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無尤番外6
“你,還好嗎?”
他的聲音不似從前清脆有力,不過十年,盡顯滄桑渾厚。
我看着他,有些飄忽地回答:“我很好。”
他蒼老了許多,老去的速度似乎也太快了些,明明還未到三十,卻已生了半頭的白髮,眼角的皺紋更是明顯。
旁邊的小孩兒盯着我看了許久,然後蹦跳着回到張青藍身邊,“爹爹,這個姐姐好漂亮。”
張青藍也看着我,目光里柔柔的光圈像漣漪般漾開,“是啊,一點兒也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剛說完這句話,他卻突然捂着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霎時間站了起來,慌忙問道:“你怎麼了?”
他止住了咳嗽,突然笑了,“這麼多年……我很想你。”
我朝着他走過去,眼裏止不住要冒出淚花,“我也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他僵硬地伸了伸手,卻終究沒有抬起來,握着拳頭安分地垂在身側。
沉默了會兒,他牽起男孩兒的手,說:“我還沒有給你介紹,這是我的兒子,叫張尤霖。”
我轉頭看着張尤霖,那小小的模樣真的和張青藍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是你和江芙柚的……孩子。”我問。
他答:“是。”
我點點頭,苦笑,“那如今你來找我做什麼?”
“我……”他似乎變得無措起來,“咳咳咳……就想讓他來見見你。”
他一咳嗽起來,整張臉都變得通紅,身子都跟着在抖動。
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我和江芙柚在五年前就和離了。”
我眼睛一亮,但剎那間又滅了下去,“五年前……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來……帶我走?”
張青藍也顯得情緒沉重,“我也很想來找你,可我的母親,她十年前被救過來,身體就一直不太好,在一年前去世了。我的父親從三年前開始就生了病,直到一個月前,也去世了。”
我的心裏沉甸甸,他這些年經歷了多少難以想像的悲痛啊。
“那……張青銅呢?”我問。
他搖頭,“十年了,沒有音訊十年了,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或許他仍舊記恨我當年搶了他的所愛,他一向執拗好強,怕是……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我輕輕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天知道這是費了我多大的勇氣,“張青藍,既然你現在……那可不可以不要再離開我了?我們可以一起去任何其他的地方……”
這一番話我說得很艱難,我害怕他會拒絕我,如同當年他的承諾無法兌現一樣。
他瞬間控制不住,眼淚流落下來。
張尤霖不清楚狀況,拉着張青藍的手,問他,“爹爹,爹爹,你怎麼了?”
張青藍微仰着頭,“沒事,爹爹的眼睛只是蒙了沙了,過會兒就好了。”
張尤霖點了點頭,“那爹爹你閉閉眼就好了。”
“咳咳,好,咳咳咳。”他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我依然拉着他的手不放,他也順勢攥緊了我的手,等到一陣咳嗽過去,他才又看着我的眼睛說:“無尤,其實在十年前我曾想過……想過如果可以納你為妾……可我轉念就擯棄了這個想法,也許我提出來你會願意,可我也不願意讓你和我在一起受苦了,你應該是自由自在的,像風,像雨。”
我聽他說了一大堆也沒有找到重點,“張青藍,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我只是想問你,現在沒有阻礙了你還願意帶我走嗎?”
“我願意,可我……沒有能力了……”
“你什麼意思?”
張青藍牽着張尤霖,“無尤,你等我一炷香的時間,我把尤霖送到親戚家裏再和你說……好嗎?”
我還能如何,只能答應,“一炷香,你一定要來,不能騙我。”
他又搖頭,“絕不騙你。”
“好,那你去吧。”我說。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牽着張尤霖轉了身離去。
我一直盯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直到他們走進鎮子裏不見身影,我才移開了視線。
我又躺在了西瓜地里,靜靜等待他的歸來。
我沒有掐着時間,他再次過來的時候,我聽見他的腳步聲,卻沒有站起來。
他學着我的動作,也躺在地里。
我翻身面對他,將他身旁的西瓜葉弄開,“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沒有能力帶我走了嗎?”
他隱忍着又咳嗽了幾聲。
我看着他病態的模樣,好像知道答案了。
“你……病得很嚴重?”我這話說得有些抖,這是我害怕的事情。
張青藍點了點頭,回答:“確實很嚴重,郎中說……我活不到兩個月了。”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我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等我真正回神,連說話都無法說得利索了,“為……為什麼……會這樣?什麼病?”
