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搶新娘提着燈(17)
銀質面具居高臨下地看着愈發瑟縮的姑娘,從面具上雙眼位置開啟的小孔里,面具之下的男人目光如同夜空裏的銀月一般清冷:“是啊。我不知道你都瞎說了什麼,傳出去了什麼。所以必須親自來問問你。你要曉得,銀月缶向來說一做一,從不做毀約的事,何來悔婚?從不存在。”
“你、你到底想怎樣?”阿執自知理虧,聲音越來越小。
方才那調笑阿執的銀月缶成員,以摺扇轉得幾個府兵團團轉,再把他們一腳踢開,貓耍耗子似的:“簡單啊。小祖宗,你把小娘子你帶回去,婚成了,她就乖乖的,不再四處散佈謠言。”
“徐師!”銀月缶首領顯然不大喜歡這種玩笑,緊接着,他意識到了什麼,“你肯定也有份吧?”
被稱為“徐師”的銀面具人立刻收斂了漫不經心,假裝沒聽見質問,專心致志投入與長公主府兵的搏鬥中去。
“還給我。”銀面具首領伸手。
“什麼東西?”阿執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他深吸一口氣:“悔婚書。”
折鳶和疣一刀抓了個現行:“看看,原來鬧得人盡皆知的一對,還是你們兩個?”
少年折鳶撓撓頭,看着被銀面具人輕鬆攔住的三戒禪師,越分析,越混亂:“那大和尚呢?他說的‘悔婚書’是什麼東西?還有第四家嗎?你的主子到底是誰呢?或者說,難道銀月缶跟另一個姑娘還有婚約?悔婚書是銀月缶寫給大和尚主子的?”
疣一刀靈光一閃,以為自己終於看清了真相:“很可能啊!銀月缶同時跟兩個姑娘定親,結果事發暴露,不得不毀一樁婚約。唔,叫我細想想,原來悔了禪師主子的婚!”
他立刻恭喜阿執:“原來銀月缶選擇了你啊,真不容易。”
張守信的嚎啕已經被長公主府兵兵器的叮叮噹噹給淹沒了。
“我……”阿執張口結舌,“才不是!他才沒有選我!”
“你就趕緊說明白吧,大家都等急了!”
阿執連連哀嘆。到底該從何解釋呢?
使酒葫蘆的另一個面具人腳步看似醉酒晃蕩,可底盤穩紮穩打,故而手上使出摔着鏈條的葫蘆來,可謂凌厲生風。三戒的念珠全被他打落,可給禪師逼得連連後退。那面具下面定是個醉漢了,贏了一招還不忘開開酒葫蘆,喝一口慶祝。他可能是在醉酒的狀態下跟着首領大人下場,竟然忘記了臉上戴着面具,酒葫蘆打開,衝著嘴巴的位置就倒下去,結果有銀質面具擋着,任他張再大的嘴巴,也沒法兒喝到,反而潑了自己一臉的酒。
“唔……”醉漢愣了半天,抬手想要摘下面具。
折鳶立刻瞪大了眼睛,就算能看到其中一人的面相,日後查找起來都是相當重要的線索!
“等等!”叫做“徐師”的面具人及時制止他。
“唔——”醉漢不摘面具,就不能喝酒,一點兒不爽快。
張二公子見到手的鴨子要飛走,真的着急了:“薛姑娘,我們才訂了婚事呀。你怎麼能變來變去呢?拿張家不當人看嗎?”
阿執想都不想,甩開他的手,反駁:“我不是薛芷蘭。我家小姐才不要你這種三心二意的負心漢!”
張二公子自知理虧,可美女就在眼前,努一把力或許就得到了,於是連忙哄騙。其實經過今晚這一鬧,他對這位白衣少女的清白早已不抱有任何希望,之所以沒徹底跟她翻臉,一是念在薛家的勢力,打算抓住少女的把柄敲詐一番,也能撈到不少好處,這第二,他實在想好好把玩把玩這女人,看看她究竟有幾分姿色:“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趕緊跟我回家,聽我給你解釋。”
阿執恨得推開他,說話聲音帶了哭腔:“你手腳不幹凈。我親眼看到的,你有什麼解釋?我看錯——我家小姐看錯你了!”
“你這女人真麻煩,究竟要怎的?”張守信恨死了白衣少女,如果能有機會,定要好好羞辱她,出了今晚的這一口惡氣。
阿執凜然,跟張守信劃清界限,道:“我與你完全沒有關係。薛芷蘭根本瞧不上你。你就是個假模假式的正人君子,看上去長了一張正常人的麵皮,底下其實是個真正的大色鬼!”
張二公子怒火中燒,忘記了銀月缶是怎樣可怕的狂徒,伸手指着銀質面具人:“哦,他也戴着面具,你看清他是什麼東西了么?地下法場的!官家通緝的!那你要嫁他?”
“不可能。”阿執想都不想。
“好,那你就趕緊跟我回張府!我們說個清楚。這些小事,我……勉強可以不計較。”
“呵。”銀面具人見張守信如此糾纏不休,有點兒壞的笑聲里,帶有些許的陰森。
面具人的聲音從阿執身後傳入她的耳朵,叫她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看來你得做個選擇了。選他?還是選銀月缶?”銀面具首領低聲笑道,“又或者,你要跟大和尚走?可你大概能猜出來,他們上面有什麼人,會把你怎樣。”
阿執按着胸口。裏面藏着的“悔婚書”之中,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銀月缶緊接着給出了阿執最後的一條路:“再或者,你趕緊把‘悔婚書’還給我。他們是衝著‘悔婚書’來的,交換給我,就沒有你的事了。我保證這些敵人不再來找你。”
阿執咬牙挺住:“你先把北澤赤鯨脂還我!”
“不可能。”
“那你就別想拿回‘悔婚書’。”她直視着面具上雙眼處的小孔,一字一字告訴他,“我,發現悔婚書的秘密了。”
銀面具人的目光,如夜空中銀月一樣冰冷。
“你看到了?”
如此冷徹的聲音。
阿執渾身一哆嗦。
“你知不知道,”面具首領斟字酌句,“看到那上面名字的人——”
寒風吹過,這個季節的君安城,在夜裏居然也很冷。
空中一輪銀月悄無聲息地注視城中除妖場上發生的一切。
月狀如缶。
銀面具遮住面孔,就好像面具之下的那個神秘男子,有意與這個存有溫情的世界徹底隔離開來。叫人明顯感覺到無比的疏遠和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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