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收學生了

第六章 收學生了

李景隆將摺扇敲在手心裏打着轉,眯起眼道:“本小公爺從來不曉得什麼叫做嘴下留情,侮辱你...你又能奈我何!”

陳生與林霄一聽,忍不住地要為李景隆叫好,心中不禁豎起一個大拇指。

仨書生面面相覷,先是沉默不語,后又有站出一人來,怒不可遏:“惡語相向,有辱斯文,吾要是沒聽錯,您自稱小公爺,想必令尊的身份就不必多言了。

吾等是為了科考報國,才出此下策,但您呢?依靠令尊的身份囂張跋扈,實屬紈絝。”

李景隆哈哈大笑,抱着手,一副有種你打我,沒種奈我何的樣子,肆意地笑道:“有辱斯文又如何,家世高貴又如何,本小公爺不但要用語言來侮辱你們,還要用銀子砸死你們。”

“你...”仨書生漲紅了臉,怒氣沖沖。

“看你們樣子也就是半吊子的水平,還科考,恕本小公爺直言,考了也白考!”

“那你又如何,那也恕我直言,我料你連秀才都未考過!”書生回擊道。

“本小公爺是未考取過功名,但比你們仨窮書生強到沒邊!”李景隆撫上扇柄,玩味道:“不如我們比比,若本小公爺比你們強,你們便要跪在本小公爺的腳下...老老實實地叫一聲老師。”

老師...

仨書生覺得可笑,老師豈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對於他們這種仇富嫉權的人,壓根瞧不上李景隆肚子裏的墨水。

李景隆看了看仨書生的表情,便曉得他們是瞧不上自己,看來他得使用他的鈔能力了。

李景隆噗嗤一笑,下一刻從腰間解下荷包,在仨書生面前晃呀晃,半響才道:“怎麼樣,你們要是贏了,玉佩的銀子...本小公爺替你們賠了,若你們輸了,便要叫本小公爺一聲老師,如何?”

“反正你們也瞧不起我肚中的筆墨,這買賣你們不虧。”李景隆掐住仨書生對銀子的弱點,牽引道。

“我等是清白的讀書人,不食嗟來之食!”一窮書生首當其衝道。

“是嗎...你差這一次嗎?”李景隆不屑道:“又或者你是嫌本小公爺的銀子臟...”,李景隆拉長音調,視為不滿窮書生此言。

雖然李景隆表面作戲,想讓窮書生後悔他說出的話,但心裏卻是一聲嘆息,果然是三個傻書生,本小公爺是在幫你們啊,這都啥時候了,還玩什麼不食嗟來之食,顯得你們高尚了,冰清玉潔了,還是說他不是人呢,真TM的掃興。

不過,窮書生的自尊心可真大呢,這難道就是越窮的人越在乎面子,哎...那玩意值幾個銀子。

蠢啊...蠢啊...

不過,一旁的陳生是笑顏逐開,他太佩服李景隆了,小公爺就是有辦法,居然想到用銀子來侮辱這仨窮書生,哈哈...心裏竊喜着,卻一個激靈想到李景隆是用了一荷包的銀子,使他替李文忠覺得肉疼。

畢竟李景隆因為缺銀子,才賣了一千畝的地,這轉頭...便大手筆地丟出一荷包的銀子,要知道,李景隆的習慣就是一個荷包裝二十兩銀子,這可是二十兩銀子啊,都能買幾個嬌滴滴的小姐回府當婢子了。

陳生痛心疾首,小公爺這是鐵打實的敗家子啊!

“這銀子你們當真不要?”李景隆依舊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高深莫測,微微一笑道。

仨書生此時也頗為動心,但又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這“先河”。

“既然如此,本小公爺也不強人所難,林霄你報官吧...”李景隆轉身拍向林霄的肩,便要裝作離去。

林霄得到李景隆的許可,便要將仨書生送去報官。

“比就比!”見林霄,一窮書生面帶苦楚,他知道,今天要是去見官,科考就會取消他們的名額。他們雖然窮,但不傻,一眼便瞧出李景隆與林霄的關係不菲,只要李景隆吩咐,林霄便不會報官,於是放棄所謂尊嚴,下定決心地說道!

李景隆背着手,轉身向那書生走去,道:“好,有膽識!”

“比什麼?”那書生道。

“寫詩。”李景隆指向遠處的茶館:“請。”

...

“呦,客官,裏面請...裏面請...”店小二迎上前,招呼道。“來這麼多人...”,店小二旋即又道。

原來是那群看客不死心地跟上來,想繼續看這場熱鬧,而這一舉動,也讓茶館在今日的收益賺上一筆。

“可有題意?”窮書生道。

“無題意,自行發揮便可。”李景隆接過陳生端來的茶杯,一口飲盡。

而後者陳生卻在眉宇間泛起一抹愁容,小公爺還會寫詞?陳生看着李景隆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在陳生的記憶里,小公爺雖是喜好讀詩文,擺弄筆墨,但大多都是抄寫,未曾原創過,小公爺他...行嗎?

“筆墨紙硯我買回來了。”林霄抱着買來的文房四寶喊道。

待李景隆提筆才要寫詞,他想起一件極為重大的事,這關乎着今日的顏面,那就是——他不會用毛筆寫字。

“林霄,你替我代筆。”李景隆一把扯過林霄。

林霄沒有猶豫,默契地端坐,提着筆,等待李景隆娓娓道來。

李景隆語速飛快,念道:“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林霄運筆如流水,寫出矯若驚龍的行楷。

李景隆繼續念道:“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林霄愣住,宛如石化般,嘴裏喃喃地重複着後面兩句。

李景隆推搡了一下林霄:“愣着作甚,快些!”