我慌張地拉起他的手,像平時給自己治療一樣給他治療,他卻攥住我的手不讓我繼續治療。
“沒有用的,我這是不治之症。之所以剛才不說,也是因為尤霖還不知道。”
我的眼淚又毫無預兆掉落下來,“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為什麼他會生病?為什麼會得絕症?
張青藍抬手給我擦眼淚,“別哭。”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們就這麼對視着。
他撫上我的臉,“我可以……親你嗎?”
我稍稍一怔,看着他病弱的臉,蒼白疲累。
我微微起了身,主動壓在他身上,低頭去親吻他,我只吻過他一個人,毫無技巧可言,只能胡亂啃咬。
他的身體漸漸發熱,臉蛋都變得通紅。
經歷過一次男女歡愛的我明白他身體的異樣是因為什麼。
我一把抱住他,以不是很快的速度瞬移到當初我們合歡的大樹之下,速度太快我怕他的身體會受不了。
今夜沒有下雨,月光明亮,清風徐徐。
我仍舊壓在他身上,胡亂地吻他。
他伸手抱住我,以更加強勢的姿態回應我的吻。
我一邊吻他,一邊解開他的衣物,然後又撕扯自己的衣裙。
可正當我快要解開時,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阻攔了我。
他眼裏情慾一片,明明是渴望的。
我突然悲傷至極,問他,“是不是我的身體……太奇怪了……沒有江芙柚……”
“不是!”我還未說完,他便打斷了我的話,“不是的,無尤,不是。我……其實除了那夜洞房她做了手腳我和她發生過之外,再也沒有過。還有你……我從未嫌棄,就算第一次得知我也只是有些接受不了……後來……我也欣然接受……”
他的話讓我好受許多,我攀上他的脖子,去親吻他胸膛之上的鎖骨,“那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他吞了吞口水,摟着我的腰沉重地呼吸。
“那一次之後,我便髒了……不再能夠配得上你……咳咳咳……”
我伸手拍拍他的背,給他順氣,“怎麼樣?好些了嗎?”
他止了咳嗽,看着我點了點頭。
我再次伸手解開了我的衣裙,裸身覆上去,肌膚相觸,張青藍倒吸了一口氣。
“無尤……別……我會抑制不住……”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吻他、挑逗他。
他好像仍舊在做思想掙扎,卻不再推拒我的行為。
我跨坐在他身上,已經丟開了所有衣物。
直到我完整的擁有他之後,他緊握的雙拳才漸漸鬆開,大手扶住我的腰肢。
我知道,他此刻已然無法再克制。
循着之前的經驗和原始的慾望,我放肆在他身上不停的沉淪。
我趴在他身上,感受他胸膛的心跳。
我拿過我的衣物,讓他抱着我翻了個身,然後把衣服壓在地面,再讓他躺上去,最後拿起他的衣袍蓋在身上,彼此相擁。
他疲憊地笑了幾聲,撫摸着我的後背,“我真想,就這樣死在你身上。”
我斂了斂眸子,又開始了動作。
他一副享受的模樣,玩笑道:“無尤體力真好。”
儘管已經很疼痛了,可我就是不願抽離,似乎只有這樣我的心裏才能好過一些。
我又一次氣喘吁吁,這才趴在他身上問他:“那你接下來呢?”
我其實想問的是,他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可以陪我?
我不怕死,我可以陪着他一起死。
他又咳嗽了聲,我把他抱得更緊。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他說。
我不敢置信,“為什麼?”
“為什麼你就剩下不多的時間也不能給我?”
他表情悲傷,眼睛甚至不敢看我,“因為尤霖,我要送尤霖去他母親那裏,她搬家了,去了很遠的地方,所以我需要花費很多時間。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可我卻又是極其自私的男人,這輩子最感幸運、最幸福的也是你。我明明知道生命所剩無幾,明知道不該再來打擾你,可我心裏想得快要發瘋。如今……我最後的願望也算是了了,天知道,和你的第一次……我在夢裏又重複了多少次……”
我早已淚濕眼眶,“我可以替你去,我的速度快,我可以替你去送尤霖。”
他又搖了搖頭,“尤霖還是孩子,他也受不了你的速度啊。”
“無尤,我不想讓你看到我臨死前的樣子,那一定很醜。其實,這一次我也極不願你見到我現在的模樣,一定很難看吧?”
“沒有。”我搖着頭,撫摸他的臉,“一點兒也不難看。”
他笑了笑,又道:“對不起,我好像也只能說對不起了。”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咆哮出聲,“我救不了你的性命,至少在你最後的時間可以讓我陪你,哪怕是陪着你一起去送尤霖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