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鄧柏綠進到廚房,生火煮粥。琢磨着魏蘭蘭是剛進門的媳婦,急於表現,一定會很快跟進來的。當年她剛嫁林劉家,可是埋頭苦幹了幾個月,才把這賢惠能幹的名聲立穩了。誰料她火生好了,把昨天的剩飯下鍋了,剩飯在鍋里撲通撲通冒泡了,都不見人進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好傢夥,感情這個家裏只有自己還記得媳婦這身份。大嫂還賴在被窩裏不見人影,弟媳是起床了,可這麼久卻不進廚房。這個家不管是先進門還是後進門,一個兩個都當她是奴婢。
鄧柏綠氣呼呼自小板凳上站起身,從堆放在角落的番薯里挑了好幾根裝進菜籃子。
再次來到井邊,劉保華已不見了身影,劉保國和魏蘭蘭在那大眼瞪小眼。
她瞬間調整好表情,笑眯眯走向魏蘭蘭,親切喊道:“蘭蘭,洗漱好了?這幾根番薯就給你洗吧,我們今天早上吃番薯粥。”
說完,也不管她什麼反應,放下菜籃子後轉身又進了廚房。好一副忙碌的樣子。
聽到番薯粥,魏蘭蘭還是挺感興趣的,畢竟以前不常吃。低頭看了眼放在自己腳跟前的竹籃子,她關注重點又變了。這麼破舊的竹籃子,以前也只是在電視劇里見過。這家人怎麼回事,籃子都破成這樣了,也不修補一下,不怕扎手嗎?
劉保國聽到要洗番薯,又從井裏打了一桶水上來,見魏蘭蘭一直愣愣低着頭,兩手無助交疊置於腹前,以為她是不熟悉家裏情況才會有這舉足無措的反應,便又自顧把靠牆擱置的木盆拿了過來,利落把籃子裏的番薯倒進木盆中,最後把剛打上來的水倒入。
邊幹着這些還邊和她解釋:“我們家沒那麼多講究,你看到的鍋碗瓢盆啊,都可以拿來用。”
“哦。”魏蘭蘭覺得好玩,蹲下身認真洗番薯。每一根都搓的乾乾淨淨后,那盆水早已渾濁如泥漿。
魏蘭蘭倒掉,劉保國立刻給換上乾淨的井水,兩人合作十分默契,不一會就洗好了。她看着劉保國,無聲問接下來要怎麼做。
劉保國從廚房拿了砧板和菜刀出來,看着魏蘭蘭因為洗番薯變得有點通紅的手,微微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決定自己來削皮。
魏蘭蘭也不和他搶,拿過一張小矮几蹲坐在一旁,欣賞他流利的刀工。
長得好看的人,幹活的畫面可真賞心悅目。
“你皮削的真好。”魏蘭蘭忍不住誇讚。
“你……不會?”劉保國對上她津津有味的目光,生出一種不怎麼好的感覺。
魏蘭蘭點點頭又搖搖頭,強調:“會,但是乾的不好。”
這時候,她真的非常感謝下鄉義教的那段短暫經歷,讓她學了點生存能力。不然打水生活切菜做飯,她可真是一點都不會。
劉保國削皮的手一頓,太陽穴不受控制突突跳了兩下。
他不死心,又問:“以前在魏家不用幹活?”
“要啊,可是我只有放假才在家。”魏蘭蘭說的理所當然,原主留下來的記憶中,主要還是學習,幹家務倒沒什麼累人的。
劉保國想想也是,她去了縣城讀高中,也就農忙和寒暑假回來幫忙乾乾活。
魏家兩姐妹都考上高中,這在當年可轟動了。回想以前,他可羨慕魏蘭蘭了。雖然沒有爹媽,可是親大伯卻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好,讓她們都上高中。
誰能想到,一個高考落榜,魏蘭蘭大伯一家就立刻變臉。
劉保國想着那些過往的時候,魏蘭蘭也由幹家務這話題引誘着憶起了許多原主的過往。記憶里冒出一件事,讓她打從心裏發毛。
一年兩趟的搶收季,割稻子割得人腰身都挺不直。
想着想着,魏蘭蘭笑容僵住了。
她雖然是城長大的孩子,但也不完全是什麼常識都不懂。按她所掌握的那一點點農耕常識看,她好像趕上了早造搶收季前夕。
這穿越,可真秒啊!
魏蘭蘭想抱頭痛哭!
“怎麼了?”劉保國有些想笑。以前倒不知道魏蘭蘭性子這麼活潑,前一秒還笑眯眯,下一秒就捧着臉嗚咽。
魏蘭蘭可憐兮兮看向他,小聲問:“你們家,田地多嗎?”
“還行,我們兩房人加起來有十來畝。”
十來畝!聽到這答案,魏蘭蘭差點兩眼一黑。
她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想到,你們家地還真不少。干農活的時候,都是全家人一起幹嗎?”
不是都說劉保國身體不好嗎?如果他可以因為生病免於干農活,自己到時候也許可以生病?
