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手的延伸

第11章 手的延伸

寸草拍着胸口吁出長長一口氣。

“真是緊張死我了,知道嗎,剛才你可是差點死了。”

四勿微笑道:“他沒想着殺我。”

寸草道:“那可不是,問你話過程中,他笑了。”

四勿道:“笑好啊,笑一笑十年少。”

“……”寸草板起臉:“別耍嘴皮子,你不知道,湯石一笑就代表要殺人。”

“這樣啊,這個習慣可不好。”

“……這是習慣的問題嗎?”寸草惱道:“思維怎麼這麼奇怪,真是的,不和你說了,我出去了。”

“到哪去?”

“賣蠟燭。”

出了門,寸草撲哧笑出聲,心情大好,哼着曲兒賣蠟燭去了。

四勿閉上了眼睛,沒有睡覺,他在看眼中的字。

“檢測到強烈的精神波動,初步穩定生命體征,恢復加強。”

腹部內“咕咕”兩聲響,有什麼東西被激活,順着血液游向身體各處,聚至傷口,然後彷彿有無數的毛刺在扎自己,特別是肚子裏殘破的腸子,也奇異的動起來……

疲乏感上來,抵擋不住的睏意,四勿沉睡過去。

等他醒來,又是一天下午,入眼看到寸草擔憂的黑臉蛋。

“啊?!醒了啊!”寸草高興地跳起來,欣喜過後埋怨道:“你怎麼這麼能睡啊,一睡就是一天,還以為你再醒不過來了呢。”

四勿笑道:“能睡是好事,肚子餓了,有吃的嗎?”

“就知道吃。”寸草撅起嘴,“先換藥。”

蠟燭不值錢,能夠照明的東西很多,就算髮電機徹底壞了,還能扎火把照明,荒野里除開生存之外的必需品,任何提高生活質量方面的物品都不值錢,好在鎮長是個講究生活品味的人,蠟燭終究是能換些錢。

寸草是有生存經驗的小丫頭,僅有的一點錢主要用來買消炎藥,剩下的才買了一小瓶碘伏。

不過這已經超出寸草預料了,按她的想法,那些蠟燭是買不回這些藥品的,也不知道醫生費菲是怎麼想的,心突然變好了,竟然降價賣給了她,這讓她好不感激,對着冷麵費菲不停道謝,直到費菲受不了將她趕出了藥店。

事實上費菲不過是接到了湯石的命令而已。

對四勿,湯石起了濃厚的興趣。

四勿全身上下到處是傷,一小瓶碘伏是沒辦法塗滿所有傷口的,只能挑重傷處塗抹。

寸草解開了四勿腹部的紗布,當傷口露出來,寸草當時就呆掉了。

只見原本皮開肉綻鋸齒一樣的傷口緊密粘合在一起,平整、完美無缺,如果不是猙獰的線條和長久泡水的腐白,還以為肚子上是用筆瞎畫出來的線條。

她不可置信,立即解了其它處的紗布,無一例外,傷口全都連在一起。

寸草高興地跳起來,哇哇亂叫,四勿只是平靜地看着她微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在屋裏跳着,叫道:“快點好起來,越快越好。”

四勿:“嗯,我努力。”

寸草趴到床邊,大眼睛閃着光,“一想到你馬上就可以給我幹活了,我就興奮的不行。”

四勿:“……”

剩下的一點米全部煮成了稀粥,配點腌菜末子,一人吃了兩碗。

吃過飯,寸草帶上骨刀和長槍出門打獵。

四勿身上有了些力氣,艱難坐起,休息了會,顫顫巍巍下床,從雜物堆里挑出一根棍子支撐逛起房間。

寸草的房間和他的房間一樣,一張床加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從亂石崗里“淘”來的雜物,什麼都有。

另一間房搭滿了架子,架子上堆滿了臟髒的棉花、發泡塑料、破布料……也都是從亂石崗里“淘”出來的。

“這就是她的家啊!”

四勿輕輕嘆口氣,最後進了廚房。

米缸開着蓋兒,裏面一粒米沒有,鹽罐子裏只有一小撮鹽,腌菜瓶子根本沒有多少腌菜,難怪稀粥里只給那麼一點,好在水缸還有半缸水……

四勿回到了床上,心想人都活得這麼艱難的嗎?

這晚四勿沒有睡,然而寸草也沒有回。

足足過去十二個小時,寸草才扛着大野兔滿身鮮血的回來,進門便昏倒在地。

四勿拖着身體檢查,發現小丫頭小腿和胳膊傷的不輕,兩個大血洞,整個人處於失血狀態。

死兔子倒是只有一個傷口,脖子上有個扁平的洞,顯然是用骨刀刺出來的。

四勿皺了皺眉,這是近距離“交手”了啊,為什麼不用長槍呢?這才發現不見長槍。

他沒有多想,用指壓止血的方法止住流血,將那小瓶碘伏用在了寸草身上,找到兩塊乾淨紗布纏上,全身無力的他勉強拎起寸草,安置到床上,隨手點了一根蠟燭。

昏暗搖曳的光線里在床邊坐了好一會,他深深吸了口氣,強撐身體出去,拎起大野兔進了廚房。

廚房有菜刀——當然是“淘”來品,一看就知道經過了長時間的考驗。

拿起菜刀,立即有種熟悉的感覺,彷彿手的延伸。

開膛……

剝皮……

寬厚的菜刀靈活地行走在肉與皮之間,皮取下,再就是骨肉分離。

古有庖丁解牛,今有四勿解兔。

野兔很大,足有十多斤肉,處理好兔肉,聽到寸草的呼聲:“阿四、阿四……”

四勿有片刻恍惚,后才明白“阿四”叫的是自己。

回到寸草房間,寸草滿頭大汗緊閉雙眼說著夢話,一隻手高舉想要抓住什麼。

四勿伸手過去握住,寸草這才安靜下來,小嘴還在囈語。

“阿四阿四……我以為你走了……”

“阿四,我受傷了,帶我回家,我想回家……”

“爸爸媽媽沒了,我只有你了。”

“阿四,你是我撿到的,你不能走的,不要走。”

“阿四,等我變強大了,就不要你當僕人了,那時候你再走好不好?”

“阿四,我好孤獨……”

“阿四,今天我沒力氣,又被兔子咬了……”

“我是一根風中的草,不怕風兒不怕腳……”

兩行淚珠滾滾落下。

四勿道:“我不走,陪你,只要你不趕我走,我永遠不走。”

夢中的寸草像是聽到了四勿的聲音,心神安寧下來,嘴角挑出淡淡的笑容,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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