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天上飄起了小雨。

感受到臉上的絲絲涼意,飛鳥睜開眼,陰沉沉的天並着灰撲撲的街道映入眼帘。

她還在這個陌生的日本。

飛鳥裹了裹身上的小毯子,毛絨絨的觸感帶來些許溫暖,在大街上睡了一覺也沒事,看來是託了毛絨毯子的福。

商店內冒出絲絲香氣,好心的中年大叔顯然又製作了一堆“烤焦”的麵包。

厚着臉皮啃着嘴裏的麵包,飛鳥心裏過意不去地說:“如果能活下來,我會報恩的。”

女孩蹲在角落的模樣就像橫濱隨處可見、無家可歸的野狗,商店老闆嘆了口氣,鼓勵她說,“想要報恩,那就努力活着吧。”

她鄭重應道:“我會的。”

中年男人注意到她的情緒並不高昂,他怔了怔,到底是沒說什麼。

“謝謝您,我該走了。”狼吞虎咽地吃完麵包,沒有多少與人告別經驗的飛鳥生疏的向老闆辭行,中年男人頭也不抬的接着製作麵包。

離開之前,她探出頭問:“我應該把毛毯放在哪兒?”

“送你了,諸事順遂。”

中年男人隨意擺了擺手,滿眼無所謂。

猶豫一番,她還是把小毯子放在了烤爐旁。

所幸雨沒下大,飛鳥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晃蕩着,有些後悔離開的時候沒有借把傘。反正已經欠了人情,再提出請求也沒那麼難為情,要是雨勢變大就糟糕了。

或許她還應該借一下商店老闆的手機嘗試聯繫故人,僥倖心理誰都有,萬一就聯繫上誰了呢?

這麼想着她又不禁嘲笑起自己的慾壑難填,吃了上頓不知下頓的人哪有資格大言不慚的說著報答之類的話,不過是仗着對方是個好人罷了。

電話亭就矗立在道路中間,這種在新世紀早已不復存在的舊世紀產物是她能做出的最佳選擇。

女孩自然而然的晃悠進電話亭,一個既沒有錢幣也沒有電話卡更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人是沒辦法播出電話的。

她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即便如此她還是拿起話筒,沒撥出去的電話單方面發出“嘟嘟”的叫聲。

一時間飛鳥竟有些慶幸,還好她沒有錢幣,要是能打電話卻又不知道應該打給誰,那才是最可悲的事吧。

還沒來得及掛掉電話,巨大的爆炸聲突然從遠處傳來壓過了電話的呼叫。

槍響聲此起彼伏,女孩佇立在原地,獃獃望着朦朧煙雨中人群逃跑的輪廓。

大地的顫抖、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人群的叫罵聲一一響起。

槍聲越來越近了,對於“生”的渴求讓她的腳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求生意志使人群瘋狂,身高只到成年人腰間的孩子逐漸被擠到人群邊緣。

她問自己,能跑到哪裏去?能躲到哪裏?能活下來嗎?

“組長,雜魚混進人群中了,要全部處理掉嗎?”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舉着槍,詢問着身後的刀疤臉。

“上面說了不要造成太大損傷,算了……寧殺錯,毋放過,礙事的人都處理掉。”

“是!”

封閉的空間內,女孩透過小孔看着訓練有素的黑衣人一隊隊走過,耳邊不時傳來槍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終於結束了。

飛鳥捂着飢餓的肚皮猜測,大概已經從吃午飯的時候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吧。

道路邊傳來隱秘的哭聲,起初是低聲啜泣,隨着哭泣的人越來越多,逐漸變為了嚎啕大哭。

飛鳥慢慢從密閉空間內爬出來,原本勉強稱得上整潔的老舊街道變成了地獄。地上有槍擊留下的坑窪痕迹,零星的屍體倒在路邊,一股血腥味湧來。

她猛地癱倒在地,抽搐着嘔吐起來,明明是戰後的日本,卻混亂得像是處於戰亂之中,這就是異世界么……

吐完之後,除了早飯什麼也沒吃的女孩肚子發出了抗議,她步履蹣跚地走向印象中的商店。

商店所在的那條街已經成了廢墟,散亂的裝潢、四碎的玻璃片以及一群衝進商店、上竄下跳的歡快的孩子們。

飛鳥站在斷壁殘垣下呆愣半晌,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那群居住在擂缽街的流浪兒來了。

可能是天色太過灰暗,目睹慘劇後腿軟的她沒有靠近商店。天過黃昏,等到那群流浪兒離開,她才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深紅色的血還在往下淌,從她曾蹲坐一整天的門檻上。

