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一網打盡
雜貨店在第二天的上午準時開門,謝蠻到時,櫃枱醒目的位置上擺放了兩塊固態松香,黃澄澄的顏色,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上好的松香。
謝蠻的期待得到滿足,一雙明眸歡喜的眯了起來。
“老闆,這兩塊我全都要了,多少錢?”
趙月笑眯眯的看着她,那雙骨肉勻停的手搭在松香上,圓潤的指尖在其上輕佛,輕易便暴露了女孩的心思。
趙月的算盤撥的噼啪作響。
年輕的小丫頭,這次就當是交學費了。
“小妹妹,這些東西可不便宜呢。”趙月側過臉嫵媚一笑,輕撩的眼角帶着惑人的風情,“我只換不賣。”
“……你要換什麼?”謝蠻一怔,“我的票據也不多了,直接給錢不行嗎?”
“我不缺錢。”趙月撇了眼桌上的松香,“這些是我的私人收藏,我只換同等價值的東西。”
這東西有什麼好收藏的,謝蠻眉尖輕挑,“既然是私人收藏,那我就不奪人所好了,我再去別家問問。”
說著便利落的轉身要走。
趙月盯着她的背影,見人都走到了門口才不疾不徐道,“小妹妹,不是姐姐自誇,出了這個門,這全B市你都找不到這麼好的松香了。”
謝蠻腳下一頓,“你倒是自信的很。”
“我敢這麼說,當然有底氣。這可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小妹妹你仔細看看,”趙月從櫃枱後走了出來,那兩顆松香被她托在掌心,在門口明亮的光線下,不規則的松香反射着漂亮的光芒。
也是在這種光線在,謝蠻隱隱察覺到了不對,“……這好像是……松香原石?”
那雙漂亮的桃花瞳微微一縮,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趙月。
趙月下頜輕點,將松香原石放在謝蠻掌心,這麼近的距離能夠清晰的看見,金黃色的原石表面佈滿了大小不一的坑點與氣泡,在明晃晃的陽關下,甚至能通透的看到原石內部金光閃爍,儼然是一件瑰寶。
更為奇特的是,這松香在沒有燃燒的情況,輕輕撫之指尖能傳來淡淡的松香。
謝蠻的腳走不動了。
她抿唇站在門口開始掙扎,上輩子她見過的世面不少,謝父曾經帶他參加過一次私人展覽,展覽的主人是個琥珀大藏家,他在展示時曾經像謝父介紹過藏品中的一個蟲珀擺件,那擺件成透亮的明黃,入手瑩潤,觸而生香。
那人得意的解釋,那塊蟲珀是他多年前在一次拍賣會上以20萬一克所拍得的松香原石所製成,那塊原石近600克,花了千萬的天價,最後請匠人製作后,成了他最得意的藏品。
可以想見這東西的珍稀與昂貴。
也是從他那,謝蠻才了解到原來人造琥珀是由松香製成。
她想把陸裕送給她的那朵白花製成植物琥珀用作鎮紙。
可惜的是,昨天她特意逛了一圈百貨商店,並沒有什麼地方在賣松香。
鬼使神差的,她進了趙月所在的這家雜貨鋪。
不過眼下看來,她好像中套路了,謝蠻歪頭看向笑吟吟的趙月,這個女人怪裏怪氣的,一開始她就覺得不好對付。
“你很想我買下它?”那雙清凌凌的桃花眼靜靜地望着趙月,極有耐心的等着答案。
“我是個生意人,當然要做好每一筆買賣。”趙月輕笑一聲。
接着又道,“我這兒倒是有小妹妹你買得起的松香,只怕你看不上。”
她說著,從櫃枱下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裏面大大小小散落着數塊顏色微微發黑的松香。
與她掌心的那塊天差地別。
“這些松香五塊錢一斤,你若看得上就拿走吧。”趙月漫不經心道。
謝蠻輕舒了口氣,抬頭就見女人一雙眼睇着她,表情甚是篤定,像是吃死了她會要手上的那塊。
“……你想拿什麼換。”謝蠻一臉憋屈。
趙月紅唇一撇,“同等價值的琥珀作為交換就行。”
松香原石作為琥珀中的一種,趙月的要求確實不算過分。
但是……謝蠻沒有。
“如果沒有同價值的東西……”趙月雙手環胸,舒展着身體懶散的靠在門上,悠悠道,“那就答應幫我做件事吧。”
謝蠻眼神一凝。
“大姐,《新晚報》上金庸先生連載的小說你是不是沒少看?一塊石頭換我一個條件,那是小說里的事,你是個生意人,可我也不是個傻子。”
