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生波折
歐陽師性子急,上去便問道:“班主,聽聞案發之前你與死者朱大富有過接觸,恐怕你也是他生前最後一位接觸者,不知道你與他在院中曾商量過什麼?”
班主點頭哈腰道:“回兩位大人,朱公子是本戲班的常客,又是國子監筆墨的供應商,其生前可認識不少達官顯貴和各國的遣唐生,小人自然不敢得罪,兩日前,朱公子忽然尋我過去,詢問了我些有關黃仙的傳聞,並表示近日似乎被黃仙纏身,欲求破解之法,昨日,我便想起了老家的一個辟邪土方,這才急急去尋,哪知,哎,還是遲了。”
歐陽師歪着頭上下打量了眼前這位稍顯年輕的班主一眼,狐疑道:“長安城內滿大街的道士和尚,朱大富為何會偏偏來尋你商議?”
“因為在下的老家便在渤海,且當年我娘還是當地有名的‘出馬仙’,對這渤海五仙,再熟悉不過。”
歐陽師調笑道:“喲,沒想到班主還深藏不露啊。”
王朗抱拳道:“都說‘南茅北馬’,沒曾想令堂還是位修仙之人,失敬,失敬。”
班主受寵若驚,連連擺手:“哎呀,二位大人客氣,都是老黃曆了,不提也罷,不過,依我看,那朱公子確實被黃仙纏身,毋庸置疑。”
歐陽師與王朗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何以見得?”
班主回憶道:“月前,朱公子匆匆來找我,說他商鋪里花重金進了一批品質上乘的毛料,比起普通的兔毛要好上幾倍,因而製作出的毛筆深受國子監幾位老師和各國遣唐生的歡迎,紛紛爭搶預定,簡直火到了有價無市的地步。”
“嘿,這不是一件好事么。”歐陽師撇嘴道。
“這自然是件好事,不過,隨後怪事就發生了,據朱公子描述,自那批毛料進倉之後,貨倉頻頻出現怪事,有時,倉庫門口會突然多出幾隻死麻雀,有時,會莫名傳出一陣非人的哀鳴聲,十分詭異,甚至有一日,店中的夥計還親眼看到一隻巨大的黃鼬正蹲在倉庫外頭伸着爪子一面刨門,一面發出哀痛的嘶鳴。”
“當時,嚇的那夥計扭頭就跑,而後,朱公子便知曉了此事。”
“朱公子本不信黃仙,見這隻黃鼬屢屢生事,遂命家奴奮力圍捕,將其幾棒子打死在倉庫之外,還將黃鼬屍體懸挂在倉庫門口的大樑上,以正視聽。”
“可是,朱公子當夜便做了一個噩夢,言夢中遇到了那隻頭破血流的黃鼬,還竄到朱公子的胡床之上壓的他不能起身,對他說,那倉庫里的皮毛皆是他的子孫所留,其本是想祭奠一下,結果,反而送了性命,這會兒便化作冤魂來問朱公子討個說法。”
“朱公子十分害怕,清醒之後就去店中打探這批皮毛的來歷,結果這一查,還真是黃鼬皮毛,嚇的朱公子當場腿軟了。”
“我與朱公子也算熟悉,一來二去便從其口中得知了此事,於是替他出了個主意,將那黃鼬屍體取下入土為安,再焚香燒紙好生祭奠,興許能解開這段怨仇。”
歐陽師聽的入神,忙道:“後來呢?”
“之後幾日,果真太平了,以為躲過一劫的朱公子出手更是闊綽,當天便送來重金答謝,可在下沒敢收,對了,此事,那公子身邊幾位護院也是知曉。”
歐陽師恍然:“哦,難怪朱公子一出事,那些護院便咬定是黃仙索命,敢情皆是知曉之前經過啊。”
“正是如此。”班主不迭點頭,隨後又感嘆道:“哎,只可惜,那朱公子不聽我勸,沒將那批毛料退回去,反而變本加厲命人四處搜羅,我看,定是黃仙又回來索命嘍。”
王朗皺着眉頭道:“說了半天,班主似乎尚未交代案發當夜為何會匆匆尋死者商議之事。”
“哦,就在三日前,朱公子的倉庫又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這才尋其商議對策。”
“什麼動靜?”
“爪痕,入木三分的那種,其倉庫樑上比比皆是,不信,二位大人可以去朱公子店中查看。”
王朗撇嘴道:“這黃仙倒是厲害,既然有能力上樑,為何不將子孫皮毛皆運出去?”
班主訥訥不語,只是淡淡搖頭。
看來也問不出什麼,王朗打發走班主之後便扭頭對歐陽師道:“寺丞可信其言?”
“雖然光怪陸離了些,但未必沒有可能,畢竟有人親眼所見,當不得假。”歐陽師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
“呵呵,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大哥可還記得大理寺天牢一案?”
歐陽師一個激靈:“賢弟是說……這班主有問題?”
“定是隱瞞了什麼,還有那朱公子,本身就是一個謎團,暫且不提他的惡癖,一個貴公子折節與一戲班班主結交,這不奇怪嗎?”
“難道不是因為金鳳凰?”歐陽師歪着頭道。
“或許吧,接下來是該詢問那些護衛了。”
“嗯。”
不消片刻,三個護衛被大理寺請了過來。
三人都比較激動,大概是為虎作倀已久,遂感覺那黃仙未必會放過他們,皆露出一臉焦急而又恐懼的神色。
王朗開門見山道:“幾位,昨夜我與諸位有過一面之緣,諸位可還記得?”
三人齊齊點頭。
“那我來問你們,朱公子進出鬼市之時,身邊僅是你們三位,還是有四位?”
領頭的道:“回大人,我等本是一行五人,除了我與身邊二位,還有一位新來的護院,可中途卻離開了,是公子親口吩咐的,我等也不敢過問。”
王朗認識他,正是昨夜遞錢的那位護院。
聞言,歐陽師臉色有些不好看,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何不早交代?害的大理寺出了個大丑,連人都數不全。
便質問道:“事關重大,為何你等不早言明,快些告知,那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大理寺需要找到此人前來問話。”
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陣,紛紛搖頭:“我等不知。”
“不知?你等豈會不知!”
“此人乃三日前公子新招來的護院,我等只知公子喚其為‘十郎’,其餘的……一概不知。”
“此人應是案子的關鍵,看來,必須得找到!”王朗沉吟道。
“這……長安那麼大,該如何去尋?”歐陽師鎖着眉頭看向了王朗。
王朗忽然自信一笑:“呵呵,陰司府能人異士無數,應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