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紀元戰爭

馬原的敘述自然刪去了自己出手的部分。

威爾處理黑血爆發事件的經驗豐富，結合馬原的身份信息，和地面病毒痕迹，很快就復原出了事情經過。

一頭具有變形能力的畸變生物，被馬原手中的黑血器官血肉吸引，埋伏了這名倒霉的醫師學徒。

這頭畸變獸很可能就是造成了D12污染街失蹤案的那頭。

但畸變獸在吞噬過程中，被快速增殖的黑血器官攻擊了內部血肉，沒有順利完成吞噬。

在察覺到武裝小組到達的危險信號之後，畸變獸選擇吐出了黑血器官，逃入了下水道。

“脫離母體后還能保持活性的畸變器官，已經算得上【黑血核心】，價格不菲。“

聽完馬原的講述，威爾摘掉頭盔，露出了一張飽經滄桑的臉說道：

“而你僅僅是個醫師學徒，這東西怎麼到了你手上？”

馬原臉上表情略顯掙扎：

“心臟是貓爪診所的財產。”

“半年前，昆從一夥荒土獵人手中，買下了這顆沼澤巨蜥的心臟，經過多次實驗，心臟活性瀕臨消失。”

威爾點點頭，示意這樣才解釋的過去。

“長官，您知道的，沼澤巨蜥屬於青銅級畸變獸，就算是昆也不是隨時能買到完好的巨蜥心臟，所以為了進行更多實驗，昆安排我餵養這顆心臟，給它體內的黑血病毒留出充足的增殖時間，希望它慢漸漸恢復到完好狀態。”

威爾不屑地悶哼一聲：

“公司早就應該儘快清除城裏的污染區，省得你們在裏面搞些稀奇古怪的生化實驗。”

街道汽車疾馳而過，帶起的風驅散了巷口附近的腐臭味，馬原深吸了口氣說道：

“貓爪診所內部生化實驗室在霍格機械研究部有備案執照，部分實驗甚至直接來自於研究部的任務外包。”

“昆一直致力於增加人體對自身血肉的控制力，以期提高賽博改造的天賦上限，同時減少賽博瘋子出現的概率……”

威爾揮手，示意手下士兵加快收尾進度，同時臉上的不屑愈發明顯：

“我之前聽說過昆，只知道他的義體改造手藝不錯，但是想要減少變成賽博瘋子的可能？”

“黑血含量越高，活性越強，血肉畸變的可能性越大，與賽博機械的排斥反應越強烈，這點他難道不知道！”

“簡直是在做夢！如果這條路走得通，公司何必掃蕩荒土上那些畸變人部落，大家其樂融融，共同修復戰爭遺迹不就好了！”

昆的研究在鳳凰城普通人看來確實離經叛道。

血肉畸變與賽博改造不可能同時存在一個人身上，這已經是鳳凰城城民的共識。

“全身賽博改造比例過高導致神經紊亂的原理，研究部現在也沒搞清楚，大家只能用天賦解釋……”

馬原試圖解釋，威爾活動了一下手腕，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看來你在孤兒院的基礎教育中，沒有好好學荒土歷史。”

“小子，2177年紀元戰爭前，這個世界是高度發達的科技文明，人類已經接近，甚至很有可能突破了全身賽博改造的技術難關，捨棄了脆弱的血肉軀體，獲得了無限自由和永恆生命。”

“可惜該死的黑血病毒全球大爆發，感染了一切生物，大量生物變成腐爛的肉泥，活下來的生物基因組崩解重組，血肉畸變增殖，變成了上帝都不認識的怪物。”

“只要是還擁有血肉組織的人類，都無可避免地感染了黑血，無數高級改造人變成了慾望失控的瘋子。”

“砰！紀元戰爭爆發，整個世界變成了廢墟。”

威爾指了指巷口之外。

無數高數百米的巨型大廈直插夜空，宛如尖峰林立。

靠近小巷方向的大廈大多數是只剩框架結構的廢墟，少數保存完好的大廈表面覆蓋著早已乾枯的黑紅色污血。

難以想像，是什麼樣的場景，讓這些高樓大廈被血污淹沒。

只有少數保存相對完好的大廈，被人修復了底層部分，用鐵板、木材、磚石建成了毫無規劃的棚戶街道。

這裏是鳳凰城城市邊緣的污染區。

城中所有街道根據黑血殘留濃度的不同，被劃分為A、B、C、D四個級別，並用數字進行編號，字母和數字越大，代表黑血殘留濃度越高。

越靠近城市中心，黑血病毒殘留濃度越低。

與充滿末日廢墟氣息的D12污染街相比，遠方的城市中心，就像是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宣洩着永不熄滅人造光源，三維立體廣告牌的彩光在空中氤氳成團。

“在紀元戰爭前，這樣的城市到處都是，而現在，周圍一萬平方千米範圍內，只有霍格機械勉強修復了城市中心區域，重建了人類文明。”

“所以，黑血病毒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所有的畸變獸和畸變人都應該被消滅！”

馬原明智地閉上了嘴巴，心中忍不住腹誹。

看來在這位中年軍人世界觀中。

荒土上大量人類聚居地根本不能算在人類文明的範疇之中。

無論在哪一個年代，改造中年男人的世界觀，都是一項艱難無比的任務。

在馬原的認知體系中，被稱為紀元戰爭的滅世之戰爆發前，這確實是一個高度發達的賽博朋克世界。

巨型企業屹立在社會的頂層，數量有限的跨國公司掌控着世界的真正力量。

他們擁有比大多數政府還要多的資金和影響力，甚至也創造了自己的文化、科技、法律、社會制度。

毀滅往往發生在繁榮的頂端。

黑血病毒爆發，人類傷亡慘重，緊接着是各種末日傳說甚囂塵上。

宗教組織蛻變為宣揚末日論的邪教，社會危機傳導至經濟領域，巨型公司為了爭奪利潤逐漸陷入零和博弈。

科技、病毒、宗教……各種因素交織在一起。

紀元戰爭爆發的原因、過程都已經消失在了歷史塵埃中，只有如今的種種現象還顯示着其中的些許痕迹。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

馬原放棄了向威爾解釋利用黑血病毒增加對自身機體掌控的技術理論。

“總之，在昆消失之後，洛克，就是昆的首席助理，接受了獸祖社團的資助，控制了貓爪診所。”

在大部分人看來，在荒土失蹤就意味着死亡。

馬原回頭指了指巷子深處閃爍着粉色貓爪卡通圖案的招牌。

“今天洛克去D23街了，獸祖社團的據點就在那。”

“我們幾個不願意配合他的學徒，自然要各自想辦法逃走。”

“這顆心臟是昆交給我的，我有義務帶走它，等昆回來。”

威爾望向粉色貓爪招牌，臉上寫滿了鄙夷：

“義體改造讓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但我是絕對不會找一個娘娘腔醫生，來對我進行義體手術。”

馬原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和驚詫，就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威爾，昆其實是個女人時。

威爾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眨了眨眼睛，扭頭朝馬原道：

“看來你是個忠心的小夥子，我現在有個差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