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十二:風刀霜劍

正章十二:風刀霜劍

很多想法的產生都是因為某些經歷,就以年綬舉例,他的想法開始變得冷漠,正是因為夕環的背叛。第一次感覺到被全世界拋棄是警校即將畢業那一年,因為胡聚被年無垠陷害成連環殺手,年綬失去了成為執法人員的機會,他無法完成自己觸手可及的夢想。身為連環殺手的兒子,他無論做什麼,都會被人指責,就好像那些事是他和胡聚一起做的一樣。即便是很多年後,一切真相大白,曾經指責他的人也不會站出來道歉。原本他以為人生也就那樣了,直到他遇到了夕環,他傾盡所有付出,就為了得到一份屬於自己的幸福,結果到頭來,夕環要的卻不是他這個人,而是年家執掌人的身份。與此同時,他也被證實並不是胡聚和年冰嵐的兒子,還被徹底逐出了年家。這一系列的打擊,對年綬而言,是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的。

可年綬依舊挺了過來,至少當時他認為自己挺了過來,但實際上所有的情緒和不滿都被壓在了心底,直到他失去過一次生命再復活,他徹底變了,他認為很多東西不再那麼重要,他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做到就可以改變的,這個世界太大了,組成世界的元素和因素又太多了。所以,他變得冷漠和麻木。

年綬和詹天涯的相通之處與當年年良與詹天涯的相通之處是一樣的,區別在於,詹天涯很小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與其被人討厭,都不能為了合群而偽裝自己,將自己的弱點曝光在他人眼前。詹天涯的性格對不熟悉他的人而言,他完全就是一個冷血動物,冷漠孤傲,不喜歡過多解釋,他很清楚解釋沒有任何意義,事情是靠做出來的,而不是靠語言說出來的。

詹天涯並不鄙視平凡,他無法理解的就是那些不能接受自己平凡的人。

黨向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對江微歌道:“你查查鄒冬生的其他情況,我們得再找一下他遇害的動機,我認為沒那麼簡單。”

為了不讓矛盾繼續擴大化,江微歌只得讓手下的人繼續調查鄒冬生,從細節入手。不過,詹天涯和年綬都認為那樣做沒有任何意義。詹天涯看得出來,如今的黨向國完全和自己當年一模一樣,他之所以堅定的認為那是年良,正是因為是他當年放走了年良,他要承擔這份責任。同時,他也在想盡一切辦法獲得證據。

阿煢也岔開話題道:“二號巨人案中的孫洋死因應該就是他的行為,兇手認為,這種人屬於垃圾,必須死,那崔夢玉呢?”

江微歌分析道:“崔夢玉的被害原因應該是執迷不悟,她心裏很清楚自己被孫洋欺騙了,但依舊飛蛾撲火,兇手認為她很愚蠢,也不應該活着。”

江微歌說完故意看向黨向國和詹天涯,想聽聽他們的意見,瞬間將先前的話題徹底轉移開,可是,那僅僅只是轉移開而已,話題在他們心中永遠不會結束。

詹天涯道:“現有的證據只能做這樣的推測。”

江微歌道:“實話實說,我大多數還是靠的直覺,因為他們的這些行為也不能百分之百準確,人是可以偽裝的。”

黨向國怒道:“你們是不是對心理學有什麼誤解?心理學怎麼能靠直覺呢?”

江微歌辯駁道:“心理學也是一門統計學科,出發點都是人性,只是因為環境和成長經歷的不同產生了改變,嚴格而言,每個人的心理都是不同的,因為每個人的經歷不可能一致。”

詹天涯卻並不繼續江微歌的話題:“黨老師,當年的事兒不僅對我有影響,對你影響更大。很早之前,你認為我非常適合這份工作,主要原因是我不會被感情左右,後來你發現我骨子裏很自私,很孤傲,沒有同理心,不會與人共情。恰恰是因為這些事,導致了夏侯的死,也因為夏侯的死,你選擇了放年良離開,你很自責,你甚至在想當年如果沒有招募我們幾個進8424,就不會發生這些了。”

黨向國只是看着詹天涯,什麼也沒說,但詹天涯的確說中了他心中所想。實際上他也擔心自己會崩潰,在詹天涯不斷回想起槍擊夏侯的畫面時,黨向國也回想起自己在那個小村莊內掙扎着朝着小女孩兒開槍的畫面。他們的傷口都在被慢慢撕開,其中的血肉清晰可見。

“所以……”詹天涯做了一個決定,“我們倆都無法再參與調查這個案子,我退出調查,只做輔助工作,蓉城分部的工作交給江微歌和年綬。”

詹天涯的提議,讓黨向國不得不同意,如今的他和當年的詹天涯一樣,認定年良就是罪魁禍首,就算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他也無法擺脫這個念頭。

黨向國說了個“同意”后便離開了會議室,詹天涯也起身離開。

江微歌則是看向年綬,現在他們兩人肩負重擔。

江微歌道:“年綬,現在得靠我們倆了。”

年綬依舊面無表情:“這個蒸發哥擺明是沖詹天涯來的,前三個被害人只是一切的開始,只是他懲罰詹天涯的開胃菜。”

江微歌很詫異,她完全沒想過年綬會說出這樣的話,竟然用了“開胃菜”這種詞。

年綬起身:“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因為那樣只會對兇手有利。”

說罷,年綬也離開了,阿煢和商重也起身離開,會議室中只留下了江微歌一人。她看着眼前的資料有些混亂,突然間產生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就是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對付那個殘酷又狡猾的兇手?

