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素女托蘆若蘭芷

第七十一章 素女托蘆若蘭芷

且說癲狂道人、洪七等和斗九奎尊者,丐幫與司馬家族本有世仇,龍在天雖死,四大長老還在,司馬懿也沒死,就在司馬家緩過氣來時,竟將丐幫團團圍住,禁軍也從四面八方湧來,洪七不得不命四大長老前去抵擋。

好一場惡鬥。少了四個高手圍困,九奎尊者得以脫身,便也朝城東而去,癲狂道人窮追不捨,再看洪七,打退一陣,連忙令下弟子暫時撤出汴梁城。

癲狂道人提劍追九奎,不由得想起當日藏寶地宮挨打情形,若自己早些醒悟,也不至於斷送師妹性命,想着不由得咬牙切齒,九奎不死,何以為師報仇,何以告慰九泉下師妹怨魂。

遙遙見天空裏兩團光氣,打得不可開交,途中遇到白穎穎等人正朝那處趕去,癲狂道人從他們身邊掠過,洪七緊隨其後,眾人都是吃驚。

“老祖,助我!”

九奎速度迅速,最先趕到戰場,十多里行程,若拉開差距,也不過盞茶功夫,但多了九奎尊者助攻,柳飛星頓時受不住了,不慎被拂塵擊中背部,頓感如同被千斤巨石撞擊,體內真氣抵抗之下,渾身骨骼震蕩欲裂,被打得吐血三尺,翻倒再地。

“柳大哥!”

聽得兩聲焦急呼喊,白穎穎已經衝上來撫他,見狀,柳飛星甩開手,道:“你快走,不然你也得在此陪葬了!”

然而當他抬起頭來時,卻見到凌媚茹已在不遠處,她作勢欲上來,但柳飛星冷漠的眼神令她卻步了。

吳越老祖和九奎尊者聯手攻來,趕到的癲狂道人、洪七迎上,這兩人哪是對手,柳飛星輕輕地推開白穎穎,道:“你快走吧,我不想再拖欠任何人了!”

“柳飛星!”

回首時,凌媚茹黯然淚下,道:“柳飛星,你站住!”

望着她,柳飛星心中的感受,就彷彿隔了個滄海桑田,曾經患難與共,至死不渝的愛情,到頭來竟然是不斷地陰謀,他從不懷疑凌媚茹對他付的真情,但這一切都抵不過山河社稷圖,為此他得到了背叛的懲罰,失去所有。

“你知不知道,婉兒已經死了!”

柳飛星話語淡然,彷彿是在敘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隨即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道:“茹兒,不要覺得內疚,罪過都在於我!你不欠我什麼!”

“可是你欠我的!”

凌媚茹歇斯底里,大哭不止,但這一此柳飛星再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更莫說奢求往昔無微不至的安慰,只聽道:“那就留到來世再還吧!”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出深谷以前答應過我什麼?你說要隱居啊,可是現在呢?曾有那麼多的機會,而你一次又一次的食言,你是個混蛋!我已經——”

柳飛星的絕情,令凌媚茹心碎,哪怕是以死能挽回舊情也好,但到了這個時候,她本想說出自己舊患複發,已經命在旦夕,然而想到白穎穎痛訴唐婉兒的慘死,就心也涼了。

柳飛星再次大戰吳越老祖,忍不住側目瞧去,只看到凌媚茹孤零零背影遠去,他也清楚,隨之而去的,還有他半生前緣,從此再無挽回。

陷入瘋狂之境的柳飛星頻頻出擊,已不顧個人生死,而癲狂道人持的離恨劍正好與他遙相呼應,吳越老祖憑着瞬移術輕鬆躲避,然而他的攻擊也需要捻法決、念咒語,這正好被洪七盯上,每至此,便施展降龍十八掌攻擊,不斷擾亂,吳越老祖也來了氣。

癲狂道人要助柳飛星戰吳越老祖,就無法捕捉到九奎尊者的身影,此妖速度當真堪稱一絕,白穎穎此時才懊悔萬分,自己為何不帶上麒麟獸上路,不然,也足以大鬧京城一回了。

雙方都拼出真火,癲狂道人又被九奎尊者天妖抓奔襲得手,心神蕩漾不安,吳越老祖乘機使拂塵打翻洪七,只見他吃了一記已跌了下去,難再站起身。

癲狂道人大急,喝道:“柳飛星,為我壓陣!”

