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由
那小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水門串門,對路很熟,帶着陳長生和馮小虎繞了幾繞已經來到一處孤零零坐落於半山腰處的幽僻小院前面。
興許是依舊對陳長生的恐嚇心有顧忌,又或者是由於馮小虎始終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着他,總之那小子雖然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但是這回卻沒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對此陳長生頗為滿意,但又不大放心,打量着面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小獨院,問道:“這真是水清師叔的住處?”
“沒錯,沒錯。”那小子連連點頭,瞥了一眼旁邊正掂着巴掌乜斜自己的馮小虎忙堆笑道:“這些日子我常來,肯定不會記錯的,就算是忘了回家的路這裏閉着眼睛我也能找到。”
“哼。”
這話聽着刺耳,陳長生心裏對他的厭棄又多了幾分,半信半疑地問道:“那水清師叔又怎會住在此處呢?”
“這個……”那小子方一遲疑,見馮小虎已經揚起了巴掌忙道:“我聽說是因為她為人清高,和水掌門及諸位長老素來不合,原本芙蕖別院就是她的,只是沒住多久就為了點芝麻綠豆大的事和水掌門鬧的很僵,一氣之下就搬到這裏來了,只不過水門家醜不願外揚,因此知道此事的弟子並不多。”
陳長生聽了這話,倒是明白了為什麼先前為何問路時,那個好心的師姐會告訴自己水清師叔住在芙蕖別院,顯然也是被蒙在了鼓裏。至於這小子能知道,十有也是從他老子那裏偷聽來的。
“也罷,我就再信你一次,不過你要是再敢騙我……”
“不敢,不敢。”那小子連連擺手,一臉的乖巧,活像個被嚇壞了的鵪鶉似的。
“那就去叫門吧。”陳長生一指門戶。
“讓我叫門……這隻怕是……不大好吧。”
馮小虎見他遲疑,眼珠子一瞪,呼喝道:“我師哥讓你叫你就叫,羅里吧嗦的還嫌大耳帖子吃的不過癮嗎?”
那小子就跟吃了黃連水似的,滿臉的苦相道:“別打,我叫就是了。”說著慢吞吞的走到了門前,抬起手來敲了幾下門環,扯着嗓子道:“林妹妹,我金建又來了。”
咣當。
院門猛然敞開。
呼的一聲響,一個碗口大的水球就飛了出來,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個叫金建的小子頭頂上,嘩啦,碎裂開來,裏面的水四濺而飛,將他渾身上下頓時澆了個透濕。
陳長生和馮小虎也沒想到敲個門都有這麼大危險,得虧只是水球,這要是個水球或者石頭什麼的,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媽的,我就知道你這孫子沒安好心。”馮小虎先就惱了,掄起巴掌就想上前去抽金建泄恨。
“長生哥哥。”就在此時,剛剛關了一半的院門猛的又打開了,一條人影從裏面沖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就已經衝到了陳長生的近前,縱身一跳撲入了他的懷裏,正是林攬月,此時喜笑顏開地道:“你總算是來看我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怎麼會呢。”陳長生呵呵一笑,瞥了一眼正被馮小虎按在地上狂打屁股的金建道:“是他帶我們來的,要不然的話,真不知道你們竟然是住在這樣的犄角旮旯里。”
“哼,還不是那些師叔師伯們討厭,把我師父逼到了這裏。”林攬月又瞪了撲在地上求饒的金建道:“最屬這人壞了,天天跑來騷擾我和師父,要不是師父說他是什麼門的什麼愛子,打不得,要不然就會給水門帶來麻煩,我才不會讓他好過呢。”
“呵呵。”陳長生笑道:“幾日不見,攬月倒是比先前凶多了,連哥哥我見了都有點害怕了。”
林攬月聞言小臉一紅,垂下腦袋,雙手把玩着衣角很是羞澀的道:“人家才沒呢,這也是我師父說的,對他這樣的人就得凶一些,要不然的話,他就會蹬鼻子上臉,長生哥哥要是不喜歡,那人家以後就不這樣了。”
“水師叔這話有理。”陳長生呵呵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哥哥只是跟你開玩笑的,要我說你對他還是不夠凶,要不然他只會覺得咱們好欺負,會越發的猖狂。”
“嗯。”林攬月重重的點了點頭,小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神采,笑道:“看我下次怎麼整治他。”
陳長生一樂,叫上馮小虎拽着滿身是水的金建走進院子。
一進來,陳長生方才知道這院子看來雖小,不過裏面卻是別有一番情致,雖無亭台樓閣、雕樑畫棟,也沒什麼假山怪石、曲徑通幽,院中只有一個荷塘,種着兩三株正開的燦爛的水藍色蓮花。
但是荷葉團團,水霧朦朧,雖然小巧,卻給人一種煙波浩渺、蓮葉接天之感,觀之而心曠神怡,一身的俗氣滿心的煩躁也隨之一掃而空。
林攬月見陳長生滿是驚嘆之色,心中自豪,輕輕搖了搖他的手道:“漂亮吧?”
“嗯。”陳長生連連點頭,指着那株蓮花道:“我只見過白的和紅的,這藍色的蓮花倒是頭一次見。”
林攬月笑道:“我聽師父說,各色的都有,只是所在的地方不同罷了,這一株還是她從大荒澤尋到的,說是等結了蓮子后給我吃,嘻嘻,到時候我偷偷的留下一半給你,好不好?”
