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活在你的世界裏(3)
星期三
下午最後一堂自習課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有的先例,還是教語文的班主任陳美玲自己的突發奇想,第一次開班會,在班裏舉行一次投票,我光榮上榜,和“9號”分別為最愛說話的男生和女生......
我去......
9號當場就哭了。
我也很尷尬。
但是我更為這樣的班主任尷尬。
自從“9號”哭了之後,也許陳美玲也覺得有點過了,考慮到大家的承受能力,這樣的投票就沒有再第二屆了。
我是個不甘寂寞,不願被冷落的孩子。總是想着呼風捲起千層浪,不願平靜無瀾的生活。榜上有名的“光榮”也絲毫沒有影響到我找樂子的心情。
一根橡皮筋,加上一顆簡單摺疊的“紙彈”,就可以是攻擊性武器。
一下課,我就從張寶寶開始,打他個措手不及,射到他叫不敢,然後是張健龍,再後來是每節課下課都會不辭辛苦地從(3)班跑到(1)班來玩的陳樺。
最先反擊的是張寶寶和陳樺,兩個人合攻我,三個人打得不亦樂乎之時,女生中不只誰插了句:“三個白痴。”而這句話就成了我們開始攻擊女生的導火索。
(1)班打過了,就跑到(2)班。
女生的反抗力量最早源自於劉建麗帶領的“起義軍”,兩個班裏所有敢玩的男女生都被帶動了起來,分成男女兩軍,開始了槍林彈雨。
在雙方活力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大家滿世界的追趕,從而帶動了其他班級,世界大戰就由此開始。
在完全不收控制的情況下,手上有根橡皮筋的人,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手中是否有“武器”,先射上一發再說。
那時候除了身上隨時隨地都可能傳來刺痛感之外,還會隨之聽到女生們突然的尖叫。
陳樺全身上下隨處可見的紅腫可以說明剛剛經歷了怎樣慘不忍睹的圍攻。
“紙彈”之後,我又想出了新招。
想起了小學時代電視劇《做我太太100天》裏的竹筒水槍,我便用竹筒模仿自製了高壓噴水槍,利用空氣佔據空間的原理抽水擠壓,噴出來的水威力可不小。
不過我可不敢將槍口對準女生,所以陳樺和張寶寶就遭了殃,幾乎每節課下課,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會濕透。
陳建安,陳金亮等人也同樣學我自製好噴水槍,似乎威力也一點不比我手中的水槍笑,就這樣,水槍的戰爭又拉開了序幕。
女生們無法製作出威力如此大的水槍,男生也不敢輕易拿女生嘗試效果,畢竟讓女生全身濕透了,老師那裏可不好交代,所以這一次被冷落的女生只能在一旁充當觀眾,呼喊着起鬨,助威,添點油,加點醋。
我用手刷了一下臉上的水,抖了抖身上濕透的衣服,深吸一口氣,笑着說道:“TMD,這個噴人還真疼。”
“戰爭”的硝煙慢慢消散,我就開始了製作“蒲公英”。
一條長方形的紙片經過摺疊呈“Y”字型,頭上兩片則是羽翼,使它在下墜之時可以旋轉起來,減緩下落的速度。
上課在做,下課也在做,回到家還在做,經過幾天幾夜的孤軍奮戰,直到我的書包實在塞不下了,我才罷手。
一下課,我就叫上了張寶寶,張健龍,陳樺敲鑼打鼓地告訴全世界。(在我看來,有觀眾才有表演,有歡呼才能興奮,有掌聲才顯精彩,沒有了這些,再完美的表演留下的只會是孤芳自賞,自娛自樂的寂寞。)
四個人跑上四樓,我一聲令下,在萬眾矚目之下,將製作了N天的“蒲公英”全拋了出去。
滿天白色的紙片在羽翼與空氣的溫柔纏綿下緩緩旋轉而下,像極了漫天飛舞的蒲公英,像極了緩緩飄落的雪花,像極了不舍樹的挽留卻身不由己的落葉……很美……很美……
所有人陶醉其中,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身上散發著快樂的味道,紛紛衝進“白雪”之中瘋狂的叫喊着,跳着……此時他們每一次的舞動都是那麼的美。
“戰爭”之後的“美景”是我特別為“戰爭”尾聲畫上的句號,更像是在用特別的方式祭奠着這兩次代表青春,代表學生時代的“戰爭”,給大家留下美好的回憶。
在我看來,學生時代就必須是快樂的,無憂的,有激情的,沖吧!青春!沖吧!學生時代!