只見他突然墜落地面,從一身破爛衣衫里鑽出無數符篆,分排開去,四平八穩,各安方位組成八卦陣勢,隨着癲狂道人一點精血噴出,口中念念有詞,那八卦劍陣緩緩升起,黃蒙蒙真氣充斥空間,從那裏面,柳飛星彷彿看到當年紫陽道長的身影。

九奎尊者卻是識貨,乘陣發初成,立刻發動攻擊,數爪抓去,隱聞符篆爆裂,卻不見黃蒙蒙真氣被破,卻見癲狂道人又打出幾道符來,喝道:“柳飛星!”

柳飛星醒悟,施展開輕功,夾雜着凌波微步的步法,殺氣騰騰的神劍突然增長,換着方位橫掃,瞬間將九奎尊者逼出老遠,此劍之威,當年初成的柳飛星就以一劍斬殺九鳳於七星洞前,九奎心中陰影自然揮之不去。

吳越老祖得此間隙,也捻法決以拂塵巨力打來,未免騷擾癲狂道人做法,柳飛星每勢必擋,每抵擋一下,身子都不由得傾斜,吐血如柱,而飛星神劍在數次抵擋之後,任憑他如何催使,那光華漸漸暗淡下去。

只聽吳越老祖笑道:“柳飛星啊柳飛星,你持仗神劍行兇,但不知道以你凡胎**竟然能驅使神劍,皆因你父在臨死前將畢生修為灌注在里,今日耗盡修為,便是你的亡期!”

“怎麼會這樣!”

柳飛星大駭,多年來存在他腦海的疑團終於被吳越老祖解開,但答案如此殘酷,因何飛星劍能為己所用,那自己又以劍為名,是否就註定劍亡亦人亡。

那陣中黃蒙之氣猶如實質,土靈氣還在不斷會聚,內里罡風如刀,變幻成另一個世界,已看不到癲狂道人的身影。

柳詠、白穎穎攙扶着洪七,只聽他道:“走,快走!”

白穎穎顯然不肯離開,柳詠問道:“為何?”

洪七道:“是真武七截劍啊!沒想到紫陽真人死後,喻正雄竟然真的繼承了遺志!快走,再不走我們都得被天雷劈死!”

“那柳飛星怎麼辦!”

白穎穎臉上焦急,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戰團,而那渾濁氣流開始捲起灰土漫天,開始遮擋視線,在被柳詠拉走時,只聽那響徹天地,仿若震裂寰宇的唱喝:

“九天刑雷,惶引蒼穹,真武七截,滅魔醒世!”

這是當年在江津村時紫陽真人施展的法決啊,那時還藉助三才麒麟陣的罡勁,而癲狂道人用來,已經會使陣法替代聚集靈氣了。

就在他們撤離之際,就見天空烏雲蓋頂,暮遮蒼穹,那雷鳴轟隆,氣勢磅礴,使得往這邊趕來的禁軍聞聲轉向。

皇城百姓早被外面的混亂場面嚇得閉戶不出。處在深宮的英宗,摟着懷裏花容失色的寧妃,喝道:“來人啊,快傳欽天監!”

少時,欽天監在兩個太監的護擁下,來到皇座下,兩腿戰慄,撲通給跪倒了,道:“稟告吾皇萬歲,今日冬至,時測陰雲密佈,無雷無雨。”

天罡刑雷,惶惶而至,裂破世間萬物,陰晦之生靈,莫不視之為大天劫,恰似上蒼感應,只見雷巨如柱,落將下來,覆蓋方圓數里,寢宮前的雨花台,就在英宗面前應聲迸裂,英宗驚立而起,卻不見了身旁常伴的寧妃,只是在那座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隻牲畜,貌似美狐。

“老祖救我!”

