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終極之戰:瞬殺萬軍
汴京城不是第一次受戰火的洗禮,上一次祁晟的叛亂,仍歷歷在目。如今新皇登基,各種利好政策剛頒佈,百姓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得傳聞:江東軍以迅雷之勢捲來京城——人人恐慌,有些想拖家帶口離京的,已是來不及。
祁慕寒昨夜拚死不去睡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要安置這些京城百姓。
待他一覺醒來,才得知公孫薇與齊凌等人已連夜將京城百姓統一安排到西門、也就是原先的江東營地,才放下心頭大石。
天仍未亮,但看來今天的濃霧是不會散去了。
驀然間,密林中響起喧天的戰鼓聲,一陣急似一陣,又見那林中扯起了一面巨大的戰旗,在濃霧中輪廓依稀可辨。
祁慕寒負手而立,但見風起過處,白霧稍散,現出第一排士兵的輪廓,緊接着,第二排,第三排
走得越近,越能看見那鋪排而去的士兵,長矛白羽,步伐齊整,雖是身形大半隱在濃霧之中,倒是有點天兵天將的感覺了。
祁慕寒看着看着,忽然笑了:“江東之師,果真名不虛傳。”他語氣居然有那麼點欣賞,甚至可以說是欣慰。
百官:?
這等雄師兵臨城下,你第一反應難道不該是緊張害怕嗎?
忽而林中戰鼓齊頓,正中的士兵讓開了一條道,一人驅馬而出,一身的白羽鎧甲,緩緩行到隊伍前方,抬頭望向城樓。
大片濃霧相隔,祁玉騫其實只能看見那頂金黃色的華蓋,而祁慕寒低頭,也只能看見戰馬的輪廓,兩人卻玄之又玄地,同時發出一聲笑。
祁慕寒看了身旁的中郎將一眼,中郎清了一下喉嚨,沖底下高喊:“繕王,你何故領兵進逼京城?如此倒行逆施,有喪君臣之禮!”
祁玉騫也掃了身旁的參將一眼,參將上前,朗聲回:“陛下新崩,狀因未明,三皇子祁慕寒刺殺兄長在先,不顧守喪禮法在後,越矩稱帝!此行,罔顧朝綱;此位,得之不正!”
他一句話里,把祁慕寒此前的太子之位都一筆抹去,是硬要扣祁慕寒一個“不忠不義、弒君篡位”的帽子了。
祁慕寒笑了兩聲,知道這車軲轆話若說下去,三百個回合也分不出勝負,但戰前的嘴炮還是得象徵性來個兩三回合,尤其是祁玉騫這方,既是主動出兵,又是直對天子,不說點硬話,怎顯得自己師出有名?
祁慕寒摸了摸下巴,沖站身旁的太傅點了點頭,太傅便站出列,朗聲說了一席話——從祁成皇早有意立祁慕寒為太子開始說起,到會闃之戰、到因祁成皇駕崩而哭至暈厥,在百官勸慰下方才順民心而登基,最後歌功頌德五百字收尾。
一句話總結:有名有據、有功有德,你能咋地?
太傅是三朝老臣,是當年祁慕寒一入宮中,就頭一個爭取的對象。要玩轉這種輿論戰,他祁慕寒若認第二,便沒有人敢認第一。
果然,這席話下來,下方几名江東將領臉上都有點變了顏色,戰前祁玉騫給他們打的強心針,瞬間就失了些效果。
祁玉騫倒是早就料到祁慕寒就擅長這個,就要讓參將把戰前熬了幾個通宵,精心準備好的長篇腹稿,當眾懟回去。
參將上前,輕咳一聲,高聲回擊:“非也,爾等胡言亂語、顛倒是非——”
他正準備慷慨激昂一千字,驀然間,一陣突如其來的大笑打斷了他的節奏,愕然望去,只聽牆頭笑作了一團,其中夾着百官竊竊私語,還有太監尖細的笑聲,聽不清具體內容,但大抵就是在笑話自己。
本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在一陣大笑之下竟化解了幾分,一股快活的氣息瀰漫在城樓上。
參將努力了幾次,始終沒法在對方魔性的笑聲中,將這輪嘴炮繼續下去,臉憋成了豬肝色,憋屈地望向祁玉騫。
祁玉騫也想不到祁慕寒竟來了這樣一手,在上面的大笑聲中,己方士兵莫名其妙,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感到一種.屈辱!
祁玉騫臉色沉了沉,一舉手中長矛,高聲而簡短地下令:“江東男兒聽令,祁慕寒弒君篡位,人神共憤——”
“二哥如此心急,竟置萬千將士的性命於不顧么?”城牆上的天子終於開口了,聲音放緩,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朕的生母宋貴妃,乃江東舊朝郡主,朕身上一半流着江東的血統。朕,無日不在思念江東故土,無時不在挂念江東臣民。朕既為君,這身上流着的血液,便不只是為祁國臣民而流;朕的心脈,更是為江東之民而搏動。”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只有他心中清楚:他不只是一半江東血統,實際上,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江東人,那冥冥之中的血統呼喚,如長風過林,讓他在發話的一瞬間,突然了悟——對過去困擾他多年的難題,終有了一個答案。
殺人安人,殺之可也;以戰止戰,雖戰可也。但這一切,還有第二種選擇。
他一揮龍袖,朗聲高呼:“江東的男兒們,今日並無繕王祁玉騫、亦無天子祁慕寒,你們要想一想,你們手中的武器,是為保護誰?你們要歸去的地方,是無名枯冢,還是在家中等候你們的高堂妻兒!”