陳長生見她這種事還惦記着自己,心裏也是一暖,也不客氣的笑道:“好呀。”心裏卻在想,找些荷花的種子種到山河圖中,要是林攬月喜歡吃蓮子,時不時的就送她一些。
過了荷塘,便是正廳,陳長生本想在外面等候先由林攬月通稟一聲,不過她卻笑道:“我師父這裏才沒什麼臭規矩呢。”說著拉着陳長生的手便進了廳中。
入得廳來,陳長生已聽到聲聲清冷的琴聲,他雖不懂什麼音律,但是卻覺得這琴聲雖然悠揚但是隱隱的卻流露着一種凄苦悲涼的感覺,讓人聞之欲哭。
水清正在廳內操琴,見林攬月和陳長生等人進來,便停手笑道:“我道你這丫頭怎的一去這麼久,原來是來了故交好友,要不要師父迴避一下呀?”
林攬月小臉一紅,跑上前去拉着水清的衣袖,一邊搖動一邊撒嬌道:“師父,不來了,你又在取笑徒兒了。”
“呵呵。”水清見了她這小女兒姿態也不由得笑出聲來。
馮小虎也曾與水清待過些時日,只見過她板著臉,宛如罩着千萬年的霜雪,何曾見過她這般的和顏悅色、有說有笑,頓時驚的是目瞪口呆,心說:這還是她嗎?
陳長生雖覺得奇怪,但是終究是比他大上一些,也沒忘了禮數,恭恭敬敬地施禮道:“水師叔,我和馮師弟受了師父和火丁師叔之命前來拜望您。”
“燈燈?”水清一愣,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暈,氣息都急促了一些,看着陳長生道:“他肯理會我了嗎?”
“這個……”陳長生也被問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楞了楞才含糊地道:“是吧。”
水清此時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輕咳一聲,笑容一斂,冷聲道:“那他怎麼不來?只讓你們兩個弟子來,算是什麼意思?”
陳長生又哪裏知道火丁和她之間在玩什麼勾當,說話跟打啞謎似的,但是又不好說實話,他相信要是自己明說我們來只是為了看林攬月的,拜望您純粹是摟草打兔子捎帶手的事,眼前這位忽冷忽熱的師叔肯定會把自己扔出去。
想到這,陳長生微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想來是他和我師父還有要事相商,以至於離不開身吧。”
“哼。”水清冷哼一聲,瞥了一旁的金建道:“你又怎的和他摻和到了一起?”
陳長生之所以帶着金建過來,其實就是想跟水清將整件事敘說一下,免得日後金建這小子好了傷疤忘了疼,跑回家去告自己黑狀時,連個站出來替自己說話的人都沒。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聽到外面砰然一聲巨響,院門被重重的踹了開來,隨後有個飽含怒氣的聲音道:“水清,你把土門的陳長生交出來給我也便罷了,要不然的話,咱們就到掌門那裏好好理論理論。”
水清的秀眉一挑,眉宇間閃過一抹怒意,不過卻是連動都沒動,冷聲道:“水蓮師妹,這陳長生又怎麼得罪你了,是搶了你的築基丹,還是不慎害死了你豢養的妖獸,讓你這麼大動肝火,打上我的門來興師問罪?”
陳長生一聽這話,不由得多看了水清一眼,他先前只道水清性子冰冷寡言少語,卻沒想到不是不說而是懶得說,真要動起嘴來那也是言辭犀利,冷嘲熱諷、指桑罵槐、綿里藏針的本事倒不比誰差。
相比而言,那個叫水蓮的潑婦名字叫的好聽卻草包的多了,一上門來二話不說先就踹了人家的門子,不管是非如何,自己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只是她為什麼只敢在外面叫囂,卻不闖進門來呢?陳長生很是疑惑,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並無什麼特異之處,心裏正暗暗納悶時,就聽到蘇蘇的聲音忽然傳來:“尊主,您現下的修為不夠,看不出來這小院之內佈設着一個葵陰玄水陣,以水引媒,內有諸多迷陣,最能困人,想必那個女人吃過苦頭,這才不敢冒然闖入。”
至此陳長生方才明白了內中的緣由,又聽蘇蘇道:“那院中所種的幽藍靈蓮雖說靈性差了一些,若是要來些種子住上,無論是蓮花,蓮子,以及蓮藕皆能凝聚水行靈氣,做成小菜給尊主下飯,倒也不錯。”
陳長生一聽頓時動了索要幾粒種子的頭,繼而又不禁後悔,方才沒有好好運起青木靈瞳仔細查看,若非蘇蘇提醒,倒是險些和這幽藍靈蓮給錯過了。
這個教訓也讓陳長生暗下決心,以後不管到哪,看到什麼花草樹木,只要能種的都得用青木靈瞳看上幾遍,寧殺錯不放過。
正在陳長生胡思亂想時,就聽那水蓮喝道:“水清,你休要以為自己會上幾個陣法就能不可一世,哼哼,上有宗法,下有門規,我就不信你能護得住陳長生那個膽大妄為的淫賊,此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此話說完,再沒聲息,顯然是已經離去。
水清面罩寒霜似的盯着陳長生道:“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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