九奎尊者窮畢生修為,撐起光罩,只擋下兩輪刑雷,便在第三輪巨閃下化為飛灰,吳越老祖哪裏救得下他,無數閃電朝他匯聚,癲狂道人首次成功施展真武七截劍出乎意料地引下如此規模天雷,卻是因為吳越老祖已到渡劫時,天雷不期而至,他苦苦抵擋,拂塵也被燒成塵埃。

惶恐時,突然想起才獲至寶山河社稷圖,吳越老祖大喜,連忙祭器,只見氤氳之氣鋪天蓋地,遇強則強,天雷盡被收入乳白氣硭里,過得半個時辰,雷鳴漸歇,烏雲亦閃。

再瞧施術的癲狂道人,衣衫襤褸,多處被雷火燒焦,然那柄離恨劍也是奇,褪作晶瑩通透,一絲殷紅蘊藏在其中,無論雷閃怎樣劈都截不斷,只是癲狂道人被震昏過去。

而柳飛星直愣愣地看着手裏神劍,光華消散,靈氣蕩然無存,吳越老祖將寶圖懸於頭頂,瞬息間便出現在柳飛星面前,他雖為抵擋天劫消耗不少修為,拂塵也毀,但對付此時的柳飛星綽綽有餘。

“啊!”

柳飛星嚇得連忙揚劍,卻被吳越老祖一拳打中手腕,咔一聲右手骨便被生生打斷,那飛星神劍亦回歸原來的本面貌,漆黑的劍柄落地,剎那摔作了兩半截。

“啊!”

柳飛星再次驚呼,劍與他息息相關,劍毀時,他心裏突然心驚肉跳,自以為了無牽挂,卻又為何貪戀生死之間?

右手骨斷,便使足踢,吳越老祖任由他蹬上,柳飛星亦是耗盡功力催使神劍,才抵過天雷劫,哪還有力氣傷人。

吳越老祖大笑道:“老祖有山河社稷圖在手,此後還有何懼!柳飛星,你不是喜歡斷人手足嗎?我那徒弟松風如此,司馬雲飛也是如此,從此老祖也讓你嘗嘗有手不能使,有足不能走,有功不能練的滋味!”

說著,見他運指成刃,接連幾下,斬斷柳飛星手筋腳筋,只聽得慘呼連聲,失了神劍的柳飛星,還不如當年初次與吳越老祖交手那時,哪裏還有反抗餘地。

柳飛星四肢被挑,栽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然而當他掙扎着翻轉過來時,額頭上因疼痛凝成汗珠豆大,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卻不在哼一聲,只閉目道:“殺了我,就能為你徒弟報仇,再不會有人與你爭奪山河社稷圖,動手吧!”

吳越老祖道:“嘿嘿,柳飛星,你得罪司馬家族,還殺了西夏國那麼多將士,讓你活着不是更痛苦?任你如何狂妄,老祖也讓你敗得徹底!”

說完,吳越老祖舉掌要廢他一身功夫,在這千鈞一髮時只聽道天地宏音,如枯如寂,唱諾道:“無量天尊,少傷一命,少遭一劫,多傷一命,萬劫不復!”

吳越老祖被這音震得心慌,發掌便偏了一偏,然而吳越老祖何許人,幾百年的人道修士,只此一掌,直打得柳飛星脈絡斷碎,也在剎那,只見空中飄落白衣少女,素顏素裝,發稽上插着古樸道簪,銀手潤指,上托奇異葫蘆,葫蘆口朝下,白光若星辰流出,罩住柳飛星全身。

“你是何人?”吳越老祖戒備道。

他只注目眼前少女,不想天空裏突然伸出一隻枯手,如山嶽大小,乃是幻化,瞬間抓住吳越老祖頭頂祭起的山河社稷圖。

“呔,好賊道!”

吳越老祖大驚失聲,然而等他反應過來,那隻大手連帶山河社稷圖一起縮入虛空。真箇是應了那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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