林霄憬然有悟,繃著臉疾筆寫完。

李景隆扯走宣紙,招來另兩個窮書生,道:“你們自行體會吧。”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窮書生手裏死死抓着宣紙,微微發抖,臉部抽搐着。

這是在激勵窮書生,也是在diss窮書生。

嘶...

“彥實,不用比了,我們...輸了...”另一窮書生長嘆道。

仨書生交換了眼神,叫作彥實的窮書生接過宣紙。

七言絕律,難寫。

氣氛壓抑,窮書生大笑,兩句詩成千古一絕,是他輸了。

雖然面帶不甘,不肯善罷甘休,可最終,他也是服了軟,面如死灰,目光閃過一絲苦楚,邁開沉重的步伐,終是不情願地跪下,朝李景隆重重地行跪拜禮:“學生張信,字彥實,拜見...”,張信顫抖着語氣,又重複道:“拜見...老...老師...”

當張信抬頭時,其極力仰面,眼眶已是通紅,像是淚水將要奪眶而出,而他那僅剩的自尊心,又驅使他要掩藏淚水。

張信?!

李景隆心頭一顫,這都讓他撿到寶了,萬一是同名了呢,管他呢,收就對了,反正也不吃虧。

李景隆依稀記得,張信是洪武二十七年的狀元,史稱小張信,因為當時在朝中還有一位叫做張信的寵臣,為了區分二人,這也是朱元璋賜稱的。

不過,就是這個人太軸了,不懂得變通,在洪武三十年時被朱元璋賜死了,要是他能改變張信的人生軌跡,那他的身邊又有一得力幹將,對未來的靖難之役也有了底氣。

張信拜下之後,其餘兩個讀書人,也都紅眶拜下,一人道:“學生顧江,字丘北,拜...拜見老師,還請老師賜些銀子,好賠償這位公子的玉佩...”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喉嚨被堵了似的,只剩下哽咽。

“學生葉非,字佑元,拜見老師。”

看客們見李景隆與仨書生用師生相稱,覺得無趣了,便一一離去,但也有閑到極致的看客,依舊是在一旁,看着熱鬧不嫌事大。

李景隆冷笑一聲,隨手將荷包丟在張信面前,懶惰道:“銀子給你了,真沒意思,說跪就跪,不像本小公爺,誰都不跪,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都是這結果。”說著打了個哈氣,心中倒是鬆了口氣。

敗家子想要做好人,可真不簡單啊...

張信屈辱地收下銀子,站起來,又朝李景隆作揖行禮,倒也顯得鄭重,似乎在他心裏,他與李景隆的關係,並非是一拜了之的,道:“還不知老師名諱,也不知學生能否有幸知曉...若是學生有幸高中,此生定奉之,不忘此恩。”

李景隆背着手,對張信的話格外意外,旋即,李景隆幡然醒悟,這個時代是愛之仁,正之義,君之禮,哲思智,情同信,這是做人之本,若有悖常理,便會被世人唾棄。

而讀書人最看重的便是這個,就像是那句話說的那樣,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說出口的話,便不會改變,也不能改變。

“本小公爺,叫做李景隆...”李景隆笑道。

“...”

場面一度尷尬,僅剩的看客臉色明顯怔了一下,然後...然後...

像是一陣風拂過,嗖的一下,轉眼抬眉之間,偌大的茶館竟空蕩蕩的,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僅剩的也就是店家與店小二了。

這是咋滴了,跑那麼快是趕去投胎嘛!不去參加奧運會簡直是可惜了!

李景隆面色難堪,不至於吧,李景隆的名聲有那麼臭嗎?不就是紈絝了些,至於嗎?

而張信三人,竟也是一副世界崩塌的樣子,三人腿軟起來,癱坐在地,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此時此景,只想吟詩一首——卿本驚華,奈何從賊。

啪...

只聽街上有人喊李景隆來了,錦衣衛來了,隨後街上的人群如神速般,鑽入除李景隆所在茶館之外的鋪子裏,而那些掌柜也快如閃電地將門啪的一聲掩得死死的。

大街上,只剩下秋風作伴,風掃落葉,婆娑作響。

張信在拜師那一刻,就想過李景隆身份高貴,是他高攀了,但沒想到這個小公爺竟會是李景隆...

看着李景隆穆如清風的笑,在他們眼中呈現的卻是青皮綠鬼,怒目金剛。

“額...銀子你們拿好,不用賠林霄的玉佩了...”李景隆的話被林霄打斷。

“老大,那是我為爺爺準備的壽禮...”林霄委屈道。

“我是老大,聽我的!”李景隆用不容置疑的神情說道。

“好吧...”林霄道。

“還有...五日之後,來為師府上,為師要為你們補補課,雖說還有半年到會試,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了。”李景隆看着張信道。

張信弱弱道:“老師,您好像搞錯了...”

“嗯?”

“我們上個月才考完鄉試,等着放榜呢...”三人一副你也太抬舉他們的模樣道。

“是嗎?那你們還怕什麼報官,考都考完了...”李景隆納悶三人究竟是怕什麼。

“老師,您沒科考過,您不知道,我們要是被官府抓捕了,我們的成績將會被抹去,也會被禁考。”

“竟是如此...”李景隆一副樂天派的樣子,道:“計劃不變,你們還得來老師府上,鄉試過了考會試,鄉試不過還得繼續考,就這麼定了,我還有事,便不多說了。”

此言一出,張信還是擔憂,畢竟李景隆是有前科的人,雖然李景隆的詩征服了他,但李景隆一個紈絝敗家子,能為他們補課嗎?靠譜嗎?

這一次,定是有去無望啊...感覺這一輩都考不中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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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扛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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