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多人運動
“這是誰家的小屁孩?!”官差扯着嗓門,大聲地吆喝,“快領回家去,惹惱了本大爺,小心以後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遠遠地誒了一聲,應過那位怒火中燒的官差,那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
他匆匆忙忙地擠過人流,一把拉過龔小花的手,點頭哈腰地笑着跟官差們說,這是我外甥女,頭一回進城,不懂事,各位爺,脾氣大度,別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一位官差顯然是認識這個老頭兒,打趣地說,“姚老闆,別怪我們沒提醒你,禍從口出,教好你的外甥女。”
“這裏不是鄉下,不是什麼事都能幹,不是什麼話都能說的,知道么?”
“知道知道,小的在這裏給各位爺賠個不是,”老頭兒笑得滿臉堆滿了討好的皺紋,“請諸位爺消消氣,有空的話,歡迎諸位爺常來小店坐坐,小店雖然簡陋,但絕不欺客,上好的涼茶,保證真材實料,隨時準備給各位爺降火祛熱。”
“得了吧,少在這裏賣弄你那些破茶,誰愛喝誰喝,老子是鐵定不喝,沒事就快滾,”官差們呵呵地冷笑,“再多廢話,老子就以妨礙公務之名,拘捕你這老東西回去嘗嘗我們局子的茶。”
“好好好,小的這就滾,這就滾。”
老頭兒還是點頭哈腰地笑,拉過那個倔強的女孩,“諸位爺,您們請忙,小的就不耽誤諸位爺了。”
“滾!”一位打得正是開懷的官差忽然抬起頭,厭棄地朝着老頭兒啐了一口濃痰。
老頭兒陪着笑臉地用手抹去那一團黏在布衣上的分泌物,不再多言。
他的另一隻手始終緊握着龔小花的手,持續不斷地給予她緊迫的壓力,警告她不要再講話,似乎是在跟她說。
和這群人講道理,還不如對牛彈琴,牛聽到了歌聲起碼還是會甩甩尾巴附和你,而他們若是聽到了道理,狹窄的腦子裏不會有什麼共鳴。
有的就只會是想着該怎麼懲罰你。
這就好像你跟有些人說一句你好,他會假裝聽不見,但你跟他說一句我X你媽,他立馬就會反應過來。
老頭兒拉着龔小花開始往人多的地方走,腳步看似很平緩,但速度實則很快,他們匆匆忙忙地邁開了幾個跨步,便已擠入川流不息的人潮當中。
在臨近拐角的時候,龔小花回頭往着那群惡棍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個身穿一襲白袍的男人來到官差們的面前,跟那幾個不耐煩的官差對話。
那幾個官差的耐心似乎消耗殆盡,沒說幾句,忽然間就掄起棍子,氣勢洶洶地砸向那個白袍男子,可卻沒有命中。
男子的身法十分高超,僅僅一個側閃便躲開了那一條沾血的木棍。
然後,男子開始反擊,只用了一拳,轟在那位官差的腹部上,直接就將這個橫行霸道的官差打飛到了旁邊商鋪的二樓。
滔滔不絕的人群因為這一記突兀的響聲陡然靜止了一剎,街道上的人們無不抬頭,詫異地望着這不敢想像的一幕發生。
就連藥鋪的姚老頭兒也頓住了,跟隨着人們大同小異的目光,怔怔地望着那一個出現在樓房二層的洞口,不安地皺皺眉頭。
可他到底沒再過多停留,也不敢走回去看看,心急着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免得引火燒身,於是就繼續拉着龔小花的手,趕緊往藥鋪那頭走。
....
土匪們給的這身白袍穿起來還是很合身的,土匪們跟他說,這衣服可是好東西,是譚山來這兒上任之前,他們從那前城主大人的小兒子身上扒下來的。
林小路聽了以後,愣了一下,問,你們土匪不是在山林裏頭營業的么,咋還能搶到城裏頭那些傢伙的東西?
土匪一號就說,我們當然不敢進城,是那個公子非要出城,擱這湖邊,和他的那些大戶人家的朋友們舉辦什麼海天盛筵。
十幾個男的和好幾十個女的,開頭還好好的,這些人都在吟詩作對,嘰嘰咕咕地說上一堆我們聽不懂的話,就跟做法似的,做完了沒多久,他們就開始脫衣服,光着屁股在草地抱着打滾。
這下,咱們這些弟兄們可算是看懂了,他們之前念念叨叨的東西,有可能不是詩,而是求子的咒語,念完那東西之後,再和女人睡覺,估計就有大機會懷上大胖兒子!
我們本來也沒想招惹城裏的這幫人的,但老家那邊的人求子心切,我們考慮再三,覺得還是香火比較重要,所以,就一股腦地衝出去殺光了他們的護衛,把他們都綁了。
“那你們要到了求子咒語了么?”林小路說。
“嗯,其實那個咒語很簡單,重點就只有四個字。”土匪一號點點頭。
“哪四個字?”林小路又問。
“叫什麼...”土匪一號思索着,“多人運動。”
....
才想起來,原來這件白袍是運動服,怪不得一下子沒收住力氣。
但林小路聽土匪一號說,那一夥公子哥們不止有運動服,還有一種套在頭上的運動套,好在他沒有要那運動套,不然,這一拳恐怕能夠直接轟穿那位官差的肚皮。
林小路獃獃地站在人頭擁簇的街道上,仰起臉,獃獃地看着上方那堵被洞穿的牆壁,空悠悠的粉塵在空悠悠的黑暗中飄落。
沒有慘叫,也沒有多餘的動靜,灼熱的溫度里,彌散着死一樣腐爛發酵的寂靜。
他沒想到自己已經是很克制地出拳了,但轟出的力量竟然還是造成如此大的威力。
也不知道這一拳之下,那個倒霉的官差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死。
要是真的一拳打死了,那就頭疼了...
他可是接受了土匪們交給他的任務,答應了代替他們去找那個譚山,跟他談談關於土匪們從良的諸多事宜。
但就目前這樣的形勢來看,他好像已經得罪了那個譚山了,土匪們委託他的任務也好像還沒開始就已經要結束了。
未免也太弱了吧,‘蓄意轟拳’都還沒有蓄意呢。
他遺憾地嘆了口氣。
而他的這麼一聲輕柔的嘆息,卻在其他幾位官差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浪。
他們當場嚇得雙腿發軟,臉色慘白。
這群欺軟怕硬的懦夫們甚至忘記了繼續毆打那個欠他們主子錢的男人,更沒有要替那位生死不明的同僚報仇的念想。
此時此刻,他們的腦子裏只是一門心思地琢磨着該往哪裏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