商務車依舊停在醫院停車場內,只不過這次車內除了獨孤淑尤和博容時之外,還多了墨靈均。墨靈均聽着剪輯過的那段錄音,臉色很是難看,錄音中沒有關於他父親被獨孤淑尤父親獨孤思成殺害的真相,只能聽出呼景盛對他們三人懷有戒心,甚至很早的時候就想斬草除根。

墨靈均聽完摘下耳機扔在一旁,問:“在病房裏裝偷聽器和監視器這件事,是你們倆誰出的主意?裝了多久了?”

獨孤淑尤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大哥,你不要怪三弟,這件事是我做的主。”博容時瞟了一眼獨孤淑尤,從心底里害怕這個二姐,因為這個主意真的是她出的,可是,她這種說法感覺上就像是博容時自己做的。

獨孤淑尤看了博容時一眼,示意應該他表演了,博容時只得道:“大哥,我只是為我們考慮一條後路。”

墨靈均抬手就給了博容時一記響亮的耳光:“長這麼大,那些書白讀了?道理白學了是嗎?”

獨孤淑尤立即道:“大哥!如果不是三弟裝了偷聽器,我們至今都被蒙在鼓裏!你也聽到了,老爺把財產的三分之二留給年綬,剩下的才分給我們。”

墨靈均淡淡道:“發家的資本都是年成凱那些財寶,這也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獨孤淑尤道:“琳琅從組建至今,全都是我們三個人的功勞,那個年綬什麼也沒做過,他憑什麼?”

墨靈均道:“我不知道。”

獨孤淑尤點頭:“那總得為我們的父親報仇吧!”

墨靈均不語,只是看着獨孤淑尤,獨孤淑尤猜測墨靈均已經開始猶豫了,所以,立即道:“那個蒸發哥百分之百就是年良,現在是我們報仇的好機會。”

墨靈均道:“8424沒找到他,全國上下的各部門發動起來也沒找到他,憑我們三個,怎麼找?”

獨孤淑尤道:“栽贓他。”

墨靈均皺眉:“他還需要栽贓嗎?”

獨孤淑尤看了一眼博容時,又道:“我的意思是,栽贓他的同時,拿回我們該得的一切。”

墨靈均很是疑惑:“什麼意思?”

獨孤淑尤道:“老爺不是要把大部分財產留給年綬嗎?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以後,我們三個都只能給年綬當狗,你記得嗎?納瓦小鎮事件時,8424不方便出面,是讓你帶人把年綬救回來的,那種任務很危險,你隨時都有可能會死,老爺壓根兒就沒有把我們當人看,他培養我們,只是為了年綬,我們在他眼中什麼都不算。”

墨靈均瞪着獨孤淑尤道:“你的想法很危險,我們的父輩以前也是這麼想的。”

獨孤淑尤搖頭:“大哥,我們這不是自私,只是為了自保。還有,老爺不希望看到我們三人團結,你也聽到了,他希望我們找到年良,更希望我們出手報仇的時候被年良殺死,哪兒有這種道理?我們的父輩已經死在了年良手上,還要讓我們也去送死?”

墨靈均看向博容時:“如果不是他父親博國維殺了年良的妻子,會發生那種事嗎?”

博容時語塞,的確,那是一切的開端,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辯解。

獨孤淑尤道:“那你父親呢?你父親做什麼了?”

因為刪除了錄音中關於獨孤思成僱人殺死墨敬梓栽贓給年良那一段,獨孤淑尤如她父親一樣栽贓給年良,只有這樣,才能將墨靈均拉到他們這邊來。

墨靈均沉默了,獨孤淑尤又道:“而且,老爺還親口承認了,是他殺了我父親,製造的意外,他是在變相的幫年良,也就是說,年良不管做什麼他都認為沒有錯,而我們的父輩做什麼都是錯的。”

墨靈均卻道:“我們可以離開,那三分之一的財產也夠我們三個活下半輩子了,而且活得比大部分人都要好。”

獨孤淑尤只得使出殺手鐧:“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不勉強你,但是我還是會繼續做我想做的,如果你想制止我,你就去老爺那裏告發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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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貨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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