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前緣盡失何所懼

第七十章 前緣盡失何所懼

“無量天尊,吾乃癲狂道人!喻正雄之名諱不足以抵償虧欠,於心有愧,便也無顏再喚!”

說完,癲狂道人深深鞠躬,也不知是為著誰。

府內,司馬雲龍神色凝重,在房裏踱來踱去,突然轉身道:“娘親,就讓我出去與他柳飛星說一說,他也不是無理之人,沒想到來得這麼快,竟無絲毫準備的餘地。”

老婦人年過半百,正坐在床沿,重傷的司馬雲飛拉住她的手,滿臉惶恐道:“娘,爹怎麼還不回來!”

老婦人一面安慰他,一面對司馬雲龍道:“去談?將你弟弟交出來,任由宰割?雲飛雖說做了糊塗事,但那也是受人陷害,而且也得到了教訓,如今是他柳飛星不肯罷手!殺吧,殺吧,老爺一定會答應國師他們的要求,只要國師一到,看他能猖狂多久!”

司馬雲飛惱怒道:“到這個時候您還袒護着他,我早就勸他收斂,唉!真是色膽包天!”

老婦人也急了,道:“你現在說這些有何用,快調集人手,阻擋一下吧!”

司馬雲飛道:“大哥,你無論如何也要幫我,過了這一次,我一定會痛改前非,全部聽你的!”

他正說著,只聽見柳飛星聲音響起,放聲高喝道:“司馬雲龍你聽着,再不交出司馬雲飛,我便將你這司馬府夷為平地!”

“大哥不要!”

司馬雲飛面色大變,老婦人連忙扶起司馬雲飛道:“孩兒啊,忍着點疼,先進密道躲一躲啊!”

司馬雲龍見狀,哀嘆一聲,提劍出去,剛到門口,只見白光一閃,劍氣縱橫,把個屋子劈成兩半,還好司馬雲飛起得快,不然連帶床一起給劈了。

老婦人和司馬雲飛跌坐在地,司馬雲龍趕忙來拉,吩咐左右手人出去抵擋,但卻見到柳飛星從劈開的廢墟走進來,手握三尺光劍,如殺神一般,被他左手一撐,房梁已搖搖欲墜。

司馬雲龍連忙拔劍擋在前面,道:“柳飛星,我邀你入府,乃是皇上下旨,真無惡意,舍弟犯錯,雖然罪該萬死,但也是九奎尊者從中陷害!”

柳飛星劍指所處,乃是司馬雲飛,卻聽他道:“司馬雲龍,乘我還不想殺你,快滾!”

話音未落,柳飛星棲身上前,一掌打去,司馬雲龍舉劍便刺,只見柳飛星化掌為指,運勁平削,把那劍打成碎塊,散落得滿地都是,身及司馬雲龍近前,不過半尺距離,一掌拍在其小腹上,司馬雲龍被震得倒退,撞跨一攤牆,人也萎頓下去。

老婦人見狀,護兒心切,便沖了上來,此時柳飛星殺紅了眼,只飛起一腳,便踢在老婦人身上,立時將她踢飛出去,倒地時已不省人事。

“啊!娘!”

司馬雲飛失去了最後的保護,肝膽嚇裂,撐着身子退後道:“柳飛星,你要做什麼,你要是殺了我,你也別想活着離開京城!”

柳飛星面上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道:“想死恐怕沒那麼容易!”

說著,一劍揮下,斬斷司馬雲飛雙膝,就見那血如泉湧出,淌得滿地,聽得司馬雲飛慘嚎,柳飛星頓覺痛快,又道:“你不是很喜歡欺凌女人嗎?今日便讓你嘗嘗七情斷魂香的滋味!”

