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原來是這樣。”英蓮有些悵惘，她還以為這幅畫是從她父親那裏來的，畢竟母親去了的事已是事實，父親卻不過是隨一個道人離開罷了。
夢曦自然是看出她臉上的難過，只是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才好，只能道：“我有派人尋找你父親的蹤跡，總歸他還活着，你也不要為此過於傷懷，知道嗎？”
英蓮這才慢慢地點頭，小心將畫卷收好：“嗯！”
“我還有別的事要做，便先走了。”
“姐姐慢走。”
夢曦離了這裏，就往自己院子走去，只走到一半忽然有小丫鬟跑過來，氣喘吁吁道：“殿下，宮裏有貴客來！”
夢曦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去了前廳。她到前廳不久，賈敏便也急匆匆過來，林如海還沒回來，這府里上下也只有她們兩個能主事的。
林府的人早就將來請人的公公請進客廳，夢曦見到是熟人小魏公公，本就不緊張的心情更加放鬆，見母親急匆匆過來，還上前扶着她。
“小魏公公怎麼忽然過來了？你倒成了我家的熟客。”夢曦笑着扶賈敏坐在一邊，自己另外尋了位置坐下，“是皇爺爺派你來的？可是來找我要酒喝？”
“太上皇命奴才來請殿下進宮去，說是想您了！”
夢曦一怔，自然不會拒絕，只道：“很急嗎？我今兒沒準備出門，穿得家常隨意，需要先換件衣裳。”
“殿下這樣就很好，想來太上皇也更希望殿下就是在宮裏也舒適自在的。”那意思自然是希望她這時候立刻進宮。
夢曦眨眨眼便點頭，起身朝沉默許久的賈敏一行禮，得到她的同意，就跟着小魏公公出去了。
“公公可知道皇爺爺忽然着急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小魏公公在馬車外騎着馬，低聲回答：“奴才也不知道，不過宮裏新進了許多新奇有趣的西洋玩意兒，太上皇找您許是為了這個。”
但是這句話一出來，小魏公公知道夢曦不會信，夢曦自然也知道他這意思是不能說，便也不再問。
很快就進宮了，來到太辰宮，卻是太上皇和皇上坐在那兒。夢曦眨眨眼走過去，細細看過太上皇，發現他平安無虞、氣色紅潤，行禮之後便坐下了。
太上皇見夢曦來了，自然是照例拉着她好好詢問一番近日生活，這模樣讓夢曦更加摸不着頭腦。
眼見着太上皇又要說起送她禮物的事，夢曦疑惑地問道：“皇爺爺，你今日忽然派魏公公過來找我，就只是為了送我禮物嗎？我還以為有別的什麼緊要事，一路上滿心忐忑擔憂。”
太上皇停住話頭，重重地似小孩子一般哼了一聲，道：“不是我派人去把你請進宮的，是他忽然跑到我這兒來，一來就要派人去請你！”
說到這，他語氣里又有些許不穩，好似心虛一般：“左右我也想你了，也就沒攔着，只是他也不說把你請進宮做什麼，我也沒問出來。”
夢曦蹙眉，轉眸看向一本正經的皇上，見他繃著一張臉，也不覺嚴肅些許，疑惑道：“陛下請我過來是為了什麼？還特意藉著皇爺爺的手？”
皇上臉上也顯現出些許不好意思，他看看夢曦，又低眸輕咳一聲：“夢曦呀！之前你給我的那個本子我看了，也核實了一部分，核實的那些都是真的。”
“哦。陛下找我就只是為了這個嗎？”夢曦覺得應該不只是為了這個才對。
“還有，我明兒要發佈一道旨意，然後父皇也會發佈一道旨意。這之後，我有件事要你幫忙。”他說起這話，越發心虛，尤其是在太上皇看向他的時候聲音都忍不住抖了抖。
“是這樣，國庫空虛，就算你之後把賬本核實完了，國庫空虛的現狀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朕想和你做個生意。”他這話說得有些艱難，想他堂堂一國之君，竟要去和普通商人爭盈利，若是記在史冊中，恐怕要貽笑千年。
夢曦頓時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她從沒有掩飾過她在做生意的事，就算太上皇知道了也是支持她的。她便也心安理得地以攢嫁妝的名義開着各種各樣的鋪子。
她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身上多了些太上皇他們不曾見過的狡猾之色，雖然她已經隱約知道是什麼事，這會兒還是要裝裝樣子：“陛下和皇爺爺要發佈什麼旨意？還有，我能幫陛下什麼？雖則我身家也算豐厚，但是若要填補國庫，還真的填不過來。”
“旨意過兩日你就知道了，我也不是要你出銀子補國庫虧空，只是你名下鋪子多，門路也多，到時旨意下去，你多準備些木料建材、金銀飾品、瓷器擺設還有絲綢錦緞等售賣。賣出來的銀子再沖入國庫，只是這部分銀子不走戶部賬面，你把銀子數目記下就好。”
國庫空蕩蕩的，每次皇上看見戶部交上來的賬本就一陣心慌氣短，分明這些年國內風調雨順，但是國庫里居然就那麼幾十萬兩銀子，他就覺得窒息。
夢曦見此，自然是要應下的，而且還不能提及這過程里需要花到的成本等費用。
