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狼煙再起
不覺已是六月末,這已經是韓懷秋調任水軍的一個月之後。
韓懷秋這個所謂的巡江水軍副統領,手下兵不過五百,船不過十艘,比之一名小小的都頭都不如,在外人看來,當是凄涼的很。
不過,韓懷秋他本人倒沒得自己很落寞,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時候,遠離風雨如晦的北方戰場,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韓懷秋他越的看得開,每日率領着他的十艘戰船巡江面,他就當是在遊山玩水。
這日黃昏,一天的任務完成,十艘戰船遂停泊於瓜洲渡口,準備在此間休息一晚,明早再沿江而下,巡邏回鎮江。
江風襲襲,紅霞晚照,江面之上波光鱗鱗,景色甚是可人。於是韓懷秋在用過晚食之後,便閑坐在甲板上,悠閑的垂釣起來,這般高雅閑逸的興趣,也不知他是在什麼時候養成的。
忽然之間,魚線猛烈的晃動起來,有魚上鉤了,韓懷秋大喜,一躍而起,準備收竿。
正在這個時候,岸上不知何時飛奔來一騎,那人還未下馬,便是高聲叫道:“韓兄真是好雅興,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垂釣。”
韓懷秋一怔,便是轉向韓懷秋,卻見來的那人正是馬擴,只是他一時分神,忘了收線,那魚兒狡猾的很,趁機就溜了走。
“真是的,好大的一條魚,卻讓你給驚走了,可惜啊。”韓懷秋埋怨道,只好重新施餌再釣。
馬擴翻身下馬,幾步上了船,見韓懷秋這般閑情之狀,心裏邊就有氣,道:“國家正值存亡之秋,韓兄你還有閑情在這裏釣魚,虧你也安得下心來。”
韓懷秋哼了一聲,道:“朝政大權又不在我等手裏,干著急又有什麼用,我是想殺敵報國來着,可是國家就將我調到這裏來任這閑職,除了釣魚我還能做什麼。”
韓懷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馬擴也只是說了幾句氣話,又豈是真不知他的無奈,當下也無話可說,一**坐在了旁邊。
瓜洲離揚州很近,馬擴在這裏沒什麼熟人,而且也沒什麼人能入他的法眼,這一月以來,只好偶爾來找韓懷秋些牢騷。
韓懷秋見他又是滿腹怨氣的樣子,便道:“怎麼,莫不是組建援軍之事又碰了釘子。”
馬擴一臉憤憤之色,道:“別提了,一提此事我就生氣。一月之前官家下旨叫組建援軍北上,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半點動靜,這一月以來我不知往相府跑了多少趟,可是那黃相他不是不在見不到人,就是找各種的理由敷衍,真是氣煞人也。”
韓懷秋嘆了一聲,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朝廷根本就不想派援軍北上,那一道旨意,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馬擴臉色一變,道:“朝廷豈能如此,前幾天我已接到五馬山的來信,此時金人正以大軍圍攻山寨,若是朝廷不派援軍北上增援,那信王和五馬山的義軍都將危在旦昔。”
馬擴執着的相信朝廷對信王和他的義軍是支持態度的,但韓懷秋卻始終抱着懷疑的態度,而這一月以來,朝廷在增援北上這件事上的一再拖延,已使韓懷秋更加確信無疑。
韓懷秋沉吟半晌,道:“與其坐等朝廷的空口許諾,倒不如去求助於宗留守,我想他若知五馬山勢危,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韓懷秋的提醒給了馬擴希望,他精神一振,興奮道:“我怎麼沒想到呢,虧得韓兄提醒,我這就派人去東京一趟。”
馬擴話音未落,卻見一騎沿着碼頭大道飛奔而來,韓懷秋抬頭一望,不由神色一振,來者正是不久之前,被他派出護送宗芳回京的李政。
李政飛馬而來,一身的風塵僕僕,匆匆忙忙,幾乎是連走帶跑的來至近前,見他一臉的沉重樣子,韓懷秋心裏不由的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大哥,我回來了。”李政抱拳說道,語氣之中,皆是沉重。
韓懷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來就好,有什麼要說的就直說了吧。”
宋憲沉默了片刻,道:“宗留守去了。”
剎那之間,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死寂的氣氛令人毛骨悚然。
馬擴的臉上皆是無比的駭然,彷彿在那一刻,心中的精神支柱崩塌了一般,饒是他剛直無比,在那短短的一瞬間,臉上竟也閃過幾分萬念俱灰之色。
咚!馬擴的拳頭重重擊在了船欄上,悲憤道:“賊老天實在是不公平,宗公赤膽忠心,卻就這般去了,那些賣國求榮之輩,卻為何活得逍遙自在!”
韓懷秋的表清沒馬擴那麼激動,宗澤的死,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半點悲痛,相反,他心中的悲憤要比馬擴更為濃烈。
於他而言,宗澤不僅僅是一位令人仰慕的英雄,更是對他有知遇之恩,這樣一個人的逝去,就算韓懷秋他心堅如鐵,卻又焉能不心痛。只是,他更願將那軟弱的悲痛藏在心底,將之化為憤怒的力量。
抬頭搖望揚州方向,韓懷秋眉宇間流露出令人不易覺察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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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二年六月,宗澤病故。
八月,炎夏已過,金人聞宗澤死訊,遂決計動第二次侵宋戰爭。
八月中,金帝完顏吳乞買下詔攻宋,以完顏婁室率西路軍進攻陝西,隔斷西夏與宋之聯繫,掩護主力行動;以完顏粘罕、完顏訛里朵率領東路主力南下伐宋,欲一舉摧毀宋政權。
西路軍在婁室指揮下,率先動攻勢,經解州渡河,在華州擊敗宋軍,九月既攻破蒲城、同州、丹州,十一月攻下延安城,陝西宋軍連戰連敗,宋軍陝西防線幾乎崩潰。
東線,粘罕與訛里朵兩軍先後渡過黃河,於十月在濮州會師,圍攻一月,濮州城破。金軍隨即攻佔相州、德州等地。
十二月,金兵攻陷東平府、大名府、襲慶附、宋濟南知府劉豫殺死堅持抗戰的將領關勝后降金。
建炎三年正月,徐州陷落,金軍東線兵鋒已接近兩淮。
就在金人大舉南侵之時,朝廷任命杜充接替宗澤之位,為東京正留守。杜充上任之後不久,即下令解散東京周圍百萬義軍,並令官軍對幾支較大規模的義軍起進攻。數月之內,百萬義軍土崩瓦解,大部分成為游寇式的武裝集團,向南遊動劫掠而去。宗澤苦心構建的東京防禦體系,至此徹底解體。
金兵再次南侵的消息很快傳到揚州,趙構聞知大為驚慌,急是召集文武重臣共商應對之策。
左僕射黃潛善卻是胸有成竹,率先進言道:“金人兵鋒浩大,我朝軍備未整,根本無法與之抗衡。而金人此番南侵,無非是意圖搶掠財貨罷了,依微臣之見,朝廷當派使臣前往澶淵向金人求和,仿真宗皇帝澶淵之盟,歲貢貨幣,則金人自然就會退兵而去。”
右僕射汪伯彥忙是附合道:“黃相所言甚是,金人貪婪,而我大宋何等富庶,區區歲幣,不過九牛一毛而已,若能就此令金人退兵,也是值得的了。”
趙構聽了兩位宰相的建言,也覺有理,不由點頭道:“兩位愛卿言之有理,那朕就派……”
話未說完,一人出現,奮然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
趙構抬頭一看,說話那人,乃是御營參贊張浚,不由眉頭微皺,道:“卿可有退兵良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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