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積怨
面對着水清寒冷如冰的目光,陳長生卻是不慌不忙道:“此事的來龍去脈弟子說了只怕你未必會信,還是由他來說吧。~~~~”說著指了指一直躲在角落之中,恨不得所有人都瞧不見自己的金建。
金建先前聽到水蓮打上門來,自以為脫身有望,正想着該怎樣倒打一耙,往陳長生身上多潑上些髒水,不想那水蓮只說了兩句話就自顧自的走了,正自暗罵她色厲內荏、膽小如鼠時,不想陳長生卻把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水清全無好臉色的看着自己,金建只覺得雙腿發軟,心裏也是一陣陣打鼓,又瞅見馮小虎滿臉不善的打量着自己,生怕他再抽自己耳光,不敢隱瞞遂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詳說了一遍。
水清一聽,看向金建的眼神里又多了幾分憎惡之色,拈指為訣,朝空中彈動了幾下,一道藍幽幽的光芒衝天而起,隨即消失不見,卻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隨即水清起身道:“長生,虎頭,你們且在這裏與攬月玩耍,我去去就回。”說著帶上金建已經御劍騰空,徑直朝着藏水峰頂而去。
見到水清滿臉的嚴肅,一向膽大包天的馮小虎心裏也有些沒底,滿臉憂色的問道:“師哥,我打了那小子,不會惹出什麼亂子吧?”
陳長生搖了搖頭,寬慰他道:“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去,錯又不在咱們,那個金建就算是再怎麼有權有勢也總不能蠻不講理吧。”
“那要是萬一呢?”
“要真是那樣的話……”陳長生捏緊了拳頭道:“下次再見到金建,就不是扇他幾個耳光那麼輕鬆了。”
林攬月也道:“不是還有我師父,和你們的師父嗎,他們一定會護着你們倆的。”
“但願吧。”陳長生輕嘆了一聲,隨即道:“攬月,你剛才說院裏荷塘里的蓮花是水師叔從大荒澤尋來的,那還有多餘的種子嗎?”
“沒了。”林攬月滿臉遺憾的搖了搖頭道:“我師父說,這藍蓮花乃是靈物,周圍有不少的妖獸守護,當年她費了不少力氣才得了這三粒種子,生根發芽到現在開花,都已經過了十五年了,若非我來的巧,不知道何時才能吃上蓮子,就算是它現在開了花,等到結子只怕也還得再過上五六年呢。”
陳長生聽她左一句十五年,右一句五六年,加在一起竟要二十年之久,也怪不得這荷塘之中只有那麼區區幾株幽藍靈蓮了,聽說此物來的不容易,他更是不好張嘴索要了。
林攬月撲扇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問道:“長生哥哥,你也想吃蓮子嗎?”
陳長生忙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只是好奇罷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既然蘇蘇說過此物有些靈性,又蘊含著水行靈氣,而水清師叔也說結了蓮子要給林攬月吃,多半對她也是有些好處的,那麼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又豈能落於人手,既然水清師叔能在大荒澤中找到,自己又為何不成。
一念至此,陳長生頓時起了想下山到大荒澤中尋寶的心思,只不過他此時已經不是以前的衝動少年,即便是有了打算,也要求個萬全之策,要不然冒然闖入其中,找不到幽藍靈蓮還是小事,丟了小命可就是大事了。
暫時將這個想法藏入心中,陳長生摸出了兩個桃子分給馮小虎和林攬月吃,閑聊些各自跟隨師父學道的趣事。
林攬月聽說陳長生和馮小虎這些日子都聚在一起,很是羨慕,不過聽說火丁都不怎麼做飯,餓的馮小虎肚皮咕咕叫又忍不住咯咯輕笑道:“還是我的師父最好,從來都不讓我餓肚子,每天都給我做好吃的。”
