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廣信寺

第10章 廣信寺

我的腦子恍恍惚惚地清醒過來,眼皮卻像千斤墜沉河,周身發困,又痛得要死:最好不要動,因為我一動就感覺到內臟像被人用刀剁,骨頭被人敲碎那種劇烈的痛。

我意識到我應該是被一群人圍着,被人討論着,正在被人處決:我的身體是被吊起來的,有根繩子吊在我脖子那裏,我的雙手反綁在背後一根柱子上,雙腿不着地,曲着被固定在柱子上:我整個人呈現的是傾斜的N形。四周應該是一圈圍觀的人們,他們在討論着什麼故事。

我是個被處決的犯人?

我是溫碧馬?

我死了嗎?

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呢?

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在我腦海里轉來轉去,周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們,加深了我的疑惑和恐懼。

我呼吸變得越來越快,眼睛腫的發漲,我感覺我的眼球暴突出來,嗓子被一陣血腥衝上來弄得很癢,於是我大咳一聲,又暈了過去。

我是被一桶冷水潑醒的。

呵。。。。。。

我忍着痛,努力睜開眼睛,好大一會,眼前朦朧的景象漸漸清晰過來。

我的眼前是一個木搭的高台,高台上前面站着四五個人,挎着刀,手上又提了槍支。高台下方遠遠近近的圍了一圈人。近我身邊的兩邊,左邊是一個掄着大刀,也掛了槍的大漢,右邊站了一個個子矮矮的人。

我大概搞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了:這是一個刑台。專門處死犯人的刑台。

不過我怎麼會被處死的呢?

我活在公元2007年,那可是個太平盛世啊!高樓大廈,汽車互聯網,樓價房市,虎頭科技開發區,這些都是現代名詞,我都一一記得。

眼前這些離奇古怪的背景搭建,看似時代倒退的衣着,失重的空間體驗,完全令我喪失時間感。

四周的人沒有一個說話,倒是高台下有一些嚷嚷的聲音,但是我一點都聽不懂。

我早前研究過各地的方言,這般口型和唇形的發音,不像是北方口音,更像是南方口音。

可是這是哪裏呢?

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呢?

為什麼還有刑台?

我所在的時間又是什麼什麼時代?

我努力回想再早一點的記憶:哥哥結婚,我們上老宅子拜祭祖先,拜猴子。

哦,猴子,那猴子吃了酒,我看到它倏地變成一道白光,那一刻我好像出現了一個幻象:感覺自己變成白光里一顆很小很小的蛆,蛆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腦袋,不,應該說,我整個身體只有頭部,然後那巨大的頭部,輕飄飄地,悠悠然然地擠進白光裏邊。

然後呢?

然後的事,我就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知道那白光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那種整個身體只有頭部的感覺,更加不知道白光為何能夠讓我來到這裏。

不過,很快容不得我多想了。

因為台上那些人開始說起話來,左邊跟右邊那個說了幾句,右邊的人又點點頭。前面那幾個人散開,回到我後面站着。

這時候我左邊那個人像霹雷一樣,兇惡地大吼了一聲,只見他開胯扎一個馬步,舞動一下那大刀,看樣子要砍我。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左邊那大漢正要揮刀落下我的時候,哐當,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飛來一個飛鏢一樣的東西,打在那大漢的手上,那大漢大罵了一聲:嘟碌!噶碌素嘿!

接着又聽到一陣嗖嗖嗖那樣的飛鏢往台上這邊飛來,左邊那大漢應聲而倒,右邊那小個子就像腳底抹油跑了。

不用說,轉到我後面那排人,早就被飛鏢正面襲擊而死。這時候從高台後面和旁邊,又跑上來一些穿官服樣式的人跑上來,聽腳步聲,大概有十來人。他們又分成三撥人:一波還站在高台前,另外兩撥分開站在高台的兩邊,最後來了一個視乎更為強壯的大漢,站在我身後,生氣地自然自語起來:哇咧碌!鷓喏碟!碟馬多!我聽到背後的大漢好像在抽刀出鞘,金屬摩擦的聲音冷冷的,鋒利的,在空中一絲絲驚鳴。

