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痴心如狂
這一看不要緊,院子裏本來掛好的彩燈,紅綢,全被撕碎扔在地上,一片狼藉,熱蘇其格帶來的兵或蹲或躺的在院子裏哀嚎,府兵們一臉嚴峻的圍着他們。
卻不見熱蘇其格和林曦。
老閣主心道:小王妃生氣了,看來今日要打架!我得去看小王爺的好戲。
蝶衣跳入院內,冷聲吩咐:“立刻將地面清掃乾淨,讓他們閉嘴消失!”
府兵齊聲答應,即刻行動起來。
熱蘇其格人呢?莫非在後院?
蝶衣轉身來到後院,赫然見熱蘇其格正掛在林曦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的起勁,林曦皺眉站着,任熱蘇其格抱着他。
蝶衣眉頭一皺,喉間一股腥甜湧上來,她忙閉了閉眼睛,拚命調息克制,然而心頭涌動的情感,令她身形搖晃,幾不能站立。
我警告過她,不可碰到林曦,為何她就是不聽?
雙眸再次睜開,瞳仁已一片赤紅,蓬勃的殺氣四散開來!
跟在後面的老閣主見蝶衣如此,心道:不好!兩步躥到她面前,謹慎的說道:“小王妃,冷靜,冷靜一下,老夫現在要探探你的脈。”
那邊林曦早已知覺,將熱蘇其格從身上扒下來,也跳到了蝶衣面前。
老閣主小心的伸出手,試探着搭上蝶衣的脈搏,剛一搭上,指尖傳來刺痛,手腕隨後被震開!
老頑童的臉上少有的出現了嚴肅的表情。
林曦緊張的望着他,又望望蝶衣,問道:“老閣主,如何?”
老閣主卻不答他。
只見他退後一步,慈祥的看着蝶衣,溫聲說道:“姑娘,你心地仁善,必不願多造殺孽,且放下心中陰鬱,愛你所愛,慈悲為懷......”
說完,竟對蝶衣鞠了一躬。
熱蘇其格不哭了,奇怪的看看他們,但見林曦關切的看着蝶衣,她氣不過,擦擦眼淚,走到蝶衣面前,指鼻子說道:“你不要得意,就算夫君封你什麼武汝王妃,也大不過我這個武王妃,你要對我行禮!”
老閣主皺眉看着熱蘇其格,呵斥道:“收聲!莫要高聲激她!”
忽然,蝶衣微微一笑,紅瞳妖媚,危險又惑人。她驅步朝熱蘇其格走近。
林曦緊張的看着,不知該不該阻擋。
站在熱蘇其格面前,蝶衣伸出手,輕撫了撫她的臉頰,微嘆道:“果然青春好顏色,怪不得林曦喜歡你。”
熱蘇其格見她神情怪異,心中微驚,站着不敢動。
林曦聽了此話,卻是皺了皺眉。
老閣主少見的給了林曦一個白眼,走到蝶衣身旁,溫聲說道:“她哪有你漂亮,也沒你厲害,小王爺還是最愛你的,小王妃,你的父母親還等在外面,冷靜一下,我們出去接他們吧?”
聞聽此話,蝶衣眨動了幾下眼睛,赤紅慢慢褪去。
老閣主和林曦同時感到窒人的殺氣息了很多。
看來她心中最在乎的是她的父母。
蝶衣紅袖輕甩,不理會眾人,轉身出了後院。
林曦要跟着她,被老閣主拽了回來。
“小王妃以前也這樣過?”老閣主問道。
“嗯。”林曦點頭。
“定是你氣到她了,不然她身體裏的力量不會激發至此!小王妃的體質真是千載難逢,老夫亦無法斷言。你知不知道,剛才若不是她自身努力剋制,此刻,老夫也攔不住她。你以後可長點心吧,別讓這個女的再出現刺激她了。”說著指指熱蘇其格。
林曦點點頭,對熱蘇其格說道:“以後不可與蝶衣爭長短,我派人送你去鄧州。”
熱蘇其格喊道:“我不去,我要留在你身邊,讓她去鄧州!”