“急什麼,我還沒說是什麼事呢。”趙月不緊不慢道。
只是這是謝蠻已經警惕起來,一雙眼上下掃視她,若有所思。
“你要是現在說的出來,我就答應你,如何?”謝蠻眼睛一挑,玉色的眼瞼間似笑非笑,她的手指搭在櫃枱上,指骨有節奏的輕敲。
她在賭。昨天來時還沒有松香,今天不僅有,來的還是些極品,別說一般人買不起,就是有些家底,這世道,又有多少人肯花大價錢買些能看不能用的玉石。
所以,這些松香,大概率就是給她備着的。
圖的,就是她嘴裏說的那件事吧。
心思通透,謝蠻也不急了,倚在櫃枱上單手支頤,還反客為主的另一隻手扒過算盤,在那玩算盤珠子。
珠聲清脆,趙月的臉色卻變了。
學費看來是受不了了,今天說不好還要倒搭進去一些。
趙月心下沉吟,笑容也淡了。
她仔細的打量面前的小姑娘,二十齣頭的模樣,正是鮮嫩的年紀,長發隨意的用一根簪子挑起高挽,露出一張白的透光的芙蓉面,眉眼如畫,氣質疏離。
無論怎麼看都是個涉世未深的姑娘,沒想到自己反而被一個跟她兒子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將了一軍,趙月想起昨夜從錄音筆中聽到的那些,目光閃了閃。
那件事現在是肯定沒法提的,趙月小算盤泡湯,無奈又從櫃枱后拿出來一個小盒子。
“兩塊原石不夠,那加上它呢?”
檀木的盒子,從拿出來的的那一刻,謝蠻就清楚的看見趙月一張臉微抽了抽,她好奇的打開,絲絨盒子裏躺着一塊松香藍珀,色碧藍,香如蜜。
如海水般得藍剔透的讓人移不開眼,漂亮的不可方物。
謝蠻脫口而出,“事情我答應了。”
一邊飛快的關上小盒子,緊緊的揣在手裏。
動作快的趙月都沒反應過來,當即冷嗤,“就不怕自己做不到?”
謝蠻下巴微抬,神情甚篤,“如果我做不到,你不會把它拿出來。我猜,這件事,權看我想不想做罷了。”
說完一手掃過放在桌上的另外兩個原石,謝蠻揮揮手,“走了。”
出門的那會,她似有所感般回頭看了一眼,老舊的雜貨店裏,少年躺在搖椅上,他今天換了本書,《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被他蓋在面上,從謝蠻進店,他就一直在睡。
此時,少年動了動,書本下滑,露出了一截白皙的額頭和小半點側臉。
莫名有些熟悉。
……
午後的陽光透着清冷的味道。
謝蠻站在案前捏錫紙,她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笨手笨腳的,好一會才勉強將錫紙捏稱了一個小兔子的模樣。
桌上,在爐火的加熱下,鋁盒子裏的松香慢慢融化成黃色的液體,謝蠻用小勺子將邊緣那算黑色的礦物雜質挑出來,等液體看着乾淨后小心的用鑷子夾了起來。
錫紙做的兔子在尾巴那裏開了個小洞,從那個洞裏,謝蠻慢慢將滾熱的松香液體灌了進去,剩下的時間裏,只等裏面的液體冷卻下來,再將外面這層錫紙剝離,福寶就能擁有一隻黃色的小兔子。
在福寶崇拜的目光里,謝蠻驕傲的抬起了下巴。
得意完又有點心虛,這種工藝品她也只是在網上看過一回視頻,以前並沒有動手做,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天氣冷,這隻才孩童拳頭大小的兔子一個小時就完全冷卻,摸到外面完全冷硬下來,謝蠻把小兔子遞給福寶讓她自己揭開。
初步試驗很成功,福寶摸着黃色的小兔子興奮的笑了起來,拿着小兔子跑到外面去隔阿婆炫耀。
謝蠻在屋子裏都能聽到她嚷嚷着要把它帶過去給奶奶看的聲音。
這回倒是放下心來了,謝蠻把那三塊松香原石拿了出來,看來看去,還是更喜歡那塊碧藍色的松香原石。
這塊原石在看到它的那一眼,謝蠻就有了打算,她要拿這塊原石做成一塊琥珀鎮紙。
琥珀的中心處,再放上一朵白瓣紅蕊的花,那朵花隨着她的意念出現在掌心,由於被保存在空間,花朵還停留在新鮮盛放的樣子,只一朵,便可以看出如果是一整株的漂亮模樣。
這是蝴蝶蘭,是熱帶雨林氣候獨有的嬌貴花朵,謝蠻清早在空間見到時還以為木頭開了竅,一問才知道原因。
這花陸裕並不認識,只是偶然間那株白色的植物上,花朵被背包無意間蹭斷論下來,陸裕覺得謝蠻應該會喜歡,匆忙間把這朵花留了下來。
