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十一：分析

一號巨人案被害者名叫鄒冬生，現年26歲，蓉城下轄太平鎮人，高中學歷，大專輟學生，家中父母工作穩定，身體健康，沒有兄弟姐妹，沒有較重的家庭負擔。單身獨居，喜歡喝酒玩遊戲，並參與各類型賭博，遇害前已經在家中宅居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還欠下了大概兩個月的房租，每天都在出租屋內裝死躲避房東。

因為蒸發哥只給了三天時間，所以8424動用了所有力量調查兩件巨人案中三個被害者的資料，同時也盡全力追捕蒸發哥，只不過，因為無法追蹤到其準確地址的原因，只能將年良的容貌放入系統中，讓各處的監控進行識別。沒有通緝的原因是，上級認為該案涉及到異道，不排除有人偽裝成年良的模樣作案，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所以，並未對外公佈一號案件中拍攝到的高個子長相。

會議室中，詹天涯、黨向國、江微歌、年綬、阿煢和商重正在討論案情。一號案件中的鄒冬生為何被殺，不容易找出，因為鄒冬生這樣的人實在太多了。最早他們甚至認為蒸發哥是隨機作案，現在也不排除那是蒸發哥耍的花招。

江微歌看着資料：“鄒冬生沒有案底，很普通很平凡，沒有任何特點。”

黨向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此時此刻在分析年良，他已經將年良當做了兇手，所以，他站在年良的角度在思考，為什麼要殺死鄒冬生這樣的人。詹天涯卻是努力讓自己跳出固定思維，因為當年蓉城系列殺人案，就是因為他太自負了，又急於求成，這才導致悲劇的誕生，他必須避免自己再犯相同的錯誤。

阿煢和商重沒有任何錶示，對阿煢而言她也有些疲憊了，特別是在她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后，彷彿失去了目標，還留在8424完全是因為年綬。

年綬反覆看了幾遍鄒冬生的資料道：“平凡普通就是鄒冬生的特點，估計也是他遇害的原因。”

詹天涯看着年綬，思索了一會兒點頭贊同。

江微歌皺眉看着兩人：“如果是因為這個被害，那麼兇手蒸發哥就是隨機作案？”

詹天涯道：“隨機作案要看從什麼角度來說，只能說這三個被害人恰好被兇手注意到了，因為和他們類似的人還有很多。”

黨向國則是問：“二號案件中的兩個受害人，你們怎麼看？”

二號案件中被害男性叫孫洋，今年25歲，被害女性叫崔夢玉，今年24歲。兩人在半年前通過網絡遊戲認識，發展成線下戀人關係。但是從孫洋的資料上來看，他基本上就是個靠騙女人吃飯的混混，因為遊戲玩得還不錯，所以每天大部分時間做的事情就是在遊戲裏“帶妹上分”，當然，他的“女友”自然不止崔夢玉一個，從手機聊天記錄來看，他至少勾搭了幾十個女孩兒，從這些女孩兒那不同程度的獲取禮物和金錢，等於是靠這些女孩兒養着的。

阿煢看着孫洋的照片，很是不解：“長這樣也能當海王？這些女孩兒在想什麼？”

江微歌道：“嚴格而言，這與長相沒有太直接的關係。”

阿煢疑惑：“大部分人都是視覺動物吧？”

江微歌道：“沒錯，的確如此，但是只要不是長得特別難看，通常在某種情況下還是會被對方接受的，要知道，他的切入點是遊戲，從他遊戲評分來看的確很厲害，而這些女孩兒一開始與他接觸也是因為遊戲，久而久之，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會產生感情的。”

阿煢搖頭：“我無法理解。”

黨向國補充道：“歸根結底人都是情感動物，找准對方那個點，就可以達到目的。從聊天記錄上來看，這個孫洋一開始對崔夢玉那是非常關心，而崔夢玉呢不是一個有自信的女孩兒，可以說孫洋所用的方式就是網絡上所說的PUA話語術。”

詹天涯和年綬兩人微微皺眉，他們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只是不理解為什麼這些人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要知道對他們兩人而言，他們不會把精力花在勾搭女人身上，也不會將感情當做是兒戲，最重要的是，但凡使用話語術的男人基本上都是極度缺乏自信，沒有什麼能力的人。因為有能力的男人，完全不需要用這種手段。

阿煢道：“我爸肯定不理解這種事，詹主任也不明白。”

年綬又問江微歌：“如果說孫洋被殺的理由是因為他是一個雜碎，那麼崔夢玉呢？”

江微歌道：“崔夢玉很愛孫洋，她有很多負債，都是網貸，而網貸的絕大部分錢都花在了孫洋的身上，這應該就是她遇害的理由。”