林曦俊目一沉,說道:“莫要再胡鬧,否則,我也護不住你!”說完,袍袖一揮,邁步離開後院。
到了前院,正見到蝶衣笑吟吟的挽着梅氏走來。見林曦站在廊下,她揮手道:“夫君,我娘來了!”神色歡愉,與尋常少女無異,與剛才殺氣滿盈的人,截然不同。
林曦微笑示意。
梅氏和楚從貴帶着春花夏木,朝林曦施禮。
林曦微笑道:“岳父岳母一路辛苦,請入後院歇息吧。”
蝶衣引着父母親轉入後院。
舉目再望,林曦見一少年抱胸站在院內,盯着自己,神色不善。約莫記得他是徐萬里賬下一名少年將軍。
再看少年盯着自己的神情,林曦嘴角微勾,不予理會他,轉身往書房走去。
“哎,你就是他們說的武王?要娶我姐姐的人?”石宗禮喊道。
林曦頓住了腳步,側目望着他。
石宗禮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半晌,捏着下巴說道:“怪不得這麼招女人,就是有副好皮囊。”
小廝出言責道:“王爺面前,不可造次!”
石宗禮說道:“他要是個好人,我就不造次。武王,我問你,你待我姐姐如何?”
林曦以目詢問身旁的小廝。
小廝小聲說道:“這位是主母收的義弟。”
石宗禮眼一瞪:“什麼義弟,她是我親姐姐!”說著,仍然擋在林曦面前,說道:“告訴你,想當我姐夫的多了去了,你要是讓我姐傷心,趁早讓出地方!”
林曦眉頭一皺,冷目望着石宗禮,一字一頓的說道:“她是我的,誰敢打她的主意,我弄死他!”
說完,拂袖而去。
石宗禮故意沖林曦背影咋呼了一句:“看你能耐的。”
其實得到林曦的這個反應,他是替蝶衣高興的。
林曦到了書房,吩咐小廝道:“去查查他,如何成了王妃的弟弟。”小廝躬身領命退出。
林曦揉了揉額頭,埋身於公務中了。
......
蝶衣帶着父母親進了後院自己以前住過的屋子,安頓好衣食,讓父母休息,就退出來。安排春花和夏木住進隔壁屋子方便照應。
站在院中,沒看到熱蘇其格,蝶衣招來小廝打聽。
小廝說道:“王爺已派人送她去鄧州了。”
蝶衣默然點點頭。
剛才自己氣息紊亂,露了內力,針對熱蘇其格,林曦會怪我吧。
雖然他對我情深義重,可古代王者,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傍晚降臨,晚飯時間,林曦並沒出現。
梅氏弄了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老閣主適時的到訪,坐下就吃,邊吃邊不時講個笑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一屋子氣氛融洽,蝶衣心情愉悅的吃着,讚歎母親手藝的神奇。
此時的她,巧笑倩兮,小女兒嬌態十足,哪見白日裏女羅剎的樣子?
吃過飯,老閣主湊過來,說道:“丫頭,陪老夫聊聊?”
蝶衣點點頭。
二人走到內院休息亭里,坐下。
十一月的夜晚,頗有些涼意。
蝶衣問道:“老閣主,想聊什麼。”
“丫頭,下午的時候,站在院子裏,你是不是想殺人?當時你可有意識?”老閣主問道。
蝶衣頓了一瞬,搖搖頭,說道:“不是。”
老閣主詫異道:“當時你雙目赤紅,殺氣畢露,老夫與王爺都親身感受到了。”
蝶衣平靜的說道:“不是,我不是想殺人,只是覺得心裏很疼,想發泄出來,但我知道不能任性,使勁忍着的。”
老閣主問道:“忍着什麼?是什麼激發了你?”
蝶衣微低着頭,默然一瞬,黯然道:“老閣主,我可能是太自私了,老想着一個人霸佔林曦,見不得別的女人碰他......”
老閣主噢了一聲,心想,也不知那個女人怎麼碰的小王爺,小王爺怎麼就讓她碰了呢?
他看蝶衣神情黯然,說道:“丫頭,且放寬心,小王爺對你是動了真感情的,下令鷹衛和血刃閣都尊你為主母,這是絕無僅有的,就連老夫也得稱呼你一聲主母,不要胡思亂想了,珍惜當下,啊?”
