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名將
張浚遂道：“別無良策，唯有一字——戰！”
趙構一聽，臉色頓時又陰了幾分，張浚也不理會皇帝的情緒，繼續道：“金人貪得無厭，且反覆無常，想當年靖康之時，二帝亦是本着割地納款的想法與金人議和，但金人卻在將東京搜刮之空之後，仍是背約將二帝擄去。有此前車之鑒，陛下豈可再與之言和。”
這時，黃潛善卻笑道：“張參贊呀，你說得不無道理，但金人兵威浩蕩，豈是易與爭鋒？唯今之計，只有暫與之議和，為我朝爭取休養生息、重練軍隊的時間，十數年後，或許才有能力與金人一戰。”
張浚臉上洋溢着信心，道：“金兵雖強，我軍主動進攻難以取勝，但以逸待勞，固守城池卻是有餘。如今山東雖破，但兩淮一線水網密佈，金人騎兵難以馳騁，只要防禦得當，料想不出數月，金人必無功而返。”
趙構聽罷各人議論，沉思了片刻，道：“幾位愛卿說得都有道理，朕以為能戰方能言和，咱們要做好兩手準備，既派使者赴金人那裏求和，亦要加強兩淮的戰備防禦，以戰輔和，方才是萬全之策。”
趙構說罷，黃、汪二人忙是齊聲道：“陛下聖明。”
於是，趙構遂任禮部侍郎李伯明為使臣，攜重金星夜前往澶淵向金人求和。同時，令左將軍韓世忠、中軍統制官張俊在淮北一線遲滯金軍主力南下，並抓緊時間在江淮一線增強水軍，封鎖各處渡口，控制公私船隻，並命揚州守軍修城浚壕，加強防禦。
而由於趙構並未料到金人第二次南侵會來得這麼快，當金人兵鋒直逼兩淮之時，才想起利用河北義軍牽制其後方，於是，在他的緊急詔令下，一支萬餘人的援軍匆匆組建，令馬擴即刻率軍北上，救援五馬山信王所部義軍，而後兩軍會合，擾亂金人後方。
身處大後方的韓懷秋，無時無刻不再關注着金人南侵的消息，他強烈的預感到，此次金人的南侵，必然不會草草收場，也許，他的機會很快就到降臨了。
果不其然，不久之後，朝廷詔令下達，要加強江淮水軍，韓懷秋手底下的戰船很快增至了三十艘。不多久，韓懷秋即接到了他成為水軍統領以來的第一道戰鬥命令，御營使司令其所部水師立即沿運河北上，趕往淮陽軍聽命。
韓懷秋率牛皋等人，三十餘艘戰船，晝夜兼程的趕路，經運河、泗水，花了數天時間趕到了淮陽軍治所下邳。
碼頭之上，已有數十艘船停靠，不時的還有船進進出出，而岸上則是堆積如山的貨物。韓懷秋率他的戰船進入碼頭，令李政等暫且休息，他與牛皋前往御營司左軍統制大營報道。
北宋亡后，原有的禁軍體系瓦解，趙構於南京繼位之後，便成立了御營司，以黃潛善為正使，以汪伯彥為副使，以王淵為都統制，其下分為前後左右中五軍，每軍以統制官為最高長官，而現於淮陽佈防的御營左軍統制官，便是赫赫有名的韓世忠。
韓懷秋知這韓世忠歷史上乃是與岳飛齊名的三大將之一，同為南宋初中流砥柱，這樣一位傳奇人物，韓懷秋自是心有好奇，此番藉著赴淮陽聽調的機會，也正好一睹其風采。
“末將參見韓統制。”大帳中，韓懷秋向正在用午食的韓世忠行禮，按理來講，他原是與韓世忠同級，但如今被貶為了統領，官低數級也是無奈。
“嗯，你就是鎮江派來的水師吧，你叫什麼名字，官任何職。”韓世忠也沒抬頭看他，只顧低頭吃飯。
這般怠慢，頓是令韓懷秋有些不爽，再看時，卻見韓世忠那一桌子的飯菜何其的豐盛，五顏六色的冷熱之菜竟有十幾道之多。
這讓韓懷秋想起了岳飛，他吃飯之時，桌上的菜就從未過兩個，就算多出來的，也僅是鹹菜什麼的，比之韓懷秋這樣頓頓都要有肉的實在是不堪，與韓世忠這相比，更是顯得寒酸。
看來，同為一代名將，其實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韓懷秋心中暗自感慨，卻道：“末將韓懷秋，現任鎮江水師統領。”
“韓懷秋？”韓世忠聽到這三個字時，神色明顯的一變，他竟是停下了吃飯，抬起頭來仔細的將韓懷秋打量了一遍，道：“我聽說東京也有一個叫韓懷秋的人，此人曾大破粘罕與兀朮，莫非你與他同名同姓不成。”
韓懷秋沒想到自己的事迹流傳的這麼廣，當下也不假裝謙虛，道：“統制所言那個韓懷秋，正是末將。”
韓世忠眉宇顯露些許吃驚之色，他再一次審視眼前這個身高七尺的俊朗漢子，彷彿十分不信的樣子，口中喃喃道：“立此大功，怎麼跑去鎮江做了個小小的水軍統領呢。“
忽然之間，他似乎是想明白，嘴角揚起一詭異的笑意，說道：“看來兄弟你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了，不過沒關係，我老韓也得罪過不少人，現在還不照樣混得滋潤么，以後有的是機會的。”
這韓世忠說話一嘴的油腔味，卻令韓懷秋有些意外，不過他一句話不問，便能猜到自己所遭不公待遇的原因，看來此人的腦子還是相當的聰明的。
有意思，這個人可比那個悶悶的岳飛有意思多了。
“韓統制心態很好啊，末將得多向你學習才是。”韓懷秋仍是一嘴客氣，畢竟與韓世忠只是初見，說話豈能不設防。
韓世忠嘿嘿一笑，道：“那我就告訴你一個保持好心態的秘方吧。其實也簡單，就兩樣——酒、女人。”
韓懷秋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來，這個韓世忠啊，的確是個有趣的人。
韓世忠接着笑道：“這樣吧，今晚上我做東，兄弟你就好好享下受我營中的好酒和標緻的營妓吧。明天一早，我還有點私事要麻煩兄弟你。”
“不知韓統制有什麼事要吩咐，末將還是早點知道的好。”吃人嘴短，韓懷秋還是要先問清楚才是。
韓世忠訕訕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這幾年兄弟我治了一點點家財，現下都還在下邳，但現在淮北形勢嚴峻你也知道，所以我想勞煩兄弟你用你的水師戰船，將老哥我的那點財貨運往泗州。”
韓懷秋差點沒吐了，想自己千里迢迢的從鎮江跑來淮陽為他韓世忠助戰，而這小子給自己下的第一道命令，竟然是用軍隊的船隻，把他自個兒的私人財產運往泗州，趕情大老遠前來，就是為了給他韓世忠當搬動工啊。
這可真是有點滑稽啊，而在韓懷秋看來，這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
他正要當場拒絕，忽然帳外響起了銀鈴般的聲音，卻見一紅衣女子邊是掀簾入內，便是道：“將軍，你怎能用水師辦我們的家事呢。”
韓世忠一見那女人，神色微微一變，瞬間換上一副溫柔的笑臉，忙是起身迎了上去，口中道：“紅玉，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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