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文試完，又武試

姤兒沒想到今日會碰到這麼多熟面孔。

這原本只是又一個冬去春來，懶洋洋的日光讓一切看上去都那樣的平淡無奇。即便坐在打扮得十分喜慶的擂台旁，作為主角接受着一眾人各種各樣的目光，姤兒的內心也提不起一絲緊張或者新奇的感覺。

畢竟是誰都無所謂罷，或者說，她並不想去思考這場招婿大會的結果出來后，自己要如何收場。

百無聊賴中，姤兒的目光掃過台下那伏案揮筆的試場，不禁被其中直坐着還未下筆的男子吸引了注意力。再仔細一看，姤兒訝然——

“他怎麼在這兒？”

“牡丹娘子在說誰？”一旁的梅娘一直在注意着姤兒的反應，聽到她脫口而出的問話，立刻接了口，“是問那薛家小郎君薛亮罷？看到他來我也有些意外，現在想想，他經常來莊裏談生意，原來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呢。”

姤兒面容微動，問道：“他叫薛亮？”

聽到姤兒的重點完全不在後半句，梅娘有些啞然，頓了頓回道：“是啊，亮堂的亮。聽說這位郎君的生辰正好和縣裏流傳故事裏的那位抗敵護城的縣令一樣，所以薛員外便直接取用了‘亮’這個字。”

“抗敵護城的縣令......”姤兒口中喃喃道。縣裏有關薛縣令的故事，姤兒聽了有百來年了，卻不曾想，故事的主角竟會在相同的地方，再次出現。

“看來薛小郎君是來主意了。”梅娘遠遠望見薛亮提起了筆，向姤兒笑道，“聽說他的才識人品都不錯，想必這次是有備而來罷。”

梅娘顯然話中有話，姤兒置之一笑，垂眸輕輕擺弄起衣角。

“各位郎君，時間到！麻煩將畫作留在桌上，走出場外，我們將依照定下的規矩對各位的作品進行甄選排序......”在眾人熱鬧看得有些倦怠時，幾聲鑼鼓趕跑了人們的瞌睡，宣告了重頭戲的開場，“現在請參加武試的郎君們移步台前，半柱香后比武開始，大家任意上場，不可使用兵器，勝過在場所有挑戰者即為第一！排名以此類推！”

說話間，不僅是摩拳擦掌的參試者聚到了台底，看熱鬧的百姓也簇擁而至，一時間，紅台底下被擠得水泄不通，臉上都是迫不及待的神情，方才的筆試被人們完全拋在了腦後。

這樣的熱鬧場面，姤兒也從未見過。被台下的人聲鼎沸感染，她直起了身子，饒有興緻地觀望着。

第一對上場的便小有來頭。

“在下青州總鏢神槍漢三，敢問哪位郎君上來挑戰！”一名手持長槍的壯漢首先躍到了檯子上。

見此人氣勢逼人，圍觀的百姓心中一凜，更別提那些聽說過這名頭的江湖人了。正當眾人屏息之時，一名手執輕扇書生打扮的清瘦郎君從台旁緩步走上了台，他沒理睬那神槍漢三，慢悠悠地轉身向姤兒鞠了一躬，說道：“久聞牡丹娘子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如明媚春光，在下紙扇書生，特來......”說著，那郎君彎身行禮，後面的話姤兒沒聽得清，就被神槍漢三的聲音蓋過去了。

“哼，甚麼紙扇書生，少廢話，拿真本事出來！”話音剛落，神槍漢三大臂一揮，將長槍拋到了台旁，蹲身展臂擺好了架勢。

那紙扇書生聞言，恭恭敬敬地向姤兒行完禮，轉身看向了神槍漢三，嘴角含着笑合起了摺扇插在腦後，向他伸了伸手：“不吝賜教。”

神槍漢三的功夫剛猛，他伸展着佈滿肌肉的雙臂，邁步向紙扇書生攻去，紙扇書生身體一飄，以極敏捷的轉身躲過了他的拳風，並向他的背部單臂斬下。誰知這神槍漢三身體結識得很，紙扇書生不僅沒討得便宜，手上反而吃痛彈了回來。趁神槍漢三回身旋腿，紙扇書生疾步後退，隔開了一段距離。

