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是很偉大的理想
“再不放手你會死。”湯石平靜的聲音里透出不耐，他很反感哭泣的人，哭代表脆弱，哪怕哭的人只有十二歲。
“黑妹鬆手吧，我只是一個快死的人。”四勿語氣溫和，“這位先生不是粗魯的人。”
四勿的話彷彿有種魔力，寸草立即鬆手退開，淚水鼻涕掛在臉上，臉上帶着笑，小腦袋連連點頭：“好的。”
湯石看看身上一灘眼淚鼻涕，木然無語，這都是什麼事啊！
正如四勿所說，湯石並不是要痛下殺手，而是兩指搭在了四勿的脈搏上。
“情況確實不很好。”湯石收回手，臉色古怪，“高燒，傷口感染，你真的要死了。”
寸草笑容當即僵硬。
四勿道：“那要看求生玉望強不強烈。”
湯石：“你有求生玉望嗎？”
四勿道：“求生玉望在於生存的意義，絕望、悲觀是生命的最大敵人，內心中藏着向死的心，這類人沒有求生的心，我不是這類人，我可能屬於無欲無求類型，其實這類人也不太好，他們尋找不到生存的意義，漠視人生的態度會讓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湯石：“所以你沒什麼求生玉望，也沒有向死的心。”
四勿緩緩道：“不，就在剛才我找到了生存的意義，我想當一個僕人。”
湯石瞅了寸草一眼，寸草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真是很偉大的理想。”湯石嘲笑了一句。
“可我快死了。”四勿笑了笑，一點沒有悲觀的樣子，很陽光，“所以我想請求一件事。”
“什麼事？”
“給我點葯。”
湯石微微一怔，“你這人真有點意思。”
四勿笑道：“我也覺得自己挺有意思，那你意思意思？”
湯石哈哈大笑起來，笑完搖頭：“不行，不能壞了規矩。”
寸草不滿了，小聲嘀咕：“不想幫就不幫，屁的規矩。”
湯石只當沒有聽見：“這個世界沒有誰該當去幫誰，想活都得靠自己，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去死好了。”
四勿也不失望，仍舊微笑着：“有道理。”
湯石淡淡道：“一個快死的人還能保持如此清醒，說明你的精神力量很強大，我看好你。只是我很奇怪，你是誰？荒野人生活在輻射區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見不到太陽，強大的同時也飽受環境的摧殘，皮膚都不太好，粗糙，遇到陽光更會迅速變黑，不要告訴我你是荒野人，這話沒人信。”
寸草忍不住辯解：“我是在荒野上撿的啊！”
湯石不想理她，以前他是很看好小丫頭的，堅韌、要強、執着等等，這是亂世最需要的生存品質，但是剛才那一哭，他便覺得小丫頭心裏還藏着懦弱。
四勿：“很遺憾，我失憶了。”
兩人對視，許久沒說話，房內壓抑的氣息擴散。
“我不想鎮子裏存在不安定的因素。”湯石皺了皺眉，目光凌厲起來。
四勿想了想，“鎮子什麼時候安定了？有我沒我都一樣。”
危險在荒野無處不在，自然災害、變異猛獸毒蟲、疾病等等，這些都屬於不安定因素，荒野人就活在不安定因素里。
湯石瞬懂四勿的意思，可他指的明明是另一個意思，從男人的皮膚上來看，實在想不出除了伊甸樂園的所謂新人類還會是從別的地方來的人，他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問，從皮衣口袋裏摸出一截黑黑的尖銳物品。
半個巴掌長，略彎，一頭無比尖銳。
類似鷹爪，只是沒那麼彎。
寸草一眼看出是怪物的指甲。
她為了將四勿搬回家，在亂石崗下拔出了那半截肢體，丟在了亂石崗下，現在肢體的一根指甲在湯石的手裏。
“這屬於什麼獸類的？”湯石問。
四勿開口：“不……蝕。”
湯石：“不食？”
四勿：“蝕，腐蝕的蝕。”
蝕，很奇怪的名字，湯石從來沒聽說過蝕這種動物。
事實上四勿也不知道，他本來想說“不知道”，眼中忽然看到了一個字——蝕。
湯石：“蝕是什麼？”
四勿沉默，在等字的出現。
沒有新的文字出現在眼中，他等了會只能回答：“不知道。”
湯石死死盯着四勿，確認四勿沒有撒話，微感失望，“我很不喜歡未知的不安定因素存在，它長什麼樣？”
“雙腿反弓站立，類似袋鼠，擁有很好的彈跳能力，腰很細，上半身像螳螂，頭部也像，直立有二米一到二米二高，皮膚有甲鱗，很堅硬，擁有一定智慧。”四勿最後補充道：“遠比老虎強大。”
“有智慧？”湯石吃了一驚，變異獸類再強大可怕程度有限，就怕強大不說還有智慧，這是災難性的，“數量呢？”
“我只遇到了一隻，不確定有多少。”
“你殺了它？”
“是。”
遠比老虎強，卻能殺了它。
湯石對四勿的實力有了大概的輪廓，荒野上的老虎基本上都是變異過的，越靠近荒野中心，變異的程度越大，他手下的獵人沒有一個人能單獨面對老虎。
他思考良久，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從來沒見過也沒聽過你說的那個怪物的存在，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你出現了它就出現了，你知道它叫蝕，它又有智慧，難道它在追殺你？”
不得不說，能統治管理鎮子的湯石不簡單，一下子想到關鍵處。
可這個問題也是四勿想知道的，他出現在荒野上睜開眼看到的便是變異老虎抓過來的虎爪，隨後看到蝕從空中的一道銀光閃閃的門裏掉出來，一切的認知都是從這裏開始的，而那道門在蝕出來后便消失了。
沒頭沒腦，一切都是那麼突然。
就好像是他人生的起點，對世界的初步認識，他不明白不理解，最後歸納為兩個字：失憶。
只能用失憶來解釋。
面對湯石咄咄逼人的目光，四勿只能再次以“我失憶了”來回答。
湯石無疑是很失望的，心知再問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來，毫無疑問，眼前的男人是從伊甸樂園出來的新人類，不知怎麼抵達了荒野人也不敢深入的地方，從而引出來荒野深處的怪物。
他腦補完善整件事，不再多說什麼，警告了幾句留下張登記表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