劉保國笑了笑,知道魏蘭蘭家自從分單幹后基本就是自己干。可他爸是村長,在農忙的時候會聯合幾家人一起幹活。
魏蘭蘭這下是真的一點笑容都擠不出來了,聽他的意思,可並沒有因為身子弱不用干農活。不僅如此,還是好幾家人的活混在一起干。更多了。
她張口閉口‘你們家’,兩人都沒覺得有什麼。
聊天的功夫,劉保國已經把所有番薯都削完皮,並切成塊,示意魏蘭蘭把這一盆切好的番薯端進廚房。
魏蘭蘭蔫蔫哦了聲,兩手隨意一提,卻因為蹲着的姿勢不對,整個人差點栽到盆里。
如果不是劉保國伸手扶了她一把,估計真栽下去了。
“拿的動嗎?”劉保國沒想到她是這麼弱不禁風。
她忙道:“沒事沒事,我可以的。”
怎麼說也是個十八歲的成年人身體,不能連裝着幾根番薯的木盆都拎不起,這個臉她丟不起。
說完,調整了下呼吸,站起身後扎了個小馬步才彎下腰,一口氣把木盆端起。
劉保國看着她比自己細多了的胳膊,最後還是放不下心,把木盆搶了過來,紅着臉說了句:“我來吧。”
這一幕恰好被剛出來的大嫂宋雁荷看到,她忙推了推旁邊的丈夫,酸溜溜道:“看看你弟,多疼媳婦。”
劉保業呵呵笑了笑:“男人不疼自己媳婦,還想着疼誰?”
宋雁荷掃了他一眼,哼了聲:“嘴巴倒是會說,也不見你心疼我一次。”
“怎麼不心疼你了?累得腰酸背疼的時候,是誰幫你按摩的?”
宋雁荷心裏微微舒服了些,自己男人也確實是不錯,至少比老二家好了不知多少。
新婚燕爾嘛,總是膩歪些的。等他們也和自己一樣,過上幾年,還能像保業一樣對自己再說吧。
特意起晚了的宋雁荷‘一臉不好意思’來到廚房,進來連說了幾個不好意思,對一個在生火,一個在翻攪粥的兩位弟媳解釋:“昨天酒喝多了,睡過頭。”
說完,搶過魏蘭蘭手中的鍋鏟,麻利翻攪。
今天的粥好像比平時稠不少,肯定把剩飯的天倒進去了。也不知道是誰倒的。宋雁荷悄悄看了退站在一旁的魏蘭蘭一眼,下意識認為是她。
大米夾雜着番薯的香味撲鼻而來,魏蘭蘭目不轉睛盯着鍋。
宋雁荷笑呵呵問:“蘭蘭餓了?去拿碗吧,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是可以吃了,魏蘭蘭開心應下,趕忙去柜子裏拿碗筷。才拿在手上卻皺眉了。
可能是昨天來喝喜酒的人多,碗筷都沒洗乾淨,油膩膩的。
她按人頭拿了十個碗十雙筷子,對宋雁荷道:“嫂子,我先拿去洗洗。”
宋雁荷呵呵笑着點點頭,待魏蘭蘭出了廚房,立刻一臉嫌棄,壓低聲音對在生火的鄧柏綠說:“不愧是讀了高中的,倒是講究。”
若是平時,鄧柏綠肯定興緻高昂和她一起吐槽。但今兒不高興她今天這麼晚才起床,讓自己做一家人的早飯。悶悶嗯了一聲,算是應和她。
宋雁荷看出來了,在心裏嗤笑。
魏蘭蘭捧了一疊碗筷出來,打了一桶水,把它們刷的乾乾淨淨,這才端進廚房,準備盛粥吃。
“我來裝。”宋雁荷一手掌勺一手拿起一個乾淨的碗,裝滿后又遞給魏蘭蘭。
魏蘭蘭也沒客氣,接過裝滿粥的碗,低頭就是一口。
宋雁荷笑容僵在臉上,震驚魏蘭蘭怎麼這麼沒規矩,也不知道把粥端出去,自己先吃起來。最後,她只能勉強笑道:“蘭蘭餓的都迫不及待了,若是餓了就先吃吧。”
魏蘭蘭面露困惑,這遞給她不就是吃的嗎?怎麼聽着這話陰陽怪氣的!
宋雁荷說話的功夫,又裝了兩碗粥,這次是遞給鄧柏綠。只見她接過後,一手一碗端着出了廚房。
院子中那一張長桌,劉保業三兄弟已圍坐好。
魏蘭蘭這才明白,原來是要把粥端給他們吃。但她手中那碗粥已經被吃了幾口了,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手有腳的,憑什麼他們可以坐在那等吃。
可她不給他們端,大嫂二嫂一人端了兩碗粥出來了,他們還是吃上了。
六個人坐在一起,悶頭喝粥。
魏蘭蘭很好奇,四個長輩怎麼不出來吃早飯。可她見其他人面色如常,她也就沒多嘴問。
等他們六人吃完早飯,鄧柏綠看着那六個碗,笑着說:“蘭蘭既然喜歡洗碗,那這幾個碗就交給你了。我和大嫂去準備一會敬茶的東西。”
魏蘭蘭傻眼,想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她可不喜歡洗碗碟了。
“我幫你洗吧。”劉保國看出她的不樂意,也知道二嫂這是在欺負人,有點於心不忍。
魏蘭蘭半點沒猶豫,直接應了句好。
她才不要洗碗呢!
還坐在椅子上的另外兩兄弟看到老三這樣,心不由一跳。
以前怎麼不知道老三是個疼媳婦的?他連碗都洗了,今晚肯定要遭自己媳婦念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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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頭存稿不行的……小修,不影響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