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試訓前的問與答

9.試訓前的問與答

當阿容從昏迷中感覺到疼痛然後睜開眼睛時,陽光正透過紙糊的窗戶照進來,似乎是一片雪白的光芒,讓阿容幾乎要以為這是天堂來的光。

但很快阿容就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厚厚實實的被窩裏,暖暖的感覺讓她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後下巴蹭了蹭被子,軟乎乎的質感好極了,她差點以為自己只是在現代的床上黃梁一夢,但是花格的紙糊窗戶把她拉回了現實。

這時候一個女聲響起,說:“你醒了,睡得真不老實,一個晚上都哼哼着叫疼,現在還疼嗎?”

是葯女岳紅,阿容睜開眼睛看着岳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還疼着的頭皮,被岳紅一說似乎更疼了:“岳姐姐,好疼啊。”

“岳姐姐是不疼的,疼的是你才對。也不知道你哪來的好命,要不是爺正好去藥房,你這頭烏溜溜的頭髮就保不住了。嘖……這要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變成了禿頭,那可就不好看了。”岳紅笑着把她扶了起來,然後又從身後拿了個大大的葯碗,裏頭盛滿了豆青色的葯泥。

接着岳紅就指着葯綩說:“這是止疼收斂的,免得你晚上喊疼,倒是讓我睡不着覺了。”

“對不起岳姐姐,昨天晚上吵着你了。”阿容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很愛睡的,要是睡得不好殺人的心都有。

只見岳紅笑了笑,固定好阿容的腦袋后,細細地把葯泥敷到她的頭皮上:“得了,我給你塗了葯泥好好敷一下,今天敷兩次就不會疼了。你也是的,肖葯女拽你的頭髮你就不會跑啊,就站在那兒給她拽,今天頭皮都還紅着哩,別亂動了好好敷藥。”

想起昨天的情形,阿容才一邊頭皮發疼着一邊想起,最後有個溫潤好聽的聲音救了她:“岳姐姐,你說的爺是誰啊?”

“呀,你個笨姑娘,我還道你聰明吶,原來是個傻的。你報名到這進行葯女試訓,竟然還不知道咱們頭頂上的爺是誰,連雲山誰家的這天下有幾個人不知道啊。我說的爺啊就是皇商謝家這一輩的嫡長,咱們衛朝有大半的藥材是皇商謝家的,現在想起來了吧。”岳紅塗完葯后拿溫熱的毛巾包了她的腦袋,然後坐在旁邊跟她說話兒。

聽岳紅這麼一說,阿容就想起來了:“是‘葯不過謝家’的那個謝家?”

“對了,你還是知道的嘛,看來是疼糊塗了。咱們連雲山是謝家專為宮裏和各有爵封的王公貴族們提供藥材的,說是屬御藥房管,但咱們頭上頂天的爺還是姓謝,以後可別記錯了。端了人的碗,最得記住人姓什麼吧,別到時候稀里糊塗的說錯了話兒。”岳紅解釋完后又看了看她的腦袋,然後起身倒了杯水給她。

接過水,阿容腦袋偏了偏,然後咂了咂嘴,含着半口水感嘆了一句說:“謝家真是牛叉啊!”

“什麼,你說什麼?”

“呃,我說謝家真是太厲害了。”阿容把水因下后,立馬改了口。

而岳紅彷彿知道她說了什麼似的,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嗔罵道:“你個碎嘴的,不跟你瞎胡鬧了,我還得出去看着試訓的事兒,你今兒有一天的假,明兒我再領你去試訓,好好歇着吧。”

點了點頭,阿容揉着腦袋看着岳紅關上門出去,這才開始打量這間屋子,自己睡的坑上還有一套被褥,看來岳紅和她住一塊兒。坑邊上向著窗有一個案桌,上面放着鏡子和一些梳妝的物件兒,看來剛才那白花花的感覺是從鏡子裏來的。

屋子打掃得整齊乾淨,牆上也都糊着紙,細細一看竟然是上好的霜微紙,看來這皇商謝家可是家大業大了,就連來試訓的葯女都住這上好的屋子,她可不知道這是例外安排的,連帶着岳紅都跟着她沾了光。

皇商謝家,天下第一的大藥商,連雲山是專門給王室貴族們種葯的,半官方,阿容大約的有了概念。起身坐到鏡子前面時不由得一樂,那毛巾包着的大腦袋,活脫脫就是一阿拉伯人。本來想出去走走,一看這模樣還是不要出去嚇人為好。

“我還是覺得昨天那聲音耳熟……”迷迷糊糊中不太真切,所以阿容並沒有聽出來,只是一個勁兒覺得自己肯定認識這個人。

中午的時候岳紅給她打了飯菜來,這又讓阿容驚呼連連:“雞腿,紅燒排骨……太**了,岳姐姐你們平時都吃這麼好嗎,這待遇可真是太讓人心動了。為了雞腿和紅燒排骨,我要努力,一定要通過葯女試訓。”

