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驗箭驗傷明真相 韋皋心悔釋景程

第十七章 驗箭驗傷明真相 韋皋心悔釋景程

“知道嗎?你今日在節度使府二堂之上,險些毀了本官的滿盤計劃!”緋衣人面對堂下所站之人,厲聲喝斥。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只是想將事情做得更加真切,確實沒有別的意思。”那人朝着緋衣人抱拳拱手,戰戰兢兢地言道。

緋衣人一抬手,示意他住口,繼而言道:“韋洪,本官知道,你對韋景程還是有些感情,今日堂上,你必是想用自己的死來向舊主謝罪,我說的不錯吧?”沒等韋洪回答,緋衣人接著說道,“韋洪,看得出,你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你這麼做,也有幾分道理,對此,我既往不咎。但是,明日本官還需你做一件事,此事若當真成了,也算是全你之德,遂你之願。”

“好,大人但說,小的照辦便是。”韋洪答道。

“明日清晨,你到節度使府內去見韋皋,對守衛甲士就說你有關於韋景程一案的新現,見得韋皋后,要如此陳述……”緋衣人詳細地向韋洪講明,見到韋皋后應如何對答、如何表現、如何行事,韋洪頻頻點頭,默記於心。

“記清楚了?”緋衣人交代完畢,向韋洪問道。

“大人放心,記清楚了。只是……單憑我一面之詞,節度使大人未必會相信,只怕會叢生事端,反倒給大人您添亂啊。”韋洪心中清楚若弄巧成拙,對緋衣人的計劃到不見得有什麼損害,相反,它只會加老爺韋景程的死亡。但是,這些話,韋洪並不敢在緋衣人面前直言。

“這不是你操心之事,我自有安排。你下去準備吧。”緋衣人素來自得於自己的運籌帷幄、統攬全局之功力,最不喜歡的便是讓手下人知道得太多。

“是,大人。小的告退。”韋洪從緋衣人家中告辭,抄迂迴小路迴轉韋景程府。

一路之上,韋洪心中暗喜,卻也滿腹狐疑,怎麼這位大人突然改了脾氣,變了計劃?之前步步殺機,欲置我家老爺於死地,怎麼現在卻要讓我去舉證伸冤,救我家老爺出獄?他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不明白,確實不明白,但是,又哪管得了這許多,此番前去若是能證明自己老爺的清白,也算值得,罷了,想它作甚。行至自家院牆外,韋洪一個躍身翻入院中。

……

清風掠過竹影,激起鬼魅般的搖曳,節度使府內,二公子韋肅靈堂之上,守靈的仆佣也酣然睡去。

韋皋獨自坐於堂外石階之上,神色黯淡,呆望着這掩藏着無數罪惡陰謀、濃墨一般的劍南夜空。良久,他低下頭來,輕嘆了一口氣:白天就已經派人手下去了,怎麼現在還不見回報?……肅兒,放心,為父此次定要手刃此賊,為你報仇!……韋皋摸着手中這柄羽箭,心中更加不是滋味,這是殺害我兒性命的兇器啊!是誰!有種的衝著我韋皋來!遷怒於人算什麼好漢!韋皋欲使出全力搏命廝殺,可此時,連對手為何許人都不甚明了。……也許,不是景程,靜下來分析,確實有可疑之處……

日間自己義憤填膺,未及細想,現在看來,這羽箭確是有些奇怪!……倒是不錯,此物實乃我節度使府戍鎮配之箭,然而,卻不是景程平日裏率韋氏子弟田獵之用。景程慣用箭身加長的大羽箭,但我兒韋肅所中之箭,卻是長於田獵近射的殺矢,此二者雖然箭身材質、箭鏃外形類似,但是,很明顯這柄殺矢短過大羽箭寸余,而且,從箭尾端刮蹭痕迹上看,又極像是由箭弩所……可惜,景程所背之箭筒已被韋洪拿回家中,否則,是栽贓嫁禍還是故布疑陣,一看便知!內鬼究竟為何人?……肅兒,你死得冤,趁靈魂未散,可否將真兇告予為父知悉?韋皋每每想到自己尚處於青春歲月的次子韋肅,心中便是一陣猛烈的悸痛!

……

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聽塘報,韋皋搖搖晃晃地從台階上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準備回房歇息。夜未央,痛肝腸……景程,給大哥我些許時日查明此事,若真如你所說,有什麼黑衣刺客,你縱有失職之過,大哥也決不會枉殺了你……你也先給我安靜安靜,好好在那府獄之中想想……別以為自己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就當真不知!

長夜漫漫,自有喪親之人難眠,同時,亦有含冤之人長眠……

翌日,清晨,節度使府正堂。韋皋整夜未曾安睡,方才命人煮了一壺濃茶提神,此刻,他正襟危坐,聽着來人的述說。本來聽到差人稟報時,韋皋以為是自己派出查勘之人終有迴音,沒想到,竟然是景程府中的管家韋洪前來舉證鳴冤,豈有此理,這主僕二人真是一樣的急脾氣!

“韋洪,方才你說有隱情申訴,是何隱情啊?”韋皋板著臉問道。

“回大人,小的有新證據,可證明我家老爺的清白。謀害二公子的另有其人,我家老爺只不過是中了歹人的圈套。”韋洪答道。

“哦?什麼證據?呈上來。”韋皋沒有想到,自己手下吏員尚未有所斬獲,這韋府管家反倒先有回報。

“回大人,證據就在二公子的屍身之上。”

“何意?”韋皋一頭霧水。

“請恕小人無狀。昨日小的替我家老爺前去祭拜二公子,而後便一直在那裏守靈,晚飯時分,趁四下無人,小的斗膽查驗了二公子的屍身。”

“你!”韋皋聞聽韋洪竟對自己死去兒子的屍身如此不敬,不禁大為光火,然則,剛欲怒,卻聽韋洪爭辯道。

“請恕小人不恭之行,然則,非如此不能使真相彰顯啊。大人!”

