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快樂打工人

火鍋店內，楚小小點了一個特辣的鍋。

葉子抒被嗆得直掉眼淚，大口大口的喝水。

楚小小告訴他，火鍋一定要吃辣的，才夠味，才爽。

美味當前，所有的不開心彷彿都煙消雲散。

夾起肉丸一口放進嘴裏，也不顧被熱燙得口腔內壁都破了，露出滿足的笑。

葉子抒看她這樣忍俊不禁，她有時候氣勢洶洶像個小辣椒，這會兒不劍拔弩張的時候，確是一副活潑少女的樣子，十足的小吃貨。

“哎呀，我當時誰在這，原來是我姑姑家的寄生蟲啊！”女人刺耳的聲音傳來。

楚小小抬頭看着站在她桌前的女人，眉頭緊鎖，真晦氣，大好的乾飯時間，遇上這個女人，火鍋的味道彷彿受到影響，突然沒那麼香了。嬸嬸的娘家侄女，李小雲，從小就跟她不對付，欺負她，偷她的錢。犯了錯，栽贓她。

不到二十歲，痴迷各種整容，大餅臉硬是被整成蛇精臉，32A硬是弄成了36D，兩個大球晃來晃去，晃得她頭暈。

李小雲一直以白富美只許，她家也不過是靠着李小華的接濟有一套三十多年樓齡的老房子而已。家裏根本沒有底子，上初中的時候李小雲就跟男生去開房，學校里的混子，校外的小流氓給她買套衣服，買點零食，請她吃頓飯都可以跟她上床。每次得了東西她還會跟楚小小炫耀。

“李小雲，你這墊的鼻子還沒塌啊，瘦臉針和膠原蛋白打的臉都僵了，剛才韓國回來，又找你姑姑報銷了多少啊？哎呀，你怎麼不笑啊，來笑一個。”楚小小慢悠悠夾了一塊毛肚吃了下去，還不忘諷刺挖苦桌邊的女人。

這些年她是看着張小雲的單眼皮被割成雙眼皮，開眼角，墊鼻子，嘴唇微調，這些都只是小手術。

“楚小小，你瞎說什麼，我這是天生麗質，我本來就這樣。你亂說我撕爛你的嘴。”張小雲身邊跟着個男人，看樣子是個小富二代。矮矮胖胖的，看上去還算憨厚老實，估計是個冤大頭。

“我記得我手機里有一張你以前的照片，要不我來找找，唉呀，在哪裏？噢，找到了，就是這一張，要不要幫你回憶一下啊。”楚小小拿着手機假意翻找。

“親愛的，我們走，不理這個沒有教養的壞女人。”張小雲最害怕見到自己以前的照片，更害怕被她那些“男朋友”看見，急切地想帶着身邊的男人離開。

臨走還不忘，偷偷將一張紙條塞到葉子抒的手上，塗著紫色指甲的手指在葉子抒的手背轉了個圈。葉子抒皺了皺眉將手縮了回去，抽了張濕巾將手背擦了擦。

“這娘們不是好人。”楚小小奪過紙條，撕碎了扔在吃完的火鍋里。

這女人挺有意思。葉子抒扭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暮色降臨，出了火鍋店，天已經全黑了，城市被五顏六色的燈點綴着，似乎比白天更加熱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外賣小哥風馳電掣的穿梭在大街小巷，路邊的店鋪生意好了起來，不是有人光顧……

“看到那個小區沒，我以後一定要在那裏買套房子。”楚小小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小區一臉憧憬的說道。

“為什麼是那個小區？”他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區。

“因為我媽喜歡那個小區。”她的語氣消沉了許多。

他試圖緩和氣氛。

“明天休息，你有什麼安排？”他問。

“明天大興廣場兼職啊？”她隨意地說道。

兼職對她來說不過是件平常地事，她很小的時候周末休息就開始各種兼職，發傳單、送報紙、送牛奶、送外賣、遊戲代練、代喝、代駕、飯館、琴行這座城市隨處可見她打工的身影。

“你還做兼職？”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當然了，我可是個快樂的打工人。”她一臉傲嬌的看着他。

他被她的表情逗笑，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葉子抒失眠了，閉上眼腦海中彷彿全是她的影子。

他覺得自己生病了，他是有名的腦科醫生，卻沒遇到過自己這樣額病例。

他嘗試着去看書，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醫院裏他倆的緋聞滿天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故意裝作不在意而已。

睡不着，他起身給發小顧景舟發了個條微信：我有一個朋友最近總想着一個女孩子，怎麼辦？

顧景舟是他從小到大的朋友，也是顧景舟給他出裝喜歡男人的主意來躲避家人的逼婚。當然顧景舟也犧牲演了一下他“喜歡”的男人。

這場戲，讓兩人噁心的一個星期沒吃的下飯。想想顧景舟在他脖子上親的那些紅草莓，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邊顧景舟很快回復了：睡了她。

他發了一個幾個點點點。不明白顧景舟幾個意思。

顧景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紈絝子弟，這會兒正在夜店摟着辣妹蹦迪。哪有心情來管他的閑事。直接回復了：想就去找她呀，兄弟。

