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去往
這個聲音很熟悉，那赤腳的孩子聽了後站住了。
可是他卻並沒有說話。
“你用這種把戲來對付我？”紅花雙腳往後一蹬，十分輕鬆的避開了陸瓊花的砍刀，飄飄然站在了地上。而陸瓊花的刀狠狠的砸進了地面里。
“我們各干各的，互不妨礙。”男孩根本就沒指望這一刀真的落在實處，只平淡的說了句話。男孩的聲音沙啞無比，像是互相摩挲的砂紙擠出來的聲音，讓人聽了十分不舒服。
“我們是敵人。有你在的一天，就是對我的一種侮辱。勸你最好放棄，因為他們都是我的。”
這樣一副場景要是被旁人撞見，只會以為是兩個偷跑出來的小屁孩在玩過家家，只是這樣成熟陰鷙的表情出現在這樣小的孩子臉上，着實有些詭異。
“我妨礙你了？其他人呢？不會只有你一個吧。你們還想抓着我囚禁多久？”男孩語氣從頭到尾都是平淡無比，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紅花並沒有任何回答，站在原地看着男孩的背影。
“你別告訴我，就醒了你一個吧。”男孩諷刺一笑，繼續道：“我出來也沒多久，只不過那些剩下的人是再也不會醒了。這是我還給他們的。”
“急什麼，總有一天，你們這些醒了的，我也會把你們送回去的。你們二十八個，一個也逃不掉。”男孩沒等紅花再說什麼，徑直的走了。陸瓊花見狀也收起了砍刀，快步跟了上去。
“紅花，你怎麼又一個人亂跑？我不是讓你好好跟着我？”本來是帶着紅花出門買些東西，雖然鳳笙將那些事已經告訴了梅砂，但這也不代表絕對的安全。可他剛剛只是一個轉身的功夫，紅花就沒了人影。
“就是剛剛有小孩子放風箏嘛。好像掉下來了哦。”紅花指了指遠處在天上飛着的蝴蝶風箏。
蘇措也不再計較，既然紅花平安，那就沒什麼事了。
可是紅花剛剛又是不是真的單純的去看風箏呢？
蘇措看了一眼一臉單純可愛的紅花，收回了目光。
“喂，幹嘛呢。”小榮一巴掌拍在陳透肩膀上，把正在偷偷摸摸扣着窗戶縫的陳透嚇的一哆嗦。
“你這臭丫頭！”陳透斜着眼瞪了小榮一眼。
“你在幹嘛啊，鬼鬼祟祟的。”小榮回頭看已經被扣開了一個縫的窗戶紙，不解的道。
“哼，老鳳那個老不死的，看的最緊的就是這書房，我倒是要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玄機。”陳透在意鳳笙的書房已經很久了，每天除了會讓阿青進去打掃一遍以外，其他時間書房裏屋的門從來都是鎖上的。
“小阿青也太得寵了，我這個跟鳳笙認識幾十年的老骨頭都比不上。不讓我看，我偏要看。”說著陳透又貓着腰從紙縫往裏面瞅。
“夠了啊。”小榮又把陳透給抓了起來，“鳳先生今天一早才離開，你就要對他的東西下手啊？”
陳透哼哼唧唧看了小榮兩眼：“你這丫頭，擱以前這事還不是數你最積極？怎麼現在來教訓我來了。”
“我都發過誓了，你要是能回來，我小榮就不做小偷了。”小榮脖子一仰，說的有些臉紅。
“誰說我要偷？”陳透漲紅了臉爭辯。
“得了吧，鳳先生家裏好東西這麼多，你能頂得住？”
陳透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胡亂揮了揮手道：“哎呀，不看了不看了，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完陳透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要走，卻被小榮給叫住了。
“老陳老陳，你看，那是什麼？”
此時阿青正和鳳笙坐在去往西安最邊處縣城的火車上，小鬼村不隸屬於西安，而是西安和渭南邊界處的一個偏僻的小村莊，由於道路不通，村子裏的人幾乎很少和外界往來。
“阿青，怎麼這幅模樣？”鳳笙看着趴在窗戶上正聚精會神的往外面看的阿青。
“我有點緊張。”阿青頭也沒回，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風景喃喃說道。
“緊張？”
“一轉眼我都長這麼大了，不知道陳阿婆還有徐叔叔他們記不記得我了。安叔還在買豆漿嗎。”
鳳笙沒有作答，世事變化的太快，這七年也說短不短了，阿青雖當年在小鬼村時頑劣無比，但那份感情是沒有淡下去過的。
“公子，我小時候很頑劣，可是我知道我每次去偷安叔家的豆漿時，他其實是能追得上我的，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怎麼會追不上一個孩子？”
“還有陳阿婆，每年一到冬天，天氣冷的不行的時候，她總會做又結實又厚的草鞋，裏面墊上棉花，偷偷的放在那條小路上，擺出一副像是丟掉的樣子，等着我去撿。”
“還有我每次挖空心思舌燦蓮花，想從徐叔叔那裏騙一點糯米糍粑，其實他都聽出來我是騙他的，可還是用糍粑換了我採的可以‘包治百病’的樹葉。”阿青說到這裏聲音有些低落。
“我都知道，都記得的。可是大家為了保護從小就頑劣而且自尊心強烈的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用這種方式。”
“大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是我隨你離開時，因為那可笑的自尊心，連一句再見都沒跟他們說。公子，我實在是不應當。我很內疚。”
“那這次就好好跟他們說謝謝和對不起吧。”鳳笙沒有多說什麼，阿青一直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雖然明面上不說，但這些事也壓在心裏很久，阿青不提，他只有等阿青心結解開，再回來也不遲。
阿青聽了鳳笙的話突然做了回來，笑眯眯的看着鳳笙道：“公子，最應該謝謝的人還要數你。”
突然被阿青這樣鄭重的道謝，鳳笙不知為何略微覺得有些不自在，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道：“快吃吧，要涼了。”
“阿青。”
良久，鳳笙才又開口。
“怎麼了公子？”
“我等你提回來這句話已經很久了，從你還是個很小的小鬼時，我就在等。”
“因為‘謝謝’和‘對不起’，這兩句話，只有在活着的時候說出來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