中午,我一個人拿着掃把清掃這“祭品”。一陣無語。
“MD,一點義氣都沒有,老師只是瞪了一眼,所有人就把我出賣了,這也就算了,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興奮,現在居然沒人出來幫我掃地……”
在老師的批評下,所有學生安靜了幾天,直到我又發現了另一樣好玩的東西……
我也不知從哪個角落深處挖出來了兒時的寶貝,還是“兩份”,那是幼時我和弟弟的難忘記憶,便裝進了書包,帶到了學校。
今天來得比較遲,班上同學幾乎都到齊了。
我走向自己的位置,張甜看到我來了,趕緊將腳縮了回去,我很感慨她的那份自覺,笑了笑,從書包中拿出課本。
“林非,今天怎麼這麼遲?”張寶寶的座位就在我的右邊。
“昨晚找到兩個寶貝,興奮地沒睡着覺,早上要不是我媽衝進我房間,我還起不來了!”我將書包塞進抽屜。
“什麼寶貝?”張寶寶很好奇地看着我。
“你想看?”
“廢話,快點拿出來看看。”張寶寶有點迫不及待。
“好吧!”說著,我右手伸進書包里摸了一下,抓住那個寶貝,拉出來就往張寶寶身上丟。
一連串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張寶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是隱約地看到黑乎乎的一團東西丟過去,再定睛一看,自己身上居然又一條60公分的青色大蛇,還吐着信子。“啊!”地一聲大叫,張寶寶身子下意識甩開那條蛇,身子往後仰去,靠倒了幾張桌子,抖動的身子還未站穩,雙手四處亂抓,拼了命地往後爬……不一會兒就跑到了門口大喊:“你神經病啊?哪裏搞來的?想嚇死人啊?”
看到張寶寶被嚇成這樣,可把我樂壞了。
張甜似乎沒有看到那一團東西為何物,見到張寶寶狼狽的模樣不屑地說道:“膽子這麼小。”
我一臉壞笑地看着她說道:“你膽子大?”
還未等她回話,我右手再次伸進書包一拉,順手就將另一條蛇放在了張甜桌上。
那條蛇的雙眼直瞪瞪地看着張甜,抖動着尾巴,吐着血紅的信子,“啊!”地一聲大叫,比張寶寶更是凄慘,只是她的撤退不像張寶寶一樣狼狽,而是猛地站起來,跑了出去,只是將自己的椅子撞倒了而已。
我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隨後,這一青一白兩條蛇也引起了大家的主意,同學們統一性地先是一個後仰動作,然後驚恐地跑出門外。
我大笑着一手一條將蛇塞進書包里說道:“好啦!沒事啦!那是假的,橡膠做的仿真蛇。”
聽到這句話,同學們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每個人的眼睛都注視着我手上的一舉一動,像是生怕我會再拿出來似的。
張寶寶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余驚未定,還是不敢靠近我。
“假的啦!”我再次解釋道。
“好,好,好。”張寶寶驚恐地擺着雙手:“別再拿出來了。”
“真的是橡膠做的啦!”說著,我再次將手伸進書包里……
張寶寶猛然站起來側着身子,像是隨時準備跑開的樣子說道:“別,別,別,別再拿出來了。”
而剛坐回座位的張甜見到我將手伸進書包,拿起桌上的英語書擋在嘴前,也跳了起來往後走。
我笑着對張甜說道:“還以為你的膽子有多大呢!”
張甜沒好氣地說道:“無聊。”
聽到這句話,我又突然將手伸進書包……
張甜只是看到這個動作,全身一顫,又跑出了教室。
全班同學在萬般驚恐之餘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下度過了“漫長”的早讀課。
早讀課鈴聲一響,我便一手抓着一條仿真蛇背在身後,在全班同學的“目送”下走出了教室。
劉建麗站在(2)班門口,那就是我的目標。
幾乎(1)班的全體同學也都跟了出來。
我大喊一聲:“劉建麗。”
劉建麗扭頭便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飛向自己,掛在了自己的肩上。
“啊……”不只是劉建麗,站在她身邊所有的人都跟着尖叫起來。而劉建麗更是猛抖猛跳,拼了命地將蛇甩到地上......