他平時便不是個多話的性子,加上在外時間緊任務重,有時候一連幾天都不會和謝蠻說上一句話,只是不管多忙,每天他都會在空間的大石頭上留下一點東西。
蝴蝶蘭做成植物琥珀,那些植物葉子,謝蠻打算用鹼水煮過刷去葉肉后做成葉脈標本。
她一直忙活到了下午四點,再抬頭時天色已經不早了,阿婆不在院子,她帶着福寶去了B市的碼頭湊熱鬧,那片現在正是收網的季節,各色各樣的魚都有,還便宜。順便把陸年年也帶上了,說碼頭上的銀鯝魚多的很,腥氣又費油,沒多少人家會要,帶着年年去能省下一頓晚飯。
院子裏靜的只有灶房裏傳來切菜的聲音。
謝蠻把桌上的東西胡亂收拾了一番后也去了廚房。
她向來在親近的人面前是個愛撒嬌的性子,把籃子裏的菜擇乾淨了就掛在李皖身後,抱着她的腰,臉貼着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說話。
偶爾李皖嫌她鬧了,把人支使着去剝蒜。到阿婆她們回來,屋子裏飄起了飯菜香。
就聽見福寶從門口一路喊着小跑到廚房,提着小桶里的貝殼興奮的跟她炫耀。
在她身後,陸年年挺着吃撐的肚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廊下。
日子看着悠閑,卻只是表面。
幾天後的B市又出了一樁新鮮事,張家和祁家再辦公室大鬧了一場,整個市政辦都被驚動,上面領導到現場時,兩個加起來快百歲的男人狼狽不堪,張建業被打掉了一顆牙,腫着張臉滿嘴是血,而祁朝生也沒好過,手臂骨折,衣服都被撕了半隻袖子。
問起原因時兩人口徑倒是一致,只說是討論公事意見不合才導致的,看他們兩人打架的狠勁,鬼才會相信這番說辭,不過這個理由面上好看,上面心知肚明真正原因,也沒揭穿,最後一人背上了一個處分,這事就算揭過。
可過沒過,看張建業的手段就知道了。
金老闆的第一封信勒索信命運多舛,他的本意是將斷指作為憑證,又在信里將矛頭隱隱指向顧明穎,如果計劃順利,祁朝生在拿到這兩樣東西后只能根據信里的線索對顧明穎下手,到那時,面對瘋狂的祁家,顧明穎頂不住壓力自然會乖乖的再回到他手中。
卻沒想到半途殺出個程咬金,截了信,最後落到謝蠻手裏。而空出來的局長位子更是天然的誘餌,只需要將張家的把柄交給祁家,接下來兩人相鬥白熱化,這時候祁家必然坐不住。
祁朝生是個貪心的人,罪證如果上交,張家倒台,這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這還不夠!
最大的利益化就是以此為挾,敲上張家一筆,再逼他退出權利中心,這樣,祁家自然名利雙收!
謝蠻完美利用了祁朝生的貪婪。
在讓他拿住把柄后,她讓江曉東留下的人將那封信與斷指一併送去了祁朝生的辦公室,目的就是將矛頭更加明顯的指向顧明穎。
這樣,一柄磨好的鋼刀就會同時將刀尖對準兩個人,顧明穎與他兒子藕斷絲連,又是罪魁禍首自然不能放過,而張家則會被懷疑幕後主使,不論如何,祁朝生都不會放過他們。
一頭猛虎,兩隻餓狼。
無論結果如何,謝蠻都可以坐收漁利。
然而直到張祁兩家明面撕破臉,謝蠻才知道計劃出了岔子。
那件被張建業昧下來的包裹最終成了他的救命符,祁鋒不是張建業的兒子,那封充滿誘導性的信自然不會讓他衝動,相反,他順着這封信反而查到了金老闆的頭上。
與此同時,顧明穎大受刺激最終不得不選擇了再次找上金老闆。
這結果倒是如了金老闆的意。
事到如今,祁鋒的作用便可有可無,張建業找上門來,金老闆暢快的做了個順水人情,以一筆不菲的價格將人賣給了他。
由此,張建業手裏再度捏上王牌。
這場戲唱的幾度轉折,越來越熱鬧,謝蠻看着神色發冷,倒覺得比自己導演的好多了。
慢慢來吧,她摩挲着手上的信,這兩個害她和李皖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都替他們想好後路了,等他們斗的兩敗俱傷后。她再將這兩個人渣一網打盡,一個綁架罪,一個勒索罪,送他們進局子裏,誰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