太上皇卻是忽然開口，冷笑一聲道：“你說要買那些東西賣了賺銀子，我問你，你哪兒來的銀子先買那些東西？讓曦兒給你付賬嗎？”
皇上被太上皇問得一臉懵，看看一臉平靜轉過去笑着安撫太上皇的夢曦，又看看氣得不斷瞪他的太上皇，心裏也有些心虛，他真的只是一時疏忽，並不是故意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國庫雖然空虛，你的私庫卻是滿得很，還能經常拿些貴重物品還有銀子賞給你的后妃呢！怎麼這會兒做個生意還要曦兒替你出成本？”
“父皇，朕只是一時疏忽，並不是故意如此的。”皇上看着激動地維護夢曦利益的太上皇，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上皇親生的，畢竟夢曦和太上皇更像是親生爺孫倆，他轉過去看向夢曦，“夢曦，朕真不是故意如此，朕這便去準備銀子給你送去。”
夢曦正拉着太上皇安撫，聞言轉過來搖頭道：“不必了，陛下。為國家效力本就是我該做的事，何況此時不過是出些銀子。皇爺爺只是心疼我，希望陛下別真和他計較。”
這番話太上皇聽了只覺得心裏熨帖，雖然他覺得夢曦不需要在皇帝面前伏低做小，但是她這樣維護他，他高興！皇上聽了，心裏那種自己可能不是親生的那種荒謬感覺竟越發明顯。但他也知道當初他登上帝位，而那時太上皇年盛力強，兩父子本就淡薄的親情自然越發稀少，這些年夢曦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父子關係裏的潤滑劑，他也就不多計較了。
夢曦說完話才發覺自己這話有些不妥，但是見皇上不曾追究，自己便鬆了口氣，她主動提起：“陛下不必準備什麼成本，成本就從我的賬里出，左右我自己也是要賺一點。”
皇上見她這樣主動，心裏高興了，也沒在這裏坐多久就離開了。
太上皇留着夢曦一起用膳，午膳后兩人在一處說話。
“你給自己攢的嫁妝有多少了？這次幫着皇帝出銀子，你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吧？”太上皇皺着眉頭問道，他從不曾詢問過夢曦她做生意的事，這會兒卻擔心夢曦會大出血，心裏已經開始盤算怎麼補償。
“皇爺爺，我很富有的！您別擔心！再者，我離出嫁還早呢！就是有些損失，到時候再賺回來就是了。”
說起夢曦出嫁的事，太上皇的心思就轉開了，他忍不住問道：“曦兒呀，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呀？要是有，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都給你們賜婚！”
“大約是沒有吧！”夢曦低頭回憶片刻便搖搖頭。
“真的沒有？少年慕艾，你要是不想和皇爺爺說，也正常。”
“是真的沒有呀！”夢曦認真肯定地搖頭，看着太上皇慈和的目光輕輕一嘆，發誓道，“我保證，若是我有喜歡的男子了，一定會告訴皇爺爺，讓皇爺爺幫我審查他一番，好不好？”
太上皇很失落，看着沒有絲毫春心萌動跡象的夢曦就是無奈：“你說說，就連比你小那麼多的月瑤都已經有未婚夫了，你卻還沒有，怎麼就不開竅呢？”
“這種事情我要怎麼開竅呀？”夢曦聽着太上皇越發孩子氣的話，也是無奈，她是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嘛！
不過長幼有序，黛玉年紀也不小了，她也真的該找個喜歡的或是合適的人，不然日後是要耽誤黛玉出嫁的！
“我會努力的，皇爺爺也別擔心。”雖然夢曦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努力。
她自然不可能在宮裏住，很快就出宮回家，一直在路上她還在想，要去哪兒找個心上人，但思來想去，就是不知該怎麼去找。她又不是沒見過皇城裏的那些青年才俊，可是根本沒有人能入她眼，又哪裏談得上喜歡不喜歡？
心上人真是難找！若是能從天而降一個來就好了！或是別的方式來一個順眼的也行呀！
她正這樣天馬行空地想着，忽然平穩的馬車一陣顛簸，她被顛得有些懵，連忙問道：“怎麼了？”
落月看着馬車前那個白衣微微襤褸、沾染些許塵灰，身形清雋卻好似被火烤過一遍的身影，一眼分辨出這是個男子，只是還看不出長相：“殿下，馬車外面從天而降一個白衣男子！”
“啊？”夢曦這時候是真的有些蒙了，難道上天還真的如她所願從天而降一個心上人給她？
不會真那麼巧吧？
她緩緩掀開帘子，一眼看見那抹身影，好奇地很：“洛月，你下去看一眼他怎麼樣了。”
洛月依言下馬，一眼看見少年身前有一大灘吐出的血跡，她皺眉道：“殿下，這位公子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看着就像是被烤焦了一樣，身上的衣物也有些許撕裂，已經吐了好大一口血。奴婢不敢輕易挪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