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庄設宴，掉餡餅

晚宴設在了清樂庄的東院，是個種花草的寬敞的院子，正值春季溢滿了花香。

花田邊是個亭子，外面磚砌了塊平地，此時已擺上了兩桌酒席，魚肉銀盤，鮮美精緻。桌旁的幾人剛一同經歷了比試，所能聊的話題甚多，再加上美酒助興，場面漸漸熱鬧了起來。

“喂，說好的呢？”苟小萱一臉討巧的笑，一隻手湊到了薛亮臉旁問道。

薛亮提着酒盅倚在亭子的窄椅上，頭也沒回，從腰間取出了一袋碎銀，扔給了苟小萱。

咧嘴笑着，苟小萱寶貝似的雙手接住了碎銀，捧在手心掂量着，裏面的分量與聲響讓她着實滿意。將銀袋收進了懷中，苟小萱看了眼薛亮，見他有些悶悶不樂，便在一旁坐了下，問道：“怎麼，只拿了文試第一你不甘心哪？話說要不是半路殺出個那樣的人物，照我的計劃，你鐵定就是第一了！”

薛亮苦笑着搖了搖頭，回道：“就算沒有那個人，我也是敗在牡丹娘子之下，本就做不成武試第一......”

“那不就更好了，現在武試的第一跑了，不就是你薛大郎君抱得美人歸了么，還在惆悵什麼？”苟小萱撞了下薛亮的肩膀，賊賊地笑道。

薛亮身子無力地傾到一邊，放下酒盅看向苟小萱，說道：“牡丹娘子功夫那麼好，你的功夫怎樣她肯定看得清清楚楚，說不定因為這個才看不慣，要與我比試呢......”

苟小萱撐起了雙眉，砸吧了兩下嘴，嘟囔道：“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武啊。不過看到她的功夫，才知道清樂庄莊主的名聲真不是虛的，那氣場，那身姿，實為‘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啊，我都要為她傾心了呢！”

聽到苟小萱這樣誇讚姤兒，薛亮心裏湧出了幾分愉悅，臉上也現了點笑意。忽然又想起了先前的疑惑，他向苟小萱問道：“對了，你對前面那人說了什麼，他就敗給你了？”

“當然是他見不得人的事啊。”苟小萱得意一笑，說道，“我之前在他名下的鋪子了做過工，他是有妻妾的，參加這場大會的時候，懷裏揣着休妻的文書，你說清樂庄的人要是聽了會怎麼想？”

薛亮輕笑一聲，說道：“真是貪得無厭。不過你就說了這個？”

“這個那能讓他乖乖認輸啊，還有呢。”苟小萱直起了身子說道，“他之前在生意上失信，狠狠坑了清樂庄的人，還綁了他們威脅封口，我看不慣，就跑了。”

“原來是這樣......”薛亮點了點頭，又笑着看向苟小萱，說道，“你還真是厲害啊！”

“牡丹娘子來了！”不知是哪個眼尖的人最先發現了跨進院門的姤兒，引得一眾人回了頭，紛紛起身。

春時的夜晚仍有些涼，姤兒披着長披肩，帶人端來了幾盆炭火和一盤銀兩，向眾人躬身說道：“今日有勞各位了，這是本庄的小小心意，煩請各位賞臉收下。”

“哪裏哪裏......”一圈人笑着客氣道，接過分發的錢袋，向姤兒拱手道謝。

“那就希望各位今夜盡興。”姤兒點頭回禮，向亭子瞟了一眼后，便轉身回去了。

薛亮怔怔地看着姤兒的背影，心中如塞了亂成一團的棉絮。這場招婿大會，清樂庄最終還是沒有明確表態，看那牡丹娘子的態度，自己現在若要不識相地追問，定會為難了她。

也罷，既然已經博得了牡丹娘子的注意，日後之事，還需細水長流。薛亮輕嘆一聲，收回了目光。

“哎哎哎，你們怎麼都拿走了？”苟小萱的聲音傳了過來，她方才一見賞金端了過來，就擠進那群人中，“我的那份呢，誰拿走了！”

“宣郎君。”薛亮看到梅娘把她拉到了一旁，笑着說道，“你的那份已備好，還請隨我們來拿。”