見她這樣,岳紅忍不住捂着嘴直笑,卻沒有點破這其中有什麼原由,只是順着她的話說:“是,你要努力,通過葯女試訓后,還不是想吃什麼有什麼。”

美美地吃完飯後,岳紅讓她洗了頭上的葯泥又敷了一次葯,這回果真不那麼疼了,只是不小心扯到了頭髮還是會生疼。

“那你在屋子裏看看書,一個時辰后就可以洗掉葯泥了,到時候你到院子裏走走看看,晚上我再給你帶飯菜回來。對了,東院兒那邊是爺和藥師住的院子,雖然外頭有人守着,但你一個人四處亂闖的話小心被誤傷了。”岳紅叮囑了她一句就出門去了。

一個時辰后,阿容洗了頭上的葯泥,用巾子吸幹了水,然後坐到太陽下邊去晒晒,在屋子裏陰了一天了,現在看着太陽就親切。

“太陽公公暖洋洋啊!”感慨了一聲趴在石桌上,發出幾聲舒服的感嘆,然後一邊撩着頭髮,一邊十分愉悅地哼着小歌兒。

但哼了沒兩句阿容就停下來了,穿越小說里寫過,唱歌通常是會被圍觀的,所以她決定閉嘴,心裏樂就好了。

“呀,我說誰在哼嘰呢,原來是你啊,怎麼不唱了。”

這聲音燦爛爽朗,阿容回頭一看,那正笑着的不是那位少年公子的侍從叫少南的么:“忘詞兒了。”

她這話讓少南笑得更加大聲了些,往她坐的地方走了兩步說:“還疼嗎?”

“啊?”

“我是說你的頭還疼不疼?”少南明顯在忍着笑,而且忍得很辛苦。

這話讓阿容輕輕地摸了摸還有些疼的頭皮,心說難道她的事已經是人人皆知了嗎,真丟臉!猛地阿容抬起頭來看着少南,終於知道昨天聽到的那個好聽的聲音屬於誰了,那謝長青竟然是皇商謝家的嫡長子……

皇商謝家上一輩兒娶了皇帝的嫡親姐姐,也就是說謝長青有個公主媽。一想到這茬兒阿容就沉默了,這可真是貴公子啊,清輝樓里的小二說得沒錯,這真是大大的貴人。

“不疼了。”對,現在頭皮是不疼了,頭疼,她得想想轍,千萬別招惹了那位公子,她惹不起。小小孤女偶遇皇商謝家的嫡長子,想想都是一出麻雀變鳳凰的戲,這齣戲她唱過一回了,不願意再唱第二回。

那笑着的少南見她懊惱不已的樣子,原本還忍着的笑就不自覺地笑得有些囂張了,甚至帶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你還惱呢,你昏迷前狠狠地咬了肖葯女一口,她揪你頭髮的仇你當時就報了。反倒是肖葯女,不但被你咬了,今天還被送回原籍去了,所以說該惱的不是你,是肖葯女才對。”

被送回原籍了?阿容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的結果,其實原本只是罰三個月例錢的事,但是卻因為那神來之筆的一揪,她壯烈了,肖葯女也光榮掉了,這事兒鬧得真讓人頭疼:“那這事不是人盡皆知了,我以後還怎麼待下去啊。”

“你放心,這事兒除了當事的人之外,就幾個知道的,沒誰會往外傳,你就安心待着吧。爺就知道你肯定會擔心這事傳出去會招人忌恨,所以特地讓我來告訴你一聲,讓你別擔這份憂。”少南說這話時頗有幾分得意,好像這料事如神的諸葛亮就是他自己一樣。

但是少南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阿容就開始不自覺地揪頭髮了,一揪就疼到了心尖兒上,倒吸了一口冷氣哼了聲“疼”。她這樣子讓少南又是一樂,指着她的腦袋就說:“岳葯女說得對,你真的是個傻笨的。行了,話我也帶到了,你安心歇着,我去回爺的話。”

他滿以為這消息會讓阿容會很高興,卻不知道阿容在他身後苦着臉,怨念無比地望着連雲都沒有縷的天,沉思着一個十分深奧的問題:“是選雞腿、紅燒排骨好呢,還是選踏踏實實、安安穩穩的日子好?”

摸了摸還在發疼的頭皮,心一緊然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雞腿排骨誠可貴,但也要有命享受,還是老老實實過日子得好。”

但是阿容還是有些不大甘心,忍不住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句:“為什麼雞腿和踏實日子就不能兼得呢,這又不是魚和熊掌,也不是紅玫瑰和白玫瑰,做這樣的選擇真是太不人道了。”

險生於富貴,安樂於清貧,人生通常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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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懷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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