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再來
“不愧是歐陽的表弟,一手骰子真是出神入化呀!”
“歐陽你老實認了吧,前些天在我家場子裏贏走的三千兩白銀是不是表弟出的手?”
“說來,歐陽你這表弟可跟你一點兒不像啊,這漂亮的,像個姑娘家。”
剛才被歐陽生挖起來也只來得及重新束了發拍了拍全是褶痕的衣袍,幸好這一群嘰嘰喳喳的東西都是各家紈絝子,不會注意這些有的沒的。
一群二世祖聚在一起會做什麼?
玩兒唄!
玩兒什麼?
遛鳥賭錢看女人!
幸好他們這會兒正在遠離喧囂的寺院裏,否則恐怕真的會拖着臉色很不好隨時有可能當場爆炸的宮羲予去青樓賭坊逛個遍。
不過即使如此,也擋不住這些人竟然隨身帶着骰子,連歐陽這個在紈絝子裏能算是領頭羊的極品紈絝也驚呆了。
“你們來燒香求籤還帶這玩意兒?真不怕廟祝把你們趕下去?”
仲老二有生之年終於從歐陽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有些驕傲的一揮袖子:“嗨!隨便帶一帶啦!低調,低調!”
被眾人當做歐陽表弟的宮羲予就淡定多了,面無表情一次次地晃着骰盅,然後冷靜接過他們擺在桌上的一沓沓銀票揣進自己懷裏。
等這些人輸的只剩兜襠布,世界就能清凈了。
整整五個時辰,從臨近正午到天色漸黑,二世祖們終於沒錢了。
這一整天雖然沒有什麼意義,但宮羲予畢竟從身無分文只靠歐陽救濟的小可憐翻身富得流油,再怎麼不知好歹也意思意思帶上了笑把那些人送離了自己院子。
“難得遇見幾位哥哥這般有魄力的兄弟,咱們下次繼續,再見,再見!”
送走那些人,歐陽抱臂靠在門口看着宮羲予趴在床上數銀票,嘩啦啦的摩擦聲,都是錢啊。
“你這一天可是一點沒留情面,八個蠢貨,就沒有下了一萬兩的,下次再出來可別讓我付錢了。”
這些紈絝都是家裏慣着長大的,不過要不是這次出遠門,家裏也不會給帶着這麼多錢,還全都叫宮羲予這財迷收了去。
數完錢,某人開心了,嗷一聲鞋都沒脫抱着厚厚的銀票在床上就開始嘿嘿嘿傻笑着打滾,一翻身坐起來后眼睛亮閃閃的,情不自禁就流露了幾分狡黠,看着歐陽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十二萬!嘿嘿!嘿嘿嘿!”
看着這樣傻不拉幾的宮羲予,歐陽只能抬手捂住眼睛一臉無可奈何:“三天後你生辰設宴,皇宮給撥銀子嗎?”
“……”
扎心了啊兄弟……
荊南王府富得流油誰都知道,但離家獨自生活在元都的郡主卻不一樣,家裏每月給的那麼點錢剛夠供養王府,皇帝對她面子上是極好,但誰也不願意大把大把給個外人花錢。
前些年打發走動的世家宮羲予都是自己從小私庫里掏錢,到今年,她已經被掏空了。
最近元都那些說荊南王府小氣的流言也不全是空穴來風,她確實減了很大一部分給各家下人的打賞。
十二萬兩白銀一開始帶給她的喜悅被歐陽一句話戳的啥也不剩,仔細想想,把這些錢貼進生辰宴上,完事兒估計就差不離又身無分文了。
看着懷裏厚實的銀票,宮羲予想了很久自己應該怎麼辦再抬起頭的時候,眼裏已經醞釀出淚光了。
“歐陽……”
“別!你把眼淚給我憋回去!”
被凶了的宮羲予並沒有生氣,反而吸了吸鼻子,然後委委屈屈垂下腦袋不再說話了。
“……我果然是上輩子欠你的!”
歐陽氣勢洶洶離開了院子,宮羲予抬手抹了兩把擠出來的眼淚,眼睛都酸了,但是未來生活保障有望,黏上了歐陽這個土大款,還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
她小心翼翼將銀票壓在枕下,看着外面已經高高掛起的月亮,開心了沒多久,寺里又開始敲鐘了。
先前那種被藏進骨頭裏的死亡的感覺再一次湧起佈滿整個房間,冷汗悄無聲息又爬滿了全身。
如果那一切只是個夢,那麼今天一整天和夢裏一模一樣的事情該怎麼解釋?
如果不是,那說明她真的曾經死過,又活過來,並且活到了三天前?
自從上午被歐陽叫醒后,宮羲予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的慌亂和無措,所有的神態動作不敢和以前有絲毫差別,一天下來,骨頭都是疲憊的。
不敢睡覺……
如果再也醒不過來怎麼辦?
如果她已經死了呢?
畢竟直到現在,鶴頂紅澀苦的滋味好像還停留在舌根,讓人實在沒辦法無視,時時刻刻提心弔膽。
一直睜着眼躺到天色再次泛白,宮羲予突然想到,如果一切還跟之前“夢裏”一樣,那麼今天下午,元珩也是要來的!
她知道元珩和護衛們走得是哪一條路,知道他傍晚會獨自一人出門,甚至清楚的記得,給他送宵夜的是哪個小和尚。
如果……她動手,說不定會成功呢?
可是萬一今天發生的事情和“夢裏”的有丁點兒出入,那麼自己也死定了。
要不要試試?
……
冗長的時間裏,宮羲予說服了自己,既然重新再來一次,那就一定不能讓自己後悔。
歐陽正午有約,那些二世祖也吵吵嚷嚷叫他把表弟帶上,但不知為何被歐陽東扯西扯地拒絕了。
如此一來,宮羲予要自己一個人在護國寺待到第二天,等歐陽回來再接自己回元都。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跟她的“夢”重疊着,沒有絲毫變化。
循着記憶,她出門找了個小沙彌詢問護國寺那片楓林的位置,然後回到屋裏關上門窗,褪下少年的外袍和中衣,背着光將束胸的白布條一圈圈解開,只留了很薄一層。
“夢裏”的自己心想這裏應該沒有熟人,便稍微放肆了些,稍微除掉了一些緊緊勒着自己的束縛,卻沒想到給自己帶來了何等屈辱的結果。
雖然那時候醉酒意識不清,可是元珩那雙死死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哪怕混沌着,依舊讓人抑制不住的絕望。
平復下起伏的心緒,宮羲予重新穿好衣袍,不過在臨出門之前頓住了腳步,猶豫片刻后,還是從桌上拿了之前在元都燈會上買的那副半臉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