“唉,也罷,你說下去。”韋皋強壓心中怒火,決意繼續聽韋洪的說辭。

“細察之下,小的驚奇現,二公子並非死於前胸所中之箭,而是後腦處的致命重擊!”韋洪的話,剛一出口,韋皋便皺起了眉頭,他往前探了探身說道:

“你說韋肅並非中箭致死,可有憑據?”

“回大人。二公子腦後曾遭重物擊打,且枕骨盡碎,顱內淤血雖盈而很少外,從中可以看出,這襲擊之人,力道沉穩剛猛,傷處卻不易被人察覺,故而,此人定是個行家裏手,且功力極為深厚。”

“嗯,韋肅的武功我了解,並不算差。”韋皋聽着,下意識地贊同道。

“另外,二公子胸部的傷口我也略加查勘,卻現傷口之處並無血蔭,大人博聞強識,想必定然知道,這致命傷口處必定有血蔭出現,而人死之後的傷口卻沒有。由此觀之,二公子胸部所中之箭應為死後傷,而真正致二公子於死命的正是那手執鈍器,突襲擊之刺客。”韋洪越說,心情越是激動,他不住地頓字,希望韋皋能夠聽得更加真切。

此時,堂外突然有差人來報:“稟報大人,劉將軍求見。”

“嗯,快請他進來。”韋皋言道。那差人領命下去,韋洪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

“原來是這樣,怪就怪昨日裏慌了手腳、亂了方寸,不及細察,否則,當時立即封山搜捕,說不定已將那名刺客俘獲。”韋皋聽罷韋洪的敘述,心中暗暗叫悔。

“難道,大人還有懷疑?大人若是不信,可叫仵作前來,一驗便知。”韋洪欲趁熱打鐵,勸得韋皋迴轉心意。

韋皋實則心中已明,只是想再聽聽自己所差之人的堂前回稟。片刻工夫,劉崇義自堂外風塵僕僕而來,行至韋皋近前拱手一揖,言道:“稟報大人,昨日末將奉命前往東山南麓桃林處四下查勘,略有收穫。這柄大羽箭就是在林中找到的,從位置上分析,應該是從韋副使所在之處出的,箭鏃之上粘有些許血跡而箭身處卻沒有,想必是那名黑衣人躲閃不及,被韋副使所之箭略傷皮肉,繼而,那黑衣人受傷逃走,反將這大羽箭遺落於草窠之內。……哦,這就是末將找到的大羽箭,請大人過目。”劉崇義邊說著,邊雙手將箭呈到了韋皋面前。

果然,殺矢為刺客之物,這柄大羽箭才是景程昨日所。韋皋看着手中的箭,將韋洪及劉崇義二人方才所言結合起來,心中已明:看來,對於肅兒的死,景程的確不是元兇,可是,這黑衣人又是誰呢?或者,他又是受何人指使,前往東山行刺的呢?

自上個月以來,命案就接連生,現在那幕後之人已將毒手伸向了自己的兒子,而我卻還不知道對手為何人。原以為是景程,他欲殺我父子二人而後借皇帝敕命,名正言順地成為統領三鎮的節度使。原以為只要證據確鑿,將韋景程明正典刑,依律嚴懲,就可以平息府內事端,令其黨羽日後規矩做事而不敢造次。可現在……事情遠沒有當初預想的那麼簡單啊……

還是,先將景程從府獄中放出來再說,這小子雖然莽撞,但畢竟親歷此事,聽他說說此案疑點,興許能有所突破。

劉崇義和韋洪在堂下站着,見韋皋既不表態,也不話,心中不解,暗中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卻聽此刻韋皋言道:“崇義!”

“末將在。”

“你……騎馬來的?”

“嗯……正是。”劉崇義被韋皋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連忙應聲答道。

“正好。我們去府獄,接副使出來。韋洪,你也去!”韋皋一聲令下,二人領命應道。

“是,大人。”三人一同出府,躍馬疾馳而去。

……

推官章燦這一宿睡得並不踏實,前半夜似有鬼怪作祟,副使韋景程的形象彷彿總在自己眼前縈繞,久久揮之不去。後半夜困意漸濃,才勉強入睡。早上醒來,卻已是卯時,章燦不禁一驚:“壞了,遲了,遲了。再不去稟報,就顯得我章燦做假了。”章燦連忙洗漱穿戴,官襆還未戴好就急匆匆地要出門,平日裏都是乘車前去節度使府,今晨也換作騎馬,只是因為這還能快些。

快到節度使府門前,卻見韋皋率兩名護從,朝自己這邊過來,章燦連忙勒住韁繩,撥轉馬頭。此時,韋皋也看到了章燦騎馬而至,便也停下,說道:“章燦,來得正好。本官剛要去找你,這樣,咱們同去府獄,到地方再說。”韋皋說完,催馬趕路。

章燦問韋洪:“令公去府獄有何貴幹?”

“當然是去接我家老爺。他冤屈得雪啦。”韋洪喜形於色答道,繼而也揚鞭疾馳。

章燦頓時大驚失色,壞了,原先算計着,節度使即便日後查明了真兇,也會因距離副使自殺時日已久而無奈作罷,更不會歸咎於自己……可誰料想韋令公心意迴轉得如此之快!哎呀,大事不妙!

城中街市之上,三人心情迫切疾馳在前,一人失魂落魄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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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南驚變永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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