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探入平康
讓王朗沒想到的是，長安陰司府報業之中最能找人的大能居然是他的舊識，此人正是醉仙樓的跑堂夥計“三丈”。
王朗隨即恍然，難怪當日發出捉妖令后是三丈第一個發現蝙蝠道人的蹤跡，敢情還有這層關係。
說到“三丈”，就不得不提三丈的另一個身份，除了挂名陰司府報業之外，還是茅山道術的傳人。
前頭也說過，陰陽界中流行一句話，叫“南茅北馬”，這北馬指的是“出馬仙”，相傳是上古巫醫傳下來的巫術，“南茅”則是指“茅山道術”了，那可是正宗的道家教派，即“陰陽無極”之中的無極道人，身份可不低。
茅山道術博大精深源遠流長，一人之力自然難以窮盡，因此，茅山教眾也分幾大側重，一種是看相算命，一種是風水堪輿，還有一種就是辟邪神打，前兩種好理解，至於這辟邪神打就是俗稱的“請神上身”。
三丈雖然側重神打，但不代表他不會尋人之術，在茅山風水堪輿之中有道法術，就叫“符乩追蹤法”。
先取些被搜魂之人的血肉皮毛，例如其枕上遺留的碎發。
而後燃符置符罐之中，尋來一感應之人（李三），手指纏上紅線，雙手托香盤，請三柱線香。
待三丈準備好，便一面解釋一面操作：“這符罐便是神氣，待給這位差爺灌了神氣，便能用這三根線香指出被搜魂之人的大致方位。”
李三顯然沒遇過這等事情，見自己被人來回擺弄，有些緊張道：“三丈道長，要不換個人來吧，在下對香灰有些過敏……啊，啊嘁！”
換人，難道要我上？開玩笑，我可是堂堂大理寺寺丞！
歐陽師翻了個白眼，指着李三訓道：“皆是託辭，給我跪好了，你還想不想破案了？”
李三無奈，嘆了口氣，只能被三丈繼續擺弄。
三丈念念有詞饒了李三一圈，而後將正在燃燒的符罐送入李三之口，只見李三瞬間胸口提氣，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過去。
三丈趕緊拿來線香，三拜天三拜地，而後將香尾插入了失神的李三口中，讓他緊緊叼着。
眾目睽睽之下，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眾人只見李三無意識的將嘴上的香柱當筆，在香灰盤上開始塗鴉了起來，軌跡不短。
身邊的三丈也沒閑着，掏出羅盤與長安地圖對灰盤上的軌跡一一比對，又寫又畫，待李三不動之後，三丈才抬頭道：“有了，那人應在務本坊東邊的臨坊之中，離此不到一里地。”
歐陽師與王朗對視一眼，齊聲道：“是平康坊！”
三丈點頭：“八九不離十。”
“走，咱們去平康坊！”王朗立即招呼三丈道。
見王朗他們已經出了門檻，歐陽師趕了幾步，指着跪在院中的李三向三丈求教道：“三丈法師，那他怎辦？”
三丈回頭笑道：“哦，無事，拔了線香瀉了神氣，其自然會醒。”
歐陽師半信半疑，緩緩來到李三身邊，貓下身子將其嘴上的三根香取下。
這剛取下，只聽李三嘴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又“綿綿不絕”的隔聲，驚得歐陽師連忙捂住口鼻且一臉嫌棄道：“咦，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口臭！”
李三則毫無察覺，一臉舒爽的抬頭髮問：“如何？可是查到了線索，還有，方才我是怎麼了？”
再看周圍同事，皆是一副捂着口鼻一臉嫌棄的模樣，李三頓時生出了滿腦的問號，這是咋了，都躲着自己作甚？
“行了，你趕緊放下東西，隨我去平康坊走一遭。”等了片刻，待那酸爽的濁氣淡了不少，歐陽師才靠過去招呼道。
李三聞言，忙放下香灰盤站了起來，湊到歐陽師身邊，眉飛色舞道：“寺丞，此時去平康坊是否……不太合適啊？咱們還在辦案呢。”
歐陽師回頭就是一個暴栗，一本正經道：“臭小子，盡想美事兒，我們就是去辦案，你以為呢？”
“呃，我以為……好吧。”李三臉色一囧。
“趕緊跟上，沒見人家王筆判都快出坊了。”說著，歐陽師便向王朗一行追去。
“欸，來了，等等呀。”李三在後面狂追。
約莫走了一刻時，四人穿過街門來到了平康坊。
大唐平康坊，想來諸位也不陌生，是整個長安城最大的娛樂區，跟臨近的務本坊一樣，也是一個不夜坊，只不過前者是偷偷摸摸，而後者則是明文規定不受宵禁。
平康坊內總分三曲，每曲之間有循牆阻隔，北曲為最下，中曲、南曲則高級許多，自然，裏頭的佳麗也隨三曲分成了低、中、高三檔。
四人站在坊門之下踟躕起來，當真是兩眼一抹黑，眼前林立的花街柳巷，究竟哪個才是“十郎”藏匿的地點呢？
三丈道：“可惜他不動了，不然可再施展一次符乩追蹤法。”
李三慌忙道：“別了大師，我這股子味還沒散呢，您饒了我吧。”
歐陽師分析道：“按理說那十郎身份低微，應是在北曲尋歡，可北曲也有近幾十家，若挨個去查，怕是到天黑也不一定查探的到，何況還打草驚蛇，賢弟，這可如何是好？”
王朗沉吟片刻，道：“其實不必這麼麻煩，朱大富定然是平康坊的常客，此人又有惡癖在身，想必此間的老鴇定然有着深刻的印象，只要稍稍打探便可得知，而且，比起北曲，我更懷疑其人躲在中曲或是南曲，那頭可沒幾間，無需耗費我等太多的時間。”
歐陽師不禁脫口稱讚：“不錯，賢弟言之有理，要不咱們分頭行動，一炷香后再回此處集合，互通消息。”
“此法似乎可行！”眾人不禁點頭。
於是，四人分頭行動。
一炷香后，其餘三人無有所獲，唯獨歐陽師喜笑顏開，見三人早已等候多時，便一路小跑了過來，嘴上招呼道：“讓諸位久候，我已查明十郎就在中曲的聞香閣內喝着花酒，嘿嘿，這下還不逮住他。”
事不宜遲，幾人對視一眼便與歐陽師一道朝聞香閣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