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故人
喬羽驀地停下腳步，側頭狠狠盯着他：“積點口德吧，喬然。你沒事做嗎？跑我這來就是討人嫌的？我還有事呢，沒時間招待你，你快走吧。”
“我好不容易瞞過經紀人溜過來找你的，你竟然讓我走？我不走。既然你不讓我請你吃飯，那你晚上請我吃飯。”喬然厚着臉皮面不改色道。
喬羽：“……”
真不該接他那通電話！
“哎，這不是喬然嗎？”
“天哪！真的是喬然？！喬然——”
正在喬羽和喬然對峙僵持的時候，有兩個路過的中學生模樣的女孩子看見了喬然的打扮——跟今天娛樂新聞里喬然在機場的打扮一樣——因為喬然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所以自然也很容易就被認出來，更何況他的氣質那麼出眾，戴着超大墨鏡，身高腿長的在那一站，絕對吸引人的目光。
女孩子的尖叫聲引來更多圍觀的路人，這時候已經臨近下午五點，附近有一所附屬中學，正值放學時間，喬然是個小鮮肉，自然在年紀小的中學生裏頭倍受歡迎，當然了，高中生、大學生乃至社會女士都偏愛他，這就是有顏的重要性了。
呼啦被一圈女生圍住，喬然摘下墨鏡笑眯眯跟她們打了聲招呼，有小粉絲想合影，有小粉絲想要簽名，很快喬羽就被擠出圈外。
正好給了喬羽離開的理由。
喬然暗自吐槽喬羽的不夠意思，竟然真的任由他被圍觀，也不說幫他解解圍。
好在喬然對付粉絲有一套，他先安撫了就近的女孩子們，然後雙手合十，對大家鞠躬，出賣色相道：“抱歉，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改天我再來這裏的時候一定滿足大家所有的願望，要好好學習啊！”
他好不容易從包圍圈中逃出來，已經看不見喬羽了。
不過他剛才幫人簽名跟人合影的時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看到喬羽是從一個拐角拐走的，於是順着路追過去拐彎，正好看見喬羽進單元樓樓門的背影。
喬然嘴角勾起，繼續跑過去追人。
在喬羽爬樓梯到六樓開門進門的時候，喬然氣喘吁吁地撲過來，擋住了他關門的動作。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就那麼放任我被人圍觀拍攝，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又上微博話題頭條了？”
“臉真大。”喬羽定定看了他兩眼，最終還是讓開了門，讓他進來。
這小子已經長開了，臉呢，也並不大，白皙細膩，膚質很好，只是眉宇間的邪肆仍然露出一點端倪，彰顯着此人的危險和蠱惑。
喬然踏進門去，回手帶上了門。目光卻先環顧了一下房間，似乎想從房間的擺設找出點什麼他想知道的蛛絲馬跡。
說起來，這房間並不算很大，隨便多進來兩三個人就會顯得空間有些逼仄，但卻很溫馨。
灰色系的沙發，壁掛式大電視，電視下面是個簡易的小書架，書架上擺着很多書，喬然掃了一眼，發現竟然是有關編劇劇本之類的書，最有名的那個《你的劇本遜斃了》《故事》《21天搞定電影劇本》都赫然陳列在上面。
“還做着你的故事夢呢？”喬然坐在沙發上，摘下帽子，將墨鏡也隨手放在了茶几上，看到茶几上有個隨筆本，正攤開來，那一頁上面記錄了幾個零零碎碎的腦洞梗概，還隨手畫了個卡通Q版的小人。
真是有喬羽風格的記錄啊！
喬羽沒聽見他的感慨，此刻正在廚房，把打包回來的奶酪蛋糕放進冰箱，又把穆澤陽給的補品放進櫥櫃裏，然後拿了兩瓶飲料出來給喬然：“綠茶行嗎？沒礦泉水了。倒是還有啤酒和可樂，你喝什麼？”
“就綠茶吧。”喬然伸手接過，“謝謝。”
喬然剛才隨手翻了一下喬羽的隨筆本，發現前兩頁還有一些面試公司的電話聯繫人地址等記錄，他問：“你在找工作？”
“嗯。”
喬然一口氣喝了半瓶綠茶：“編劇類的？”
“……嗯。”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導演？”喬然問道。
