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買個鋪子的麻煩
應天府錦衣衛衙門。
蔣瓛手中把玩着一對核桃,仔細看那對核桃已經玉化,應是有些年頭了。
“指揮使大人,探子傳來消息,說是皇孫在曹國公府待了將近一個多時辰。”
蔣瓛眯着眼,大手一揮道:“現在皇孫得寵,我們錦衣衛也不必深究,此事莫要再提。”
“讓開...我要見蔣瓛!”遠處傳來了吵鬧聲。
原來是一個眉間帶着女子難有的英氣,像極盛放的海棠紅,紅妝嬌艷,美得讓人難以呼吸,其想要踏入錦衣衛衙門,結果卻被門外的錦衣衛攔下,所以和錦衣衛產生了衝突。
蔣瓛抬眼眺望,心念一動,朝身旁的平安使了個眼色,平安會意,忙是匆匆的將那女子帶進,而蔣瓛也知道,他的麻煩來了。
“蔣儀鸞,你來錦衣衛衙門作甚?!”蔣瓛道。
蔣儀鸞指着蔣瓛,也沒好氣道:“老頭子,本小姐問你,我和徐增壽的婚約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是從哪知道的...這事也是才提出來的,還沒坐實呢。
蔣瓛心裏咯噔一下,他心裏了解這個女兒,她從小就喜歡李景隆,可現在李景隆已是有婚約在身的人,兩人註定是沒有結果的。
“你從哪裏聽來的,這是謠言。”蔣瓛也不傻,他果斷不認賬道。
“蔣姑娘,這裏是錦衣衛衙門,不是您的蔣府,我和指揮使大人還有公務要辦,還請您自重...”平安為蔣瓛開脫道,卻不料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蔣儀鸞奪去了話語權。
“自重...平安這件事還輪不到你插手,出面替蔣瓛開脫,自重的應該是你吧,還請你哪涼快哪待着去,要再敢叨擾到本小姐,我不建議陪你練練手!”
...頓時,平安把嘴捂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蔣儀鸞哪來的那麼大的勁,想當初,他嘲笑蔣儀鸞沒個姑娘家的模樣,卻遭到蔣儀鸞的一頓爆錘,毫無還手之力,所以他自詡聰明地閉上了嘴。
原本以為能躲過一劫的蔣瓛也緊張起來:“鸞鸞...有什麼事咱回府再說,我還要去公辦,我就先走了...”
說罷,蔣瓛便拉上平安逃出了錦衣衛衙門。
而在曹國公府,卻是另一道色彩。
李景隆瞧着李文忠的那副模樣,只覺得欲哭無淚。
咋就那麼欠地攬下這活,為了退個婚他容易嗎,前前後後,他得罪了太多的人,本以為能如願以償,可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為朱元璋準備壽禮,是個不討好的事,李景隆眯着眼,腦海里瘋狂地計算着,現在局勢越發地朦朧,讓他摸不到頭腦,娶還是不娶,依舊左右他的步伐,讓他無計可施。
娶了方婉,雖是步步難行,要慎之又慎,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誅了九族,可要知道,完成了系統任務,便會有幾率得到預測機會,雖不是百分百的,但還是有希望的,只是...
李景隆心裏還有一些猶豫,額頭上也因此暴出青筋,似是沉吟了許久:“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有機會一試便知。”
“小公爺...您還出府去嗎?”陳生的眼眶依舊是腫得如同燈泡,顯得淚眼婆娑,像是給人打了似的。
“去...當然得去!”取下系在腰間的摺扇,大不次咧地扇着風:“走...出府。”
今日心情也是格外地爽朗,婚約的事有了着落,能退能進,這令李景隆對未來有了信心。
李景隆歡愉起來,倒是那陳生,卻是愁眉不展,又想起皇孫來,當時在屋外偷看,見朱允炆發怒,那刻的他膽戰心驚,已是嚇得魂飛魄散,但也聽不清裏面說了什麼,不過大多數,他看到的是朱允炆對李景隆怒顏滿面,這令他心有餘悸。
行至半路,遠處卻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導致他心生好奇之心。
不過,李景隆並不是一個愛湊熱鬧的人,可見一旁的陳生卻是兩眼發亮光,心生一計,終於有個正當理由了:“陳生,你好奇嗎?”
陳生沉默了一番,然後興沖沖地望向李景隆,但又想起自己的身份,神色便暗淡下來。
瞧陳生的由喜到衰,李景隆的感觸頗大,誰說小人物不配擁有悲歡喜樂,我看是他不配吧。
李景隆覺得自己必須在日常生活中代入敗家子的角色了,於是摺扇一打,一副韋衙內的做派閃閃亮相:“走,去瞧瞧。”
路的街邊站着三個讀書人,儒衫綸巾,瞧他們的舊衫儒衣,面如枯槁,便曉得是個落魄書生。
看樣子是闖了禍,把人給得罪了,被扣在那裏了。
遁聲尋去,只見一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身穿冰藍的上好絲綢,再加上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倒顯得是烘托出貴公子的非凡身影。
“不是我說,你們長眼是幹啥吃的,你知不知道你們打碎的玉佩有多珍貴,你們賠得起嗎?!”