找她？她說她明天在哪裏兼職來着？大興廣場？

大興廣場中心推廣處。

整整齊齊的擺滿了推廣台，周末人比較多，很多家都一起做活動。

楚小小穿着綠色的短袖短裙修長白皙的腿一覽無遺，戴着一頂白色的帽子，年輕清爽，裝個剛上大一的女學生完全沒問題。

底薪100，還有提成。林雨涵也被她強行一起拉來了，雖然一天的工資不夠一個哈根達斯蛋糕的錢，但是誰讓她們是好閨蜜，只能捨命陪君子。

楚小小她們推廣的是一個牌子的飲料，為了拿到提成，她真是拼了，但凡有個人走過去她都要拉着人家推銷一番，哪怕別人只是買一瓶她也很開心。

林雨涵總是拿她打趣，說她鑽進錢眼裏了。

她也開心的承認。沒辦法，她跟媽媽住在叔叔家，幹活是沒工資的，嬸嬸說沒問她們要房租和生活費已經很客氣。她的學費生活費包括她媽媽的醫藥費都要她掙。

有人住高樓，有人處深溝；有人光芒萬丈，有人一身銹。世間本就不公平，如果她在不努力，她們真的一輩子只能寄人籬下了。

“你好，要不要試試我們的新推出的飲料？”有人經過楚小小迎上去。

男人一雙小眯眼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可能是覺得她長得好看，拿着手機說要加微信。

“不好意思，我不玩微信。”她微笑着拒絕。

男人露出一個很懂的表情，繼續死皮賴臉：“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玩QQ，QQ也可以。”

“我也沒有QQ。”她努力保持微笑。

“那你玩什麼？”男人不依不饒，死纏難打。

“彩信。”她默默地吐出兩個字。

男人感覺被戲弄，罵道：“你T娘的裝什麼裝？看着清純，背地裏不知道被多少男人艹過了。”

楚小小手掌捏成拳狀，氣得渾身發抖，提醒自己，不能發火，不能生氣，生氣工資就沒了。

“你Y的罵誰吶？一個大男人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你TMD算什麼男人？”林雨涵放下推薦的客戶，跑過來跟男人對罵，她可不在乎那幾百塊的工資。

男人生氣的將展台上的飲料砸到地上，一瓶飲料不偏不倚的砸中楚小小的腳踝。

白皙的腳踝立刻紅了一片。

“你想幹什麼？”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聲音不大，卻很有震懾力。

葉子抒？他怎麼會在這？楚小小順着聲音看去。

男人本就是欺軟怕弱的，見是兩個弱小的女生便肆意欺辱，當一個高大的男人過來瞬間慫了。

葉子抒本是好奇她在這裏做什麼兼職，沒想到剛過來就看到這一幕。

林雨涵報了警，警察來帶走了男人。

葉子抒看了看她的腳踝，紅了還有點腫。扶着她找個石凳坐下。

“要不去醫院看看？”葉子抒有些擔心。

“這點傷明天就好了，去什麼醫院啊，我自己就是學骨科的。”她滿不在乎，這樣的小傷對她來說不值一提，作為一個優秀的打工人，身上不掛點彩，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奮鬥過。

葉子抒給她買了紅花油，擦了一點，舒服了許多。

林雨涵換好衣服回來，甩給她一句，老娘不幹了，還告訴她，順便也幫她把老闆炒了。

工資自然是沒有的。楚小小心痛到極致，這半天就這樣白乾啦？

算了，自己這腿下午也不能站了，到時候腳真的傷了，得不償失。

林雨涵將車子從地庫上來。

“你幹嘛？打開。”她一臉詫異的看着林雨涵。

車門被林雨涵鎖得死死的，她根本打不開。

“那個我臨時有點事，葉醫生拜託你送一下小小可以嗎？”林雨涵開着車窗，對着葉子抒喊道。

葉子抒點點頭，算是同意。

林雨涵一腳油門，一溜煙的跑了。就怕晚一秒，楚小小爬上車。

交友不慎，楚小小扭頭沖葉子抒乾笑兩聲。

葉子抒給了她一個姨母笑。

“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葉子抒將她扶到副駕駛。

“隨便找個公園把我放下來好了。”她這樣回家，媽媽會擔心的，又要跟着後面嘮叨。嬸嬸看見了又要諷刺挖苦她。

“你如果沒地方去的話，要不去我家？”葉子抒抿了抿嘴唇，話一出口便後悔了。

一個獨居的男人貿然讓一個女孩子跟他回家，肯定會讓人多想。

楚小小面露難色，這樣不太合適吧，他家人應該都在，肯定不方便，而且他們好像並不太熟。

前面有家酒店，也許住酒店是個不錯的選擇，楚小小似乎也沒反對。

葉子抒將車開過去，兩人出示了身份證。

“房費350，押金200，明天中午十二點前退房。”前檯面無表情地說。

這裏靠着大學城，周末很多情侶來開房，見怪不怪了。

葉子抒付了錢，拿了房卡，攙着楚小小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