“娘子看這兩人的功夫怎樣？”梅娘見姤兒的目光中終於有了些光彩，向她問道。

姤兒微微一笑，側了側身子說道：“一個慢而剛，一個快而柔，半斤八兩，就看誰先找到對方的死穴了。”

梅娘在心裏默默回味着姤兒口中輕描淡寫的“半斤八兩”，不禁吞了吞口水，視線又回到了台上。

此時台上的雙方已經進入了一攻一躲的拖延形式，神槍漢三全身憋着力一直出拳去攻，紙扇書生則一個勁兒地繞圈躲，時不時地給神槍漢三身上來那麼不輕不重的兩下，卻始終沒有找到他的命門，台下的人群看得不夠盡興，開始出現了騷動。

“一個勁兒地躲還有完沒完，直接認輸算了！”神槍漢三趁着喘氣的空當，說出了在座看客的心聲。

那紙扇書生已經頭涔涔了，他垂頭握緊了拳頓了一瞬，忽然大叫一聲，直直地向神槍漢三沖了過去。神槍漢三見狀，抿嘴一笑，端起架勢準備迎接這硬碰硬的較量。

姤兒身子倚向後面，以為這第一場就要結束了，誰知眼裏被什麼光亮閃了一下，姤兒眯了下眼，再向台上看去，那神槍漢三竟然沒有擋住對方的攻勢，被紙扇書生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左肋上，身子竟然頓住了，一隻腿還跪在了台上。

這意料之外的情形讓全場“咦”了一聲。

“看來還是紙扇書生的手快啊。”梅娘笑道。

“的確是手快......梅娘，快去讓郎中到台下去！”姤兒皺着眉盯着台上，冷冷地說道。

那道光閃的速度能瞞住底下的一眾人，卻逃不過姤兒的眼，方才紙扇書生靠近神槍漢三身前出拳前的一瞬間，另一隻手先一步射出了根銀針，直直地插入了神槍漢三的命門穴。看這情形，那神槍漢三吃了暗虧，卻痛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然而這剛漢子卻出乎了姤兒的意料，他面部有些扭曲地怒目盯着紙扇書生，兩手緊緊抓住了他腰上的衣襟，突然發力大喝一聲：“懦夫！”然後兩臂一揮，紙扇書生被他橫着拽起，如一揉皺的紙團，斜着掠過台下一圈人的頭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好！”台下接二連三響起了叫好聲。

然而神槍漢三卻沒有如眾人所期待的那樣站起來迎接這些誇讚，而是眼睛一閉，昏倒在了台上。隨即出來了倆人，把他抬下了台，然後便聽到梅娘朗聲說道：“本庄再重申一遍，比武以禮為貴，不得運用任何兵器，暗器更加不可，若再有違者，便是玷了清樂庄的聲譽，本庄絕不輕饒！”

這幾句話下去，人群頓時炸開了鍋，不少人去找那個“疑似被指責”的紙扇書生，卻已不見人影。

有了第一對的例子，接下來的試者便規矩多了，台上一來一去，比試漸漸有了秩序，效率也提高了不少。叫好聲、高喊聲一片，人們的興緻高漲，彷彿眼前是個小型的江湖爭霸會，至於白牡丹擇婿這件事，眼下還在乎的人少之又少。

“牡丹娘子，文試的結果出來了，還請你過目。”兩名女子將一沓畫作攤開，放在了姤兒面前的書案上。

不知何故，姤兒的心頭盪起一陣緊張。

“來看看，誰是魁首！”梅娘見姤兒不作聲，傾身翻了翻封着邊的畫作，說道，“誒，怎麼還沒揭開名字呀？”

站着的其中一名女子笑了笑，說道：“還不是因為小葵病了嘛，咱們評卷的人變成了雙數，有兩個投票正好打平，我們就想着拿來讓牡丹娘子評評。”

心裏的緊張淡了淡，姤兒的目光落在了書案的畫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