放錢的柜子已經被暴力打開,應該是被流浪兒們帶走了,空蕩蕩的商店只剩三兩袋過期麵包和幾瓶廉價礦泉水。

“這很正常,畢竟誰都需要生存。”飛鳥終於發現被壓在房梁下的老闆,她靠近他,近乎無聲的安慰着。

費力地搬開倒在中年人身上的石塊和雜物,壓着男人腿的木櫃實在挪不動了,飛鳥坐在一旁大口喘着氣。

拂去這個老實人肩上髒兮兮的小腳印,她脫下印着x市第x中學的外套,輕輕蓋在中年人臉上。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撿起兩袋過期麵包和小瓶飲料,放進空空的手提袋裏,披上那條小毯子,她苦中作樂地想,大概是因為悲慘的事總是發生在雨天。

人生這種東西,就是這麼渾渾噩噩,不知所以。

飛鳥笑着拍了拍破舊的老式郵箱,把小毯子鋪了上去,抱着手提袋鑽了進去,“既然是你幫我逃過一劫,那今天就在你這裏過夜吧。”

中午的時候,她注意到左邊的人群為了活命幾近瘋狂,再擠進去就算不被殺死也可能遇到踩踏事件。右邊雖然是死路,但死路上並排放着兩個綠色老式郵箱,這或許是她的生機。

老式郵箱看着不大,內部卻通常有足夠的空間,至少裝個小孩是綽綽有餘了,並不像現代郵箱一樣小巧精緻。

勉強算是好運,她想到昨日遇見的青年郵差。由於耗費人力,上世紀郵箱的信件通常都是一周統一送一次,手機的出現更應降低郵箱的使用率,畢竟一個電話就能解決誰還寫信呢。

如果郵箱裏沒什麼信件,她豈不是可以偷偷躲在裏面?

出於這個想法,她躲了進去並成功的避開了踩踏事件和槍擊事件。

小口抿了一下飲料,飛鳥透過郵箱的小孔,觀察着外界的情況。

大概是剛剛發生慘劇,在街上活動的人群並不多,只時不時還能聽到來自陌生人的抽泣。

倒是有些身強體壯的熱血青年,路過的時候能聽到他們憤懣不平的咒罵聲,言辭之間皆是對日本、政府和黑手黨的不滿。

飛鳥聚精會神的聽着,這些路過的年輕人們似乎也不清楚是哪個黑手黨犯下的罪行,有罵港口的,有罵外資的,有罵這會那會的。

小小一個橫濱,竟是不知道有多少黑手黨。

歪躺在郵箱內,飛鳥很清楚現在最好的選擇是進入那個她沒聽說過的擂缽街通過羊組織的考驗,成為“羊”的一員。

未成年的抱團取暖多少能給群居生物帶來一些歸屬感,此時此刻她卻不想這麼做了。

雨停了。

又是一個冷風瑟瑟的夜晚,秋風裹着銀杏飄旋而下。

血腥味還未散去,但狹小的空間能給人足夠的安全感。女孩靜靜地數着自己的心跳,好像要通過這種方式確認自己還活着。

寂靜的街道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她不以為意的揉捏了一下手中的過期麵包,打算明天一早就把它們吃掉。

腳步聲由遠及近,直至好似停留在她的面前。

飛鳥頓時惶恐的透過小孔往外看去,與此同時她又為自己過於強烈的求生欲感到好笑。

出現在郵箱外的是一個和她差不多歲數的瘦小少年,她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那個和她一樣被邀請加入羊組織的男孩。

倒不是他們有多熟悉,畢竟她之前甚至沒有看到他的正臉。能一眼認出來,只是因為男孩的古怪造型——他在身上綁滿了繃帶。

男孩湊到郵箱前,飛鳥總算看清楚了他的臉。

他擁有黑色的蓬髮,額頭上綁着白色繃帶,露出來的那隻眼睛是鳶色的,很清透,很漂亮,可惜另一隻眼睛纏上了繃帶。

男孩凝視着兩個郵箱笑容燦爛,漂亮的鳶眼眨巴着,嘴上嘟囔道:“比起髒兮兮的垃圾桶,我果然還是更情願待在郵箱裏。就算想死,悶死在信件里總應該比悶死在垃圾堆里要好吧。”

飛鳥更加沉默了,這樣危險的世界小孩活不下去也是正常的,但是郵箱有縫隙存在,並不會悶死。

“在殺人魔到來前,我該選擇哪個郵箱呢?”

話音未落,小少年就伸出手,對着兩個郵箱一點一點的。

飛鳥的目光隨着他的手指移動着,有些苦惱男孩如果想不開選擇了自己所在的郵箱,該怎麼勸說他離開。

修長的食指最終還是鎖向自己的方位,飛鳥不由瞳孔一縮。

不等她出言阻止,男孩陡然打開旁邊的郵箱,彎腰鑽了進去。

他看上去比女孩要高一些,鑽進郵箱的過程似乎也費力一點,使得郵箱發出細微的“吱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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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里太宰確實被羊的成員邀請過,只是他拒絕了。

郵箱女孩遇難記,郵箱男孩貓貓探頭.jpg。

第二章已修,謝謝小行星、加菲貓和冰曈灌溉的營養液,還有大家的評論鼓勵,愛你們么么噠~(^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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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喪系巨星[綜主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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