聽着林霄的話,那三個落魄書生紅着臉,既是慚愧,又是迷茫。
倒是一旁的看客似乎也知道這三個落魄書生的底細,低聲議論着,但也被李景隆一一聽去。
原來這仨人要進京趕考的,誰知趕考路費高昂,這剛到應天府沒幾日,盤纏早就一空,仨人無奈下下策,閑暇時便出來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不料今日卻把自己給搭上了。
李景隆心裏覺得這仨人沒下線,但也同情這仨人,畢竟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小公爺,這笑死我了。”陳生噗嗤一笑。
而陳生的這一舉動,讓李景隆露出的同情之心也埋藏在心中。
要記住,他現在是敗家子,毫無人性可言。
於是,李景隆又忙將掏出的銀子收進荷包,旋即落井下石道:“三個傻書生。”
接着,便繼續扇起摺扇來,好似無暇觀看,臉上盡顯無情。
而李景隆與陳生這一主一仆,一對一答,倒也惹來不少看客的怒視。
不過,這也是片面的,有人覺得李景隆說得對,這仨人是自作孽不可活,大寫的該字。
另一邊,是憐憫仨人的可憐,很是同情,覺得仨人小偷小摸是無奈之舉,又聽了李景隆的一席話后,認為他是看不起窮人,更看不起窮人讀書、科考,從而改變命運,改寫家族史。
“看什麼看,你們不懂得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嗎!”
李景隆見輿論指向自己,眼睛眯成一條縫,那一瞬他產生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幻覺。
“老大...你怎麼在這?”林霄一眼望到李景隆,連忙迎了過來。
“林少爺。”陳生道。
他就是眼睜睜看我破產,為搏美人一笑的林家少爺,李景隆自詡記憶力超常,對細微之極的小事,都是牢記在心裏的。
“小林...”但這也為難了李景隆,只知其姓,不知其名,為了不暴露身份,也隨機應變地喚了林霄一聲小林。
“老大,你變了...你以前都管我叫小霄子的,你是不是變心了...嗚嗚...”林霄裝作掩面拭淚的模樣。
小霄子?這不是太監的叫法嗎,這叫法夠精闢獨到的。
“我是問你,我是不是你老大?”
“是!”
“我問你,你叫什麼?”
“林霄!”
“所以,我叫你小林有問題嗎?”
“沒有,可...”林霄一臉嬌羞地道:“可我習慣老大你叫我小霄子...”
WC,這是個啥情況,我是直的,為什麼會出現嬌羞的表情呢,我不是gay,別這副模樣看着我!
“得寸進尺了,今後我就叫你林霄,讓我改口,想都別想!”李景隆化解為宜,還順便將那噁心人的愛稱叫法改為正常的叫法。
“老大...你...我,哎...你是老大,我聽你的...”林霄無奈地認栽。
“你跟那仨書生...”李景隆問道。
“哎...別提了,過幾日是我爺爺壽辰,我從石大師那取來鶴鹿同春的玉佩,便被這仨人偷了去,在追擊中,他們給我打碎了!”說著,林霄瞪了三個書生一眼。
“你們仨,想好怎麼賠了嗎?”林霄厲聲道:“再說不出個所以然,我現在就把你們送去報官!”
“少爺...少爺,我們哥仨求求您了,千萬別將我們送到官府...”其中一個書生說道:“不然...不然...”
“不然你們仨就不能參加科考了!”陡然間,在一群看客里蹦出一個衣飾華麗的讀書人,他似乎是被這三個書生惹怒了,立刻板起臉來,露出厭惡的冷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仨書生被懟得無言以對。
“有意思,有意思。”李景隆的一句話,更是犯了眾怒。
“三個窮鬼,沒錢科考就算了,如今行了偷盜之事,還求人放過,本小公爺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些窮酸的書生了,送官府去得了,這才是大快人心。”
其實,李景隆的話一半一半吧,如果他不說看不起窮酸書生的話,也不會引來眾怒。
“學生雖然行偷盜之事,但也是無奈之舉,我愧對這位公子,但並未得罪您這位公子,我們仨人雖是窮酸書生,但也有一腔熱血與抱負,還望公子嘴下留情。”其中一個書生站了出來,不徐不慢地朝李景隆作揖道。
同情仨書生的看客紛紛對李景隆指指點點,似乎是鄙夷李景隆的為人。
而認為仨書生是偷盜之人的看客也維護起李景隆,與偏袒仨書生的看客爭論個不停。
李景隆看得是昂首挺胸,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對着謾罵他的看客賤賤地笑着,更是令人惱火。
不過,李景隆並不在意,因為他是敗家子,就是嫌貧愛富。
但在李景隆的心裏,當敗家子也只是一時的,要是一下轉變超速了,引起了懷疑那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