘了對方?

可許總吃這種少女風嗎?總覺得他那人應該會喜歡那種成熟美艷掛的女人。

大波浪大長腿,烈焰紅唇前凸后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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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聯姻對象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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