“不用，我已經找到工作了。今天定下來的。”喬羽回道。
“啊……也是，有穆大少爺在，你當然看不上我提供的資源了。”喬然順口接道。
喬羽面色不悅，他轉頭盯着喬然：“你到底找我什麼事？沒事就趕快回去！”
“我餓了，在飛機上就沒吃東西，你給我做點吃的。”喬然就像個調皮的小孩，試探性打別人一下，對方如果生氣他就裝乖，“我錯了，不說姓穆的了。拜託大哥，謝謝大哥。”
喬羽嘆了口氣，起身把蛋糕拿出來放在茶几上：“餓了就吃這個吧，我這些天過得亂七八糟，冰箱裏沒有食材。”
“我不愛吃芝士奶酪……”喬然撇嘴。
喬羽把蛋糕又拎起來：“不吃就自己出去吃吧。”
“我叫外賣吧。”喬然見他有生氣的跡象，忙掏出手機，妥協道，“我記得你最愛吃芝士奶酪蛋糕，留着你自己吃、自己吃。”
外賣來得很快，因為這個時間點不是午飯時間也不是晚飯時間，畢竟工作日的時候，在帝都這樣花費時間的城市，人們的晚飯基本是八點多九點才正常。
喬然叫了不少東西，炸雞、魷魚、藕片、奶茶等，都是下午茶的小吃，一個小袋子一個小袋子的，基本上有二十多樣。
喬羽十分無語，喬然拆開一次性筷子，興高采烈道：“我被經紀人管得太嚴了，好久都沒吃這些東西了，正好解解饞。”
“放這麼多辣，你小心臉上爆痘。”喬羽當然不是跟女孩子一樣介意這些毀皮膚的事，他提醒喬然不過是因為喬然混娛樂圈，這張臉是重中之重，尤其他還是個有名的小鮮肉，要是一不小心‘毀了容’，人氣下滑哭都來不及了。
“沒關係，我就每個嘗一口，過過癮。剩下的給你吃。”
喬羽：“……”
合著你來我家是來炫富的了？
喬然果然很有自制力，每樣吃了一口就不吃了。但即便如此，這麼多樣一樣一口也不少。
“你真不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喬然問他。
喬羽搖頭，表示沒興趣。
喬然便將東西收拾好，順手拎起來去放進冰箱，看着空空如也基本只有幾瓶飲料的冰箱，他默默嘆了口氣。
想當年，喬羽也是個上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優秀青年，怎麼把自己過成了這樣？
喬然從廚房出來，小心翼翼地問：“哥，你還在生我的氣？”
“別亂叫，我不是你哥。”喬羽把書架稍微收拾了一下，拿了本書準備晚上看。
“是啊，你不是我哥，但你也不接受我的愛。那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呢？”喬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喬羽手指捏緊書，隨後從善如流道：“當然如這幾年一樣，當我不存在。你在國外不是過得好好的嗎？為什麼非要回來？再說，你現在是大明星了，言行舉止都要多加註意，就算你不在意粉絲傷心，我還怕你的經紀人拿刀追我，粉絲拿硫酸潑我呢……所以，就請你放過我吧。”
喬然語塞，恨恨地盯着喬羽。
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狠心無情。
“我開玩笑的，都陳年舊事了，誰還記着那些！怎麼樣，我的演技還可以吧？”喬然最終回了喬羽這樣一句話。
喬羽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喬然：“……”
他還想說點什麼，手機突然響起來，是他的經紀人打來的，喬然不想接，但又不得不接，只好深吸一口氣，嬉皮笑臉地接通電話，不等對方說話先是一通好話出口：“ella姐，真是心有靈犀啊，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我託人從國外帶回來的化妝品你還喜歡嗎？米樂應該給你了吧？是是是，我知道，我正在往回趕呢，啊？什麼？微博話題？多點話題度不是更利於我後期工作的宣傳嘛，你別生氣，我又沒惹麻煩，就是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出現引起了那麼一點小轟動而已嘛……是是是，我保證回去第一時間去找你，愛你，ella姐，木馬~”