這話讓馮小虎又是羨慕又是鬱悶,連聲道:“後悔死我了,當初只道水師叔兇巴巴的,跟着她肯定少不了挨揍,卻沒想到她這麼好,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拜她當師父的。”
“哼,做夢去吧。”林攬月不屑的朝他做了個鬼臉道:“哪有那麼容易的事,你五行屬火,跟着我師父學水系的法術,豈不是水火不相容嗎?說不定修鍊不了兩天就一命嗚呼了呢。”
被林攬月搶白了兩句,馮小虎也是不生氣,反倒是摸着自己的後腦勺憨笑道:“嘿嘿,我光顧着想好吃的了,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陳長生和林攬月看了他一眼,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
三人有說有笑倒是不覺得時光過的飛快,轉眼之間已經是暮色沉沉,到了掌燈時分。
“我師父怎的還不回來呀?”林攬月也有些坐不住了,站在庭前,遙望天空滿臉的憂色。
陳長生此時也有些心焦,他終究是比林攬月和馮小虎年長一些,自是知道人心之險惡,先前對馮小虎說的那番話乃是在勸慰他,但是心裏卻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他雖還不知道金建到底是何身份,但從剛才林攬月的話中,也依稀猜出來他多半是金門掌門的愛子,雖說他有意誣陷自己,過錯在他,但是自己和馮小虎痛打了他一頓,說不定就會成了他倒打一耙的由頭。
就算自己早用法術散去了他臉上的淤青,難保不會有法術令其再恢復原樣,如果是那樣的話,有那個女弟子在旁作證,再有水門掌門偏聽偏信,說不定就會避重就輕,狠狠的懲罰自己和馮小虎。
畢竟他不過是一介普通弟子,而那金建則是金門的少門主,這高低貴賤不言自明。
想到此,陳長生心頭就跟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他現在唯一盼望的就是水清師叔能夠仗義執言,又或者師父會站出來回護自己,要不然的話,只怕不僅在這五行宗再也待不下去,甚至會丟了性命。
越想陳長生越是發愁,他現在連一走了之的心都沒了,不是他不想,實在是他現下所會的法術之中,能逃之夭夭的只有縮地成寸和土行術,但是這兩種都離不了土,而積石山位於大荒澤,四周全是污泥濁水,並且妖獸橫行,他就算想逃也找不到路。
大不了就找個隱秘處,往山河圖中一藏,躲些時日,等風頭過去,再想辦法逃離也不遲。
左思右想,總算是有了個應對之策,陳長生的心頭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就在此時,天邊藍,黃,紅三道光芒閃過,隨即落在院中,赫然正是水清,土申和火丁三人。
火丁見到陳長生眼珠子一瞪道:“你這個師哥怎麼當的,帶着虎頭四處招是惹非,那金建豈是尋常的弟子,又哪裏是你們說打就打得的。”
水清橫了他一眼,很是不客氣的道:“哼,燈燈,你這話我就不愛聽,憑什麼他金建就連碰都不能碰,咱們的弟子就活該挨打受氣,再說了,這是孩子們之間的鬧意氣打架嗎?他根本就是想把長生害的身敗名裂,萬劫不復,哼,人家都騎在脖子上拉屎撒尿了,你還想着息事寧人,我看你現下也就這點出息了。”
被她搶白了一通,火丁也覺得沒臉,偏偏她句句在理,自己連反駁都是不行,滿肚子的火發泄不出來,看了旁邊的林攬月一眼道:“都是因為女人,紅顏禍水呀,我當初真就不該把她帶來。”
“燈燈,你……”水清臉色一白,眼中有淚光閃爍。
“都住口。”土申見他倆轉眼之間就吵得不可開交,要是自己再不說話只怕又得鬧得翻臉,當即大喝一聲,沉聲道:“在弟子門前,你們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嗎?還怕被人笑話的不夠嗎?”