他的話遠遠散開,彷彿一束光散入濃霧之中,照入江東士兵的心房。
這場仗,本就有人硬着頭皮上場,其實誰都知道祁慕寒的出身,還有當年頂着壓力、釋放江東百姓的義行,此刻親聽天子鏗鏘之語,每個人都清楚這話中之意:這場戰爭,只為成就某個人的野心,打得毫無必要!
是威逼、也是勸降。
當中便有人手中的武器“噹啷”一聲,落到地上。
祁玉騫眼中現出一瞬間的慌亂,又馬上鎮定下來,也高呼:“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江東的同胞們,當日與爾等共飲的熱酒,本王誓不敢忘!”
這話一出,祁慕寒皺了皺眉——這正是昔日原主祁玉騫的口頭禪,他勇猛非常,卻也謙和如玉,常與下屬將領同吃共寢,政令下無不昭顯愛民如子,江東臣民皆視他為唯一明主。
果然,在祁玉騫的提醒之下,江東軍又站穩了,人人精神抖擻,白羽在風中飄揚。
祁慕寒眼中露出一絲鄙夷——這穿越過來的貨色,利用的無非都是原主祁玉騫打下的根基。
祁玉騫趁熱打鐵,一舉手中長矛,戰鼓敲響,無數投石車出列,百架攻城梯現形,濃霧之中吶喊聲排山倒海,大地震動。
城樓上的百官按此前祁慕寒下的旨意,一路按部就班進行到現在,一見祁玉騫下令攻城,這陣勢浩大,絕非當年祁晟可比,一個個都變了臉色。
祁慕寒用盡眼力,觀那密林深處,瀰漫不散的白霧之間,那江東軍越來越是集中,彷彿江水湧來,擰作一排又一排吞噬萬物的浪牆。
祁玉騫站在那浪牆前,長矛遙指城樓。
祁慕寒緩緩舉起手,在空中握起拳頭。
城樓上隨之升起一束冷焰火。
接下來的事,足以讓在場所有人此生難忘——
一聲難以形容的巨響,自密林中傳出,彷彿天崩之力,要將所有人的耳膜擊穿,無邊沙塵自密林中翻滾而起,將大片濃霧沖開。
前方的祁玉騫三魂七魄幾乎都被震得離體,驚極而轉身。
三萬士兵,憑空消失。
不僅如此,無數投石車、幾百架攻城梯,甚至背後的密林,也盡皆消失,濃霧下沉、砂石上涌,天地間彷彿矗起一道無形的天罰之牆。
根本沒來得及梳理狀況,江東軍里剩餘不到兩萬的前排士兵,戰慄般地跪倒,還有不少恐懼地抬頭,望向那高高的城牆。
莫非這世上真的有真龍之子?
祁玉騫的馬匹受方才那聲巨響驚嚇而亂竄,他好不容易控制住,按捺心頭巨震——這也太誇張了吧?
他拒絕相信,再回頭細看背後的萬軍,此時砂石稍落,才見地面現出一個大得驚人的深坑,在濃霧中一時估算不清範圍,他驀然想起了久遠的一件事……
彷彿印證他所想,濃霧之中響起了第二陣怪異的聲音。
祁慕寒再度握拳在空,第二道冷焰火升起。
祁玉騫聽得那巨坑之中,傳來不少己方士兵掙扎的聲音,還來不及反應,此時又聽無數的箭翎聲響起,密如雨落,坑內又再傳來驚天的慘叫聲。
一瞬間,祁玉騫都明白了過來:地陷、箭雨、毒煙——當年齊凌的父親留下的三道機關他也知道,卻不曾想祁慕寒竟將這三道機關範圍,擴大了不止了十倍,本應只是防禦一時的工事,竟升級成了弒殺萬軍的巨獸!
祁玉騫狠狠一咬后槽牙,怒視城樓。
看祁慕寒這一着,顯然是等他大軍匯聚之時,才發信號陷下萬軍。幸好他行軍時,終是穩妥起見、分批而行,若是聚得太攏,不等他走到城牆下,也已成為那坑中的一員了。
思及此處,他沖城樓上怒吼:“你以為這樣就有用?”
祁慕寒很是從容地看着他,這三道機關本不是為取江東士兵之命,而是為保他們。
坑是深坑,但裏面並無倒刺;箭是利箭,但只為封住想爬出深坑的士兵。
一切只為震懾、控制,屠戮是最次的法子,祁慕寒要收這江東之師,早早便做好了萬全之策。
祁玉騫前軍五萬人,如今剩不到兩萬,好不容易鎮靜下來的副將正要勸他改個攻城方案,鼻翼間又傳來一陣怪異的味道,聞之有些頭暈。
正納悶間,身旁祁玉騫三兩下撕下布條,捂住口鼻,並高聲傳令下去照做,他才醒悟過來,一迭聲傳令下去,將士手忙腳亂,又亂作了一團。
城樓上百官見大局基本已定,心頭大石紛紛落地,有積極的,已經開始拍馬屁了。
中間忽有一名文官指着下方,大笑道:“你們看,他們是不是有人嚇傻了?手裏拿的那是什麼?像不像一長截樹枝?”
祁慕寒遽然變色,往城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