這一連串話說完，他快刀斬亂麻地掛斷了手機，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旁邊喬羽看着他的變臉和哄人技巧，有些目瞪口呆，不過他很快就又撇開眼神：“經紀人在催你？那你還不走？”
喬然看着他：“你不送送我嗎？”
“……你又不是不認路。”
“我的確不認路。再說要是再發生被圍堵的情況怎麼辦？”
“你等一下。”喬羽轉身往卧室走去，喬然正大光明地跟在他身後，看到卧室只有一個人生活跡象，頓時有些訝異，不過還沒等他細看，就被喬羽給推了出來，“別亂看。喏，給你一個口罩，這樣就沒人認出來了。你可以把你的裝逼馬甲脫下來。”
“這什麼？好醜！”喬然拿着喬羽給他的口罩，是帝都冬天最常用的防霾口罩，長得很難看，而且呼吸不暢。他十分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接過來甩了甩，“我怎麼戴得出去？”
“不要算了。”喬羽作勢要搶回來。
喬然躲開他的手：“好好好，我戴，不過有個條件，你送我。哪怕送我出小區門口打到車也行啊。還有，我沒有現金了，借我兩百。”
喬羽畢竟做了這個人一段時間的大哥，兩人當年相處也還算愉快，沒辦法做到真的不管不顧，他只好掏出錢包，將裏頭紅色的鈔票都拿了出來給他：“晚高峰會堵車，而且萬一你被人認出來，逃跑也有點資金。”
喬然嘴角微翹，開心地接過來：“謝謝大——咳，謝謝阿羽，行了吧？”
喬羽最終還是送喬然出了小區，喬然不死心地繼續邀請他去吃晚飯，喬羽態度堅定，催他快回去，而且經紀人的電話也的確又來過一次，所以喬然只好放棄。
反正他知道喬羽的住處了，不怕他消失。
喬然坐進出租車，搖下車窗，對喬羽道：“記得把我的手機號存起來，我會常聯繫你的！”
喬羽還沒說話，喬然就搖上車窗，對他笑眯眯地揮揮手表示再見，車子開了出去。
喬羽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無奈搖了搖頭。
這叫什麼事啊！不但面試遇到穆澤陽，還去給穆老夫人去獻了血，回來又撞見喬然，他這是命犯故人嗎？
送走喬然後，喬羽回了家，剛進門接到了死黨林燁的電話。
“羽毛你找到工作啦！先恭喜你了！麻溜收拾行李訂票來我這啊，包吃包住包玩兒！”
林燁是喬羽大學時候的同學，如今在三亞工作，喬羽還沒去過三亞，之前林燁就一個勁地讓他去玩，但喬羽心有壓力，覺得沒找到工作就出去玩顯得自己太浪了，所以定了個目標說找到工作就去玩一圈，正好趁工作前的時間要個一周的時間調整，也能出去玩兒。他發朋友圈的找到工作的消息，林燁肯定是看見了，所以才催他去。
“行，我休整一天，後天就去。”
穆澤陽回到醫院的時候，母親還沒醒，不過情況已經更穩定了些，管家帶了家裏保姆給做的飯菜過來，讓穆澤陽補充能量，順便彙報了一下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來醫院探訪的來客情況。
“楊叔，我跟您打聽一件事。”
“少爺您說。”
“您認識今天下午來醫院獻血的那個人嗎？”
“少爺是說喬羽嗎？”
“……對。”
“不認識，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少爺是覺得他熟悉嗎？”
“嗯。我以為楊叔會有印象，但既然您也沒印象，那估計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翌日，穆澤陽的助理來醫院給他送工作相關的文件，穆澤陽在走廊吩咐他：“寧烈，幫我查一下喬羽的資料，喬裝的喬，羽毛的羽，哦，這是他的手機號。某些基本資料你可以在暉澤公司的檔案中查到。我想要更多私密的資料。”
“好的，穆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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