“……”水清和火丁看了對方一眼,哼的一聲又都扭過頭去,再不看對方一眼。
土申也是拿這對歡喜冤家沒辦法,看了陳長生一眼道:“隨我進來,還有你倆。”說著邁步走入了廳內。
馮小虎和林攬月擔心的看着陳長生,又不敢跟着進去。
“放心吧,我沒事的。”陳長生此時反倒是沒了先前的忐忑不安,心如止水一般步入廳內,分別向三人施禮後站在一旁。
土申瞥了火丁和水清一眼道:“你們倆也別生悶氣,要怪就怪我考慮不周,只想着他在坤元洞悶了些日子出來散散心透透氣也好,卻忘了還有這麼多的腌臢事,以至於你們也都受了連累,我這個當師兄的給你們賠不是了。”
“師哥言重了。”火丁和水清連連擺手,都不敢受他這一禮。
土申也不再堅持,隨後看着陳長生道:“長生,今日之事錯不在你,也怪為師沒將五行宗的禁忌跟你分說明白,以至於遭了這無妄之災。”
“師哥,這又與你有什麼相干,若非水笙和金默峰他們眉來眼去,勾勾搭搭,早就圖謀不軌,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破事。”火丁憤憤的罵了兩句,隨即看着陳長生道:“長生,方才是師叔脾氣急性子躁,說的話重了,你別往心裏去。”
陳長生心裏再怎麼不滿,也不敢接他這話茬,忙道不敢。
水清紅着眼眶憤憤然哼了一聲,卻沒說話。
土申又道:“咱們五行宗一分為五,各門之間雖說是同氣連枝,但彼此之間也是親疏有別,其中金門以男弟子為主,一心竭力與水門交好,希望讓兩門弟子合籍雙修,增進修為,當年……”
“咳……”他的話沒說出口,火丁就咳嗽一聲打斷了,滿臉尷尬地道:“師哥,當年的事就別說了,咱只說眼前吧。”
“哼,膽小鬼。”水清撇了撇嘴,嘟囔了一聲。
火丁眉毛一挑,想要辯駁,但見到水清滿臉委屈的樣子,心中慚愧,嘴巴張了張卻沒出聲。
土申也便道:“前些日子,你水師叔想收林攬月為徒,你水蓮師叔……”
“師什麼叔?師哥,就她那樣的潑婦也配讓別人叫她一聲師叔罵?”火丁不滿的道。
土申連番說話都被打斷也不生氣,微笑道:“要不你來說吧。”
“也好。”火丁早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時正好發泄出來,怒道:“當時水蓮那潑婦也看上了林攬月的資質,當時就險些爭執起來,不過有掌宗出門調停,最終林攬月歸了你水清師叔,可沒成想這操蛋娘們心懷不滿,一心想坑你……”
“燈燈,你說話就不能文雅一些嗎?”水清忽然道。
“文什麼文,那潑婦欺負你我就看着不順眼。”火丁眼珠子一瞪,也不理會水清聽了這話臉色已經羞得通紅,繼續口沫橫飛地道:“一心想坑你水清師叔,趕巧了,那天金建這小癩蛤蟆正好跑去水門玩,就見到了林攬月,這下就動了賊心,死乞白賴的央求他爹金默峰那老不修跑來水門提親。”
“我剛才不也說了,水門的掌門水笙和金默峰早勾搭了不是一天了,這下子頓時一拍即合,就想着讓金建和林攬月結成道侶,到時候水門和金門互為臂助,更近一層,小子,你說說看,這種事換成你你能答應嗎?”
“我自是不肯答應。”陳長生搖了搖頭,聲音不響,但是口氣堅決。
“那便是了,你水清師叔自然也不答應,結果水笙和金默峰卻是一計不成又生二計,天天讓金建那小癩蛤蟆跑來糾纏。”
“燈燈,這也未必就是掌門和金掌門商量好的。”水清道:“要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麼拙劣,一眼就能看穿了。”
“就算不是他們商量好的,也是默許,要不然金建這麼個小屁孩子又如何想得出如此陰損的法子,又怎麼會讓整個水門都跟他遙相呼應,想必這小子早就打聽過了,林攬月看上了陳長生,只要能把陳長生整的身敗名裂,那他自然就成了不二人選了。”
“哼哼,幼稚,也得虧金默峰那老不修還恬着臉一力回護他兒子,水笙也在旁邊給他搖旗吶喊,媽的,要不是這倆人還稍微有那麼點廉恥之心,要不是怕鬧的大家臉上都沒光彩,誰都下不來台,我就去五行宮找掌宗說道說道,縱子行兇,陷害同門,他也沒想好過的了。”
說到這,土申將話頭接了過來,和顏悅色地道:“長生,我們跟你說這些並非是讓你嫉恨他們,只是給你提個醒,以後行事還得再多上幾個心眼,虎頭和攬月都是你的師弟師妹,我們三人不在的話就得由你來保護他們,凡事切記三思而後行。”
“是。”
陳長生點頭答應下來,心裏卻將金默峰和水笙這兩個名字牢牢地記在了心裏,若非有師父和師叔三人出面,只怕此事絕難如此善了,看着師父滿臉關懷的笑臉,心中溫暖,越發多了幾分親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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