年綬皺眉：“因為執迷不悟？”

江微歌道：“現在看起來應該是這樣。”

崔夢玉應該就是典型的付出型人格，認為只要自己一直付出，就可以獲得對方百分之百的愛。所調查出的資料就是這些，這三人與異道沒有任何關係，就是普通人，嚴格而言，他們沒有特殊的經歷，也沒有干過特殊的事情。

詹天涯掃了一眼眾人：“我們應該分析下兇手的主要動機，也就是核心動機。除了我們之外，其他分部和相關部門也都在調查，我們應該站在不尋常的角度來分析這件事。”說罷，詹天涯頓了頓又道，“敢於挑戰執法部門的人很少，從前出現過，但這種都是屬於背後有人支持的。但蒸發哥我分析，他背後應該沒有什麼組織，就算是團伙也可能不超過三個人，至少有一個人是負責技術的。他也無法被歸納為連環殺手，連環殺手是為了滿足某種病態心理，可他看不出來，他在講述的過程中，沒有用高高在上的詞語，類似審判、懲罰這些，他很正常，也就是因為他的正常才會讓我覺得這個人很可怕。”

就算是連環殺手，也有被激怒的可能性，但是蒸發哥的行為一直處於自身可控範圍內，並且對事情有前瞻性，他似乎知道8424下一步會怎麼做。

黨向國開口道：“我們還是直接分析年良吧，我認為兇手肯定是年良。”

詹天涯立即道：“不要那麼絕對。”

黨向國道：“除了年良不會有第二個人清楚過去的事情，也清楚8424的辦案方式，我認為他回來是為了復仇。”

詹天涯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戳中：“復仇？”

黨向國壓低聲音：“你知道原因。”

其他人也知道原因，如果是為了復仇，毫無疑問就是針對詹天涯，但是為什麼不對詹天涯下手，反而要繞這麼大的圈子？

黨向國又道：“復仇的方式有很多，他之前公開8424的事情，也等於是在告訴所有人，8424現在的領導沒有什麼能力，不可能抓住他，他打算從精神上摧毀詹天涯，這遠比物理摧毀還要可怕，一個人的精神如果沒了，那就是行屍走肉。”

年綬卻道：“從79年工大案來看，年良和詹主任的關係遠比與夏侯的還要好，他為夏侯報仇沒有那麼強烈的動機。”

詹天涯沒解釋，只是沉默，而且覺得心跳加速，過去的一系列畫面又重新閃現在腦海中。

黨向國分析道：“年良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可以說他的善良是很極端的，而且，從某個角度而言，他和詹天涯很像，但他可以控制自己，不，應該說可以壓制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行為。而夏侯看起來不如他們兩個，但卻是他們三人中最單純的一個，我這麼說吧，如果發生了什麼事，夏侯肯定會站出來犧牲自己，挽救他們兩個。”

黨向國的話沒有說完，在他眼裏，年良也會這麼做，唯一不會這麼做的就只有詹天涯。詹天涯不會那麼做，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因為他認為那樣的犧牲是無謂的，他需要留下性命來進行反擊，而不了解他的人，會認為那就是徹頭徹尾的自私。

江微歌見會議室內火藥味變重，立即岔開話題：“我們從頭分析吧，鄒冬生平凡無奇，屬於走到大街上都不會有人注意的，他的目標是成為有錢人，成為富豪，卻不知道應該通過什麼方式去做。”

詹天涯道：“這就是他被殺的原因，混吃等死，對兇手而言，這樣的人活着沒有任何意義。”

黨向國則道：“沒那麼簡單，年良不會注意到這種事！”

年綬卻說：“我覺得，兇手未必會想那麼複雜。”

詹天涯贊同：“我們不能假定兇手就是年良，如果是年良，他不會蠢到出現在攝像頭跟前！”

黨向國起身道：“因為他就是來報復的，他根本不怕被人知道，他甚至想要讓你知道他的存在！”

詹天涯也起身：“黨老師，你已經認定兇手就是年良，所以，你始終站在年良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黨向國針鋒相對：“詹天涯，你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問題，因為你骨子裏就鄙視鄒冬生這樣的人，認為這種不思進取，混吃等死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你一直都很孤傲，如果可能，你甚至都不願意和這個會議室中的其他人待在一起，你認為其他人都是蠢貨白痴，就你最聰明！”

詹天涯遲疑了，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年綬卻道：“詹主任是不是抱着這種想法，我不知道，但有時候我會這麼想。”

黨向國指着年綬道：“你會這麼想，是因為夕環背叛了你！”

黨向國一針見血的話，堵住了年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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