蝶衣感激他開導自己,遂點點頭。
老閣主站起來,拍拍屁股說道:“行了,夜裏涼,早些回屋吧,老夫走了。”
蝶衣躬身示禮,待老閣主走後,也回到房中,睡下了。
林曦處理完公務,不覺已是深夜。百里奶奶端了碗參湯,放到他面前。卻不退下,盤桓在側。
“有什麼事?”林曦平淡的語氣聽不出波瀾。
“主人,老奴是想問,兩日後就是成親的日子了,主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百里奶奶是擔心熱蘇其格這一鬧,事情有變,所以才有此一問。
“交代下去,親事如期舉行,不容有差。”林曦說完即起身離開。
百里奶奶微嘆口氣,收拾了碗盞,退了出去。
深夜,月冷星暗,落葉如塵。
林曦在蝶衣院門前默默站立片刻,才轉身離去。
次日,梅氏找到百里奶奶,詢問親事的進展,看是否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百里奶奶笑呵呵的請她放心,“夫人,王爺對王妃十分上心,昨日還囑託老奴要確保親事如期無虞。”
梅氏說道:“勞您費心了,蝶兒蒙王爺厚愛,終身有托,愚婦盼着他們能和和美美的一輩子,可嘆我平民人家,沒有豪禮嫁妝,願盡綿薄之力,助我女兒親事順遂。”
百里奶奶見她純樸善良,不忍她多操心,慰勸道:“夫人不必憂心,府院眾人及汝州民眾都十分擁戴王妃,親事會十分順利。”
梅氏點點頭,說道:“如此,愚婦便替蝶兒縫製幾床棉被吧。”
百里奶奶喜道:“如此最好,這是最好的嫁妝了!”
梅氏道謝后離開,着手去準備。
蝶衣吃過早飯後沒見到母親,連春花和夏木都沒看見。她找到父親打聽,才知道母親去街市上採買做被褥的用品了。
她不放心,換上男裝就出了府衙。汝州的布店只有幾家,蝶衣很快就找到了母親。
她歡喜的要上前打招呼,忽聽布店裏的人尖聲道:“買不起就別買,我這可是上好的錦緞,瞧你這樣子也買不起,走開,別擋着我做生意!”
豈有此理!
蝶衣邁步走入店內,喚道:“娘,終於讓孩兒找到您了。”
梅氏怕蝶衣看到她的局促,忙放下手中錦緞,拉着她的手要走。
布店裏的人卻不依不饒的說道:“早知道你買不起了,窮鬼的樣子!”
春花怒道:“你說什麼!”
蝶衣看那賣布之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目光輕佻,肆無忌憚,顯然是欺壓別人慣了,無人反抗。
梅氏怕給蝶衣帶來麻煩,遂拉着她往外走,說道:“蝶兒,不要理她,我們換一家店。”
蝶衣說道:“娘,汝州不可以出現這樣的商家。娘在旁稍坐,女兒要教教她怎麼待客。”
說著扶她坐在店內長凳上。
春花夏木站在梅氏身旁,怒目瞪着賣布的婦人。
“哎,哎,哎,誰讓你們待在這裏的,快點給我滾!”婦人喊道。
“放肆!可惡的婦人!”蝶衣怒道,啪的甩了她一個巴掌。婦人被打懵了,捂着臉愣在當場。
梅氏一驚,站起來喚道:“蝶兒,莫打人,我們走吧。”
蝶衣柔聲說道:“娘,如此惡店豈能存於我汝州境內?汝州是大周武王的,也是我的!”
梅氏並不知汝州與蝶衣的關係,只道是百姓對蝶衣的尊敬,緣於她是武王的人。
於蝶衣而言,之所以當著母親的面處置此人,是不想留一絲絲屈辱和卑微在母親心裏。
“你個天殺的小子,敢打你老娘?!來人吶,來人吶,都給我出來!”婦人惡狠狠的尖聲大叫。
立刻有四五名大漢從店裏躥出來,將蝶衣等人圍住,並關上了店門。
梅氏驚的跑到蝶衣面前,展開雙臂護着蝶衣。
蝶衣低聲道:“娘,有女兒在,不怕。”
春花夏木扶着梅氏重新坐回凳上。
婦人惡聲道:“殺了她們!”
什麼?!我就甩了她一個巴掌就要殺人?!蝶衣袍袖一揮,將婦人捲起來,扔到大漢身上,幾人滾在地上,瞠目望着蝶衣。
這小子,竟然有這麼好的功夫!幾名大漢聚在一起,謹慎起來。
春花喜道:“姑娘,好身手!”說著拍起手來。梅氏也很吃驚,蝶兒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功夫。
蝶衣冷聲道:“不過是家小小的布店,竟狂妄至此,惡語惡言,欺辱於人,着實可恨!”
她扯過桌上的錦緞,叱拉一聲撕碎,臨時捻了個繩索,運起內力,揮出去擊中幾名大漢。
人立時被打暈了過去。
婦人在地上滾了幾滾,就往外跑,被蝶衣一繩擊中后心,也暈過去了。
“春花夏木,來呀,一人一條繩子,捆豬了!”蝶衣喚道。
三人將幾名大漢和婦人挨個捆了起來。
隨後打開店門,店外有幾名百姓張望,見有人出來,百姓們紛紛避開。
“春花夏木,把幾頭豬牽出來。”蝶衣站在門口說道。
陽光嬌媚,是個遛豬的好天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