在薛亮不解的目光中，苟小萱撓了撓腦袋，回頭用同樣疑惑的目光看了下他，然後小心地邁着步子跟梅娘出了院子。

梅娘帶着苟小萱來到了後園的軒廳中，姤兒隻身一人，坐在廳中等着她們。看見苟小萱，姤兒起身向她莞爾一笑，遞上了手中的錢袋，說道：“給，這是你的。”

“多謝莊主。”苟小萱努力收斂着氣息，慢慢接過錢袋，手上一頓——怎麼這麼輕？

旁邊的梅娘看出了苟小萱的疑惑，笑着向她使了眼色，說道：“打開看看。”

苟小萱輕輕點了下頭，小心地打開了封口，她掏出來一看，不禁瞪圓了雙眼怔在原地——這是一打交子，上面錢數加起來，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緩了幾口氣，苟小萱努力吞了下將要流出來的口水，她知道，天上不會掉餡兒餅。

“莊主，是不是送錯人了，拔得頭籌的是薛郎君......”苟小萱試探着問道。

“沒有送錯。”姤兒答道，又坐回了圓桌旁，“不過有幾個問題還想問問你，坐。”

苟小萱倒吸了口氣，心想着果然有事，有些拘謹地在姤兒對面坐了下。

“你和薛亮認識？”姤兒先開口問道。

“沒有......嗯。”苟小萱先搖了頭，又覺得比武的小動作瞞不過，為難地點了點頭，解釋道，“不過我們今天剛認識。”

“是么......”姤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反而讓苟小萱更加緊張。她提起茶壺給苟小萱倒了一杯，又問道：“我聽說，你本名叫做苟小萱，現在獨自一人在外找活兒？”

苟小萱聞言面色一白，口中有些發乾。既然清樂庄查到了她的本名，那她的女兒身，自然也藏不住了。

“是小的欺瞞了清樂庄，莊主若要怪罪，小的不敢有怨言！”苟小萱當即從椅子上滑跪到地面，抱着拳向姤兒垂頭大聲說道。

姤兒被苟小萱的反應弄得一愣，一旁的梅娘見狀忍不住“呵呵”笑了，她轉頭對姤兒說道：“牡丹娘子你也真是的，問話這麼直接，都嚇到她啦！”

說著，梅娘扶起了苟小萱，笑道：“你放心，我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牡丹娘子看你文采不錯，又會功夫，想問你願不願意留在清樂庄跟着她，這份賞錢，就是給你的定金。”

苟小萱再次吞咽了口水，眼神變得有些懵懂，轉頭看了看向她點頭微笑的兩人，頓覺手上的錢袋彷彿是塊從天而降的大餡兒餅，壓得她一時喘不過氣來。

“真、真的嗎？”苟小萱不可置信地問道。

“自然是真的。”梅娘正了正臉色，說道，“不過我清樂庄不養無用之人，你若想留得住，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我可以的！”苟小萱狠狠地點了兩下頭，眼眶忽而有些濕潤。她向姤兒跪了下，垂頭說道：“小的今日見到莊主，心生敬佩。小的願意追隨莊主，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看着眼前喜形於色的苟小萱，姤兒不禁有些心疼，扶起她說道：“以後稱呼我名號便好，莊裏沒那麼多規矩，不用拘謹。梅娘，先帶她去換身衣服吧。”

“是。”

“多謝牡丹娘子。”

苟小萱行了禮后便跟着梅娘往外走，姤兒忽然又想起什麼，叫住了她。

“小萱，聽說你祖上為書香世家，你可知道前面幾輩的情形，是否......有苟杳此人？”

苟小萱對這莫名其妙的問話心生奇怪，尋思着應該是在問她的家底，便仔細想了一下，回道：“我只知道到太爺爺這輩的，都不是這個名字。嗯......先輩都是讀書人，做過官兒，和長安的林氏藥商有些淵源，不過從祖父走後，我也和他們沒什麼來往了。”

“林氏藥商”四個字讓姤兒眼底浮現出微波，她傾了傾身，又問道：“那你可知，唐時的世宦名門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