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具現
四勿起唱后，寸草的聲音便消失了下去，過了會歌聲又再次響起，跟着四勿的聲音一起唱：“如果我是一棵小草，請允許我放肆的吼叫；如果註定那麼渺小，就讓我能夠將大地擁抱……”
寸草的聲音漸漸有了歡愉，蝕面前長出了一面牆，牆向兩側環形而生，快速閉合，形成了石籠。
石籠收縮……蝕發出不甘的叫聲，叫聲漸息……
湯石目瞪口呆。
當歌聲漸漸停歇，周圍的牆壁一截截消失。
湯石軟坐在地，震驚無語。
地下停車場恢復了空曠，微弱的火光跳躍着，光芒照在有限的範圍內，看不到停車場全貌。
蝕死的不能再透徹，骨頭斷成多截，以奇怪的姿勢躺在地上。
湯石沉默着。
四勿撿起火把向停車場裏面走去。
湯石驚醒，“等等我。”
兩人在停車場一角找到昏迷的寸草，湯石問道：“真沒想到她也覺醒了超凡能力，這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四勿把火把遞給湯石，艱難俯身抱起寸草，一邊走一邊道：“是知道，但是不知道是這種能力。”
寸草說她能將走過的地方在腦子裏重組成三維地形圖，四勿以為是記憶重組，沒想到能具現出類似實物的東西，實在是意外。
湯石嘆道：“真牛啊！還是第一次看到創造類的能力，造物啊，她可能是當世第一人。”
四勿笑道：“是挺強大。”
湯石道：“我看你還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四勿：“還能意味着什麼？不就是一種能力。”
“哪裏是一種能力這麼簡單……”湯石頓住，抓住四勿胳膊：“阿四，這事你不能說出去，別讓人知道她的能力。”
四勿不解：“為什麼？”
湯石道：“自從大災難日之後，世界就變了，一部分倖存者聚集在一起在波及微弱的城市上改建新城，自稱新人類，隔絕了污染區嚴重的倖存者，繼續走着科技的道路，污染區嚴重的倖存者則繼續掙扎在生死里，表面上看他們在污染區域活不長久，實際上大自然永遠執行着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從來不會對生物斬盡殺絕，進化是適應新環境的基礎，重污染區的人一代代頑強活下來，靠進化自身不斷適應，被迫走在自我進化的道路上。”
“污染區生存是極為艱難的，他們先靠着活下去的信念支撐，后建立了信仰，創建了神途組織，神途，意思就是走在成神的道路上，可什麼是成神？”
“光強大成不了神，古代傳說，神最大的神通是創造，女媧造人是最高級的創造，點石成金是物質改變的一種創造，大到揮手一片江山，小到變出生活用具，無一不是在創造，也許沒有人真正去想會不會成神，因為那太神幻了，憑空造物怎麼可能？荒野人只是需要一個信仰而已。”
“但是當真的有人能夠創造出實質的東西，哪怕是暫時性的……”
湯石說到這裏時，四勿便明白了湯石的意思。
“人們也將變得狂熱，因為他們看到了希望，荒野人想弄清她是怎麼做到的，致力於人工改進基因的新人類也會想將她抓回去研究一下她的基因組成。”
“阿四，超凡能力有時候也是禍啊！所以別讓別人知道，除非你們強大到任何人不敢惹的地步……嗯？！你這是什麼眼神，想什麼呢？”
四勿：“我在想滅口的事。”
湯石：“……”
四勿笑了笑：“呵呵，你就不想成神？”
湯石沉默片刻：“我這一生追求的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四勿：“你好像有點特別。”
湯石：“那是，我湯石是什麼人，世事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到頭一切成空，我想啊，只要死時回過頭看看，一切合心意就能瞑目，這才是人生的意義所在。”
四勿：“可成神就能不死，不死你還能回頭看看？”
湯石笑起來：“成神只是那些沒有文化的人自欺欺人罷了。”
四勿若有深意地道：“你不像一個荒野人。”
湯石深情對望：“阿四，我想和你成為朋友。”
四勿打了個寒戰：“那請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怕。”
……
……
和蝕一戰，湯石全身多處骨裂，需要靜養。
四勿傷的更重，肩胛處的傷算是輕的，主要是胸骨被踢斷多根，胸都陷了下去，換成常人多半是治不好了。
和上次一樣，腹部湧出溫流，伴着絲絲麻癢抵達傷處，斷骨被挪回原處並接起來，胸口恢復了原貌。
骨頭在體內挪動的過程是極端痛苦的，三十分鐘的治療過程讓四勿死去活來，昏了醒，醒了又昏，搞了好幾次。
但是第二天，他就能下地走動了。
寸草沒有受傷，只是精神力透支過度，反而一直保持在深度睡眠當中。
大公雞和母雞也回了巢，母雞忙着下蛋，大公雞忙着打鳴，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四勿心裏卻終於有了心事。
他知道，蝕還會再次出現，從半空中某個洞裏。
再次經過暴雨洗禮的鎮子沒了上一次的慌亂，四勿的醫術讓鎮民多少有了底氣，唯一煩惱的是極可能又要掏出一筆大錢。
到了第二天下午，湯石找來了，興奮異常地問：“你會修車嗎？”
停車場停着諸多的小車，雖然有兩百多年的時間，說不準就能拼湊出幾輛可以用的車來。
四勿也終於發現自己有不會的地方，不懂修車，只懂開車。
空有寶山卻無從利用。
湯石很失望，又關心了幾句寸草的情況后就走了。
晚上寸草醒了，精神還很萎靡，精神力透支不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四勿做了三菜一湯，陪着吃過飯，寸草才有了些許精神，而在隨後的交談中，四勿發現寸草對地下停車場發生的事有斷層，也就是說有些記得，有些忘記了，而忘記的那部分正是她施展超凡能力的時候。
蝕不知怎麼尋到了亂石崗，從亂石崗頂跳下，驚動了三隻雞，雞飛狗跳中也驚動了寸草。
寸草打開了窗戶逃進了秘密基地，她沒有帶燭火，靠着腦中形成的三維地形圖跑到了停車場。
蝕尾隨而至，不過雖然說它適應黑暗，卻並不能在完全的黑暗裏視物，一路上靠着嗅覺前進，引起不小的響動，追蹤的速度也沒法快起來。
地下停車場是寸草的最終之地，她縮在黑暗裏，利用聲音遠近，在腦中的三維地形圖裡標出一個亮點，亮點不斷靠近，驚懼之下心裏瘋狂大喊：“不要過來。”
之後的事便記不清了，後來聽到四勿的歌聲，她才逐漸清醒。
對此四勿沒有解釋中間發生的過程，只是告訴寸草，怪物死了。
寸草看到四勿肩上的傷，淚水嘩啦啦地流，怎麼都止不住。
她知道，是四勿救了自己。
她說：“阿四，今後我會對你好的，是很好很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