柳飛星伸出一手,就在司馬雲飛惶恐的眼下,香粉淡淡撒下,此為唐門三絕毒之一,引人慾念,致死方休。

待白穎穎趕到時,只見屋裏堪比地獄,看着司馬雲飛下身血難止住,上身卻陷入瘋狂,面容猙獰,不時發出詭異的笑聲。

再瞧柳飛星,他呆愣地望着眼前這一切,目光渙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

白穎穎實在不原意再看下去,剛準備去拉他離開,突然間狂風大作,兩旁斷牆徹底被掀開,露出青天白日,天空中現七彩光華,一金冠道人踏空而來,手持拂塵,左右掃蕩,每揮動一下,濃霧散開,露出陰沉天氣本來面目。

“孽障!你殺人害命,當這天下還有天道王法嗎?”

吳越老祖金光四耀,真如凡塵真仙,緊隨其後便是九奎尊者。

司馬府外的長街上,司馬懿飛身下馬,踩着廢墟朝裏面奔來,等見到眼前一切,不禁痛苦流涕,當即拜道:“國師啊,你所提要求我司馬家傾盡家產也會達成,只求你懲戒此賊子,救回我兒性命!”

但見吳越老祖拂塵大揮,一下止住司馬雲飛血流,再揮時,柳飛星所下奇毒緩緩升騰消散。

柳飛星見了,勃然大怒,不由喝道:“吳越狗賊,我看也不必等到幾日後,今天咱們就做個了斷,我要為我死去的父母討回公道。”

吳越老祖高笑道:“你自知作孽已深,本國師就算想讓你多活兩日,天都不容!”

但見吳越老祖騰空而起,出了司馬府,落在不遠處,柳飛星提劍便追,而九奎尊者要跟上來時,只見天空裏突然晶光一閃,罡氣激起火花如閃電,癲狂道人已擋在了他近前,道:“九奎,你我恩怨也在今日了卻吧!”

九奎尊者不由得謹慎起來,但看清癲狂道人本來面目,不由得啞然失笑,道:“你卻是來送死湊數的!”

洪七率四大長老趕到將九奎尊者團團圍住,道:“人間妖孽,人人得而誅之!”

癲狂道人率先出手,一劍平刺,到九奎近前突然分作三股劍氣,使的是武當派正宗太已三清劍,九奎尊者冷笑一聲,如平常對敵去抓拿兵器,但手剛觸及離恨劍,只瞧得晶劍體中央的紅線突如沸騰般擴散開,整個劍體變得火紅,九奎尊者慘呼一聲,以及快速度退出,只見他手指尖緩緩往下淌血,一時難以癒合。

癲狂道人也是初次知道劍中紅線的妙法,原來那是熔煉后的追魂劍所留一縷精魄,見識過威力后,他不由得大笑,道:“老天有眼,善惡到頭終有報!”

說著又提劍衝上去,這次洪七等人也加入戰圈,九奎尊者驚駭此劍神威,只得依靠速度與眾人游鬥起來。

“善惡到頭終有報!”

白穎穎想着這句話,首先惦念的就是柳飛星,她回過神來,便運起凌波微步的功夫,朝那方向追了去,柳詠掛懷白穎穎生死,也追了下去。

再說柳飛星,見到吳越老祖突然停了下來,他也止了步,不敢貿貿然出招。

吳越老祖回過頭來,指着城牆下不遠的地方,幾匹馬滾滾而來,那幾人似乎也發現了他們,仔細一看,竟然是楊文廣、柴鳳兒和步飛煙等人,更有甚者,凌媚茹的身影也出現在眾女當中。

柳飛星見了,是又喜又悲,心裏萬分不是滋味。

只聽吳越老祖笑道:“柳飛星,可曾記起曾給你的忠言?你所選之路,可是背道而馳啊!”

柳飛星怒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況我柳飛星從不做後悔之事!”

“哦?是嗎?”

吳越老祖大笑,從懷裏掏出一物,道:“你看這是什麼!”

說著拂塵一揮,那物如同脫去蒙塵,靈光大現,氤氳之氣留於表面,一張九寸寬高的圖狀呈現,唯獨缺憾的是右下角一塊殘缺不齊。

“山河社稷圖!”