我大笑着拿回仿真蛇,走進(2)班“曉灤,陳凌,冰華,給你們個好玩的。”說著,便將兩條蛇丟到了陳曉灤的桌上。
毫不例外地聽到了幾個女生的尖叫之後,以兩條蛇為中心,周圍呈圓形像是剛讓炮彈轟炸過似的一片狼藉。
連男生們也不例外地嚇得逃跑。
大家知道是假蛇之後,(1)班,(2)班的女生向全世界徵集掃把,一起追打着我......(人手一把掃把!三十多個人……多壯觀啊!)
雖然已經知道是假的,但是卻個個都心存忌憚,我大笑着用假蛇嚇退一波依然害怕的女生后,面對剩下膽子大一些的如劉建麗,陳曉灤等人,我也只能四處逃竄。
不只是我,其他的男生也會有頑皮的一面,只是這個運氣會稍微差點,為什麼這麼說呢?
也許是看我嚇唬女同學,多少心裏有些羨慕。
陳木(男)不知哪搞來一條長二十多公分還是活的蚯蚓,四處嚇女同學。看到女生嚇得到處亂跑,也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滿足感,直到他遇到一個女生,沒有亂跑,只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其實是嚇得跑都不敢跑)
陳木抓住這個女生的頭髮,將其頭仰起,一手捏着蚯蚓說道:“來,吃,吃一口……”
那一刻我覺得他腦子有問題吧!
面對着離自己臉不到十公分處還在蠕動發著腐臭的大蚯蚓,那個女生嚇得又哭又叫,一個膽子稍大的女生看到她被這樣欺負,拿起掃把一下敲在了陳木的頭上罵道:“神經病啊!快把蚯蚓拿開,你沒看到她都哭了嗎?”
陳木為此改變了攻擊對象,朝着打他的女生跑去......
就在此時,我隔着窗戶看到張連根威武的身影,(有女同學去告狀了,靠近(2)班的後門一般都是鎖着的,他走的是前門,需要經過兩個大窗戶)隨之一聲大喊:“陳木,你在幹什麼?”
“沒有啊!”陳木一怔,將蚯蚓背在身後,隨手一丟,原地站在不敢亂動。
“沒有?把女同學都嚇哭了還沒有?”張連根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那條蚯蚓呢?”
“不知道。”
陳木話音剛落,班裏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男生捏着蚯蚓走了過來:“在這裏。”說話的同時臉上還掛着幸災樂禍地笑。
張連根指着陳木叫道:“現在你給我吃掉他!”
此時周圍的氣氛凝固到了頂點,沒有人敢說話,靜靜地等待着什麼。
陳木不敢回話,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張連根又吼道:“吃啊!”
陳木本來就長得不好看,橢圓的臉型,較為突出的是那一雙眼睛,這裏說到他的眼睛不是要說多好看,而是更難看的標誌,雙眼無神,卻又很大,眼珠略有點突出,標準的死魚眼。
就在這時候陳木突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用那原來就大的死魚眼瞪了張連根一眼。
我站的距離最近,看到陳木這時候的表情,先是感覺這人腦子真的有問題?這樣還敢瞪眼?心中就兩個字浮現:“完了……”
然後就看到我畢生難忘的一幕,張連根抬起右腳踹向陳木,原本站在第二排課桌位置的陳木,直接被踹到了第六排,由此可見,那一腳的力度有多大......
張連根似乎不解氣,過去一把拉起陳木,又從靠近後門的位置,將陳木拖……(我很確定,是用拖的)到前門,剛出教室門口,又是一腳,待陳木剛剛爬起來又是一腳,緊接着遭受到一連串組合型連環踢,陳木就像皮球一樣一路滾到了年段室。(是的,一路滾過去的。)
站在一旁的同學們都看傻眼了,我也傻眼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張連根打人。
這就是“段長張連根。”
這次類似狼人遇月圓的變身讓同學們從此對這位斯斯文文的老師徹底改觀,重新認識了一下。
看到這個場景,我的後背滲出了冷汗。“還好上次拿假蛇下人的事沒有人去報告老師,不然……”
我又突然莫名地想起陳樺那句“連根拔起。”
“呵呵,呵呵。”我冷笑了兩聲:“誰來拔給我看看......”
而後,我也親耳聽張連根再課堂上說道:“當初開始還忍着不動氣,但是看到陳木還瞪我,腳就不自覺出去了。”
其實,我在想,當初換作是我也會因為那一瞪眼給他一腳,他確實活該。