這時候從高台底下,從人群中,突然騰起來幾個矇著頭巾,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他們從高台上直直的飛起來,把台上那些官服着裝者打個措手不及。

這些飛起來的人身手極快,而且全是腿功夫,呼呼呼,幾下,那些個穿官服的脖子就被扭斷了,還來不及喊出聲哎呀,就像抽羊角風是的,一個個卷着身子倒在地上。

我後面那大漢和其中一個蒙面人正在酣斗:那大漢掄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刀,拚命朝其中一個蒙面人劈去,那蒙面人低頭順勢一閃,像一根鯰魚似的躺在地上,夾起一雙剪刀腿,朝那大漢的一條腿剪去,誰知道那大漢的雙腿像百年老樹根一樣粗壯牢固,剪刀腿剪不成。大漢朝地上的蒙面人揮刀又是一劈,高台的幾塊板馬上被劈碎,窟啷窟啷地往下掉。那蒙面人一縮腿,捲成一團毛線球,滾到大漢的後面去,伸出雙腿,又是一個冷剪,直剪大漢的右腿。大漢還是沒動,他扭轉粗壯而靈活的身體,朝着身下又是一陣猛劈,把高台的五分之一削去了。

那蒙面人一看情況不妙,給前面一個蒙面打個顏色,前面那個蒙面人點點頭一會意,隨手把面前最後一個穿官服的給撂倒,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掌長的小刀,朝着我腳上,身上和脖子的繩索砍去。

我身體軟綿綿,沒有一點力氣,那蒙面人扶住我,然後他靈活而迅速地抓起我的雙臂,搭在他的肩上。他嘴裏念了幾句口令,我感覺到他扶着我雙腿的雙手力量陡然增加,他腰身一挺直,發力,墊起一隻腳,另一隻腳點一下地,他用力一蹬高台,就往圍觀人頭那邊飛去。

我們藉著幾個人頭,就離開了高台。他全身發出一種暖暖的氣流,那團氣流籠罩在我們身邊。

然後他在空中吹了一聲口哨,口哨聲剛響落,只見有另外三個人,一個搭着另外一個肩頭,兼并一個大雁隊形,往遠離高台,遠離人頭的方向飛去。

他們背着我,飛檐走壁,跑了很長一段路,不應該是人家的屋頂。

直到一處看起來很荒野的地方,才從那屋頂已經不能遮天蔽日的大屋的大梁跳下。

我們到了一處荒廢的宅子。這時候我已經被驚嚇,累,痛,口渴,這四樣東西折磨得完全不成活,我叫葉叫不出來,哭也哭不出來,連嘴巴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從喉嚨里掙扎着出一些聲音,不過他們好像也不懂我,不過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好像皮質做的水囊,扭開那塞子,他向我的嘴巴倒了幾口水,我向他透以感激的目光。

喝了水,我才感覺稍稍好了一點,我想說:我在哪裏?

然後那幾個人嘰里咕嚕又是一陣我完全聽不懂的話。

我又改用另外一個方言,說:這是哪裏?

然後有個人說;母多。

我見他好像聽得懂的樣子,就繼續用剛才那方言問:你們是誰?

那蒙面人又接著說:囊嘚直傲咗咽。

我着急了。

看來我們完全,根本就不明白對方。

我伸出手,在掌心上面,一邊寫字,一邊說:我是蒼城人。你們是誰?

然後他們面面相覷,然後打出一陣哄堂大笑。

你們懂了?我有點高興地問他們。

他們又互相看了一下對方,然後搖搖頭。

突然,他們好像想起來什麼事情,然後,其中一個蒙面人又反身背着我,前頭一人走到大門口,看看四周無人,然後一行人才走出那大破屋,朝一條偏僻的山路走去。

我們來到一處山門,那山門上寫着一副對聯,對聯是用行書寫的,我勉強辨認出對聯的上下聯,上聯是:

蒼山凈照菩提明鏡

潯水萬流彼岸無涯

橫匾是紫竹生煙。

經過那山門,見前面有百多級的山徑,幾個蒙面人登上那百多及台階之後,居然臉不紅,氣不喘,我心裏正暗暗吃驚,抬過頭一看,眼前有一個高高的石壁,石壁之上是一個小小的六角形的門,門頭上寫着三個字:廣信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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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靈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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