柳飛星驚呆了,那不正是自己出生入死,絞盡心思收集的東西,在吳越老祖手裏,已六缺其一。

閃耀奪目的沐光下,柳飛星已經聽到下面人的驚呼,他也恍然明白過來了。

只聽吳越老祖道:“柳飛星,我知道你的秉性,就算老祖擊敗了你,你也不會服氣,那就由你心愛之人凌媚茹開始背叛你,因為明教有收回山河社稷圖歸還柴家的使命,繼而是你從小到大的兄弟背叛你,因為你狂妄,在大理將幾萬將士玩弄於股掌,你視人命如草芥!”

楊文廣等人已到了城樓下,聽畢高聲道:“柳飛星,是皇上下旨讓我恩師召回山河社稷圖,我便求鳳兒以柴家後人身份向明教索要,我們明明是遞呈皇上了,但不知怎麼就輾轉到了國師手裏!”

吳越老祖道:“柳飛星,你一生狂妄自大,仗着飛星劍之威就目中無人,當年你父親也不敢在老祖我面前如此放肆,唐婉兒的死,怨不得別人,要怪就怪你自己行事不故後果,九奎尊者不過是趁機完結因果!”

柳飛星聽罷,大笑不止,道:“好,你以為除了我就沒人殺得了九奎嗎?他同武當派的恩怨,也正好在今日了結!”

就見遠處打鬥場中,一輪血炎,劍氣衝天,吳越老祖掐指一算,不由得道:“好啊,果然是不世之才,竟然能夠借山河社稷圖的靈氣鑄造神兵利器,可惜你不知天時,還指望自己能孤撐到何時?”

“好一句不知天時!”

柳飛星到現在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吳越老祖為自己安排,楊文廣利用和柴鳳兒的關係,使得凌媚茹背叛了他,唐婉兒含恨而死,山河社稷圖已失,他已輸得一無所有了!他當真是從來都沒有悔過?答案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飛星神劍凝成三尺,光華奪目,義無反顧地沖向吳越老祖,劍鋒向處,吳越老祖已經消失不見,柳飛星曾見識過他的瞬移術,連忙轉身,揮劍橫掃,神刃天威,直劈得京城四處房屋坍塌,災禍天降。

吳越老祖的聲音在半空響起,道:“當年柳寅使的乃是御劍之術,如今你這等平凡功夫,哪能上得來檯面?”

鬧出如此大動靜,聚集在城中的各路江湖人也都紛紛跑出,只見皇城禁軍總指揮使張霆帶領下,無數侍衛團團圍過來,拉弓搭箭,朝柳飛星瞄準。

而步飛煙等人,與柳飛星過往也不算太密切,但講的是江湖義氣,因此率先阻止,雙方出手,加上各處蜂擁而來的三教九流,人蛇混雜,汴梁城立時陷入混戰之中。

柳飛星數劈不中,顯得氣憋,再見吳越老祖,一直往東,飛身出了城,柳飛星輕功發揮至極限,沿途猛追,走出十餘里,但見荒原牧野,黃塵滾滾。

追了上來,舉劍便刺,卻道:“虧得你身為一代國師,就只有逃跑的本事!”

“無知小兒!”

吳越老祖將他引來此處,卻是不想過於毀壞京城建築,以免遭來皇帝憤慨,柳飛星出言相激,只見他一捻法決,伸手朝虛空抓拿,右手拂塵一拂,柳飛星心生警兆,舉劍就擋,但見拂塵如同遁入虛空,半截瞬息間就出現在眼下,正掃中神劍,那無堅不摧的三尺光劍不但沒有切斷拂塵,上面傳來的巨大力道險些將他打得踉蹌。

柳飛星直想着如今自己一切都在一夜間化為烏有,哪能不悲涼,大不了一死,或許還能再會妻子,彌